秋水漆感覺自己的腦殼已經懸在褲腰帶上了。
他連忙飛身下馬,在趙長緯策馬飛馳到跟前的時候,躬身跪迎。
“秋水漆見過親王殿下!”
“吁!”
趙長緯連忙勒住韁繩,警覺的看了眼周圍。
好在大家的心思都在白承堂那邊,沒人注意他。
“秋教習,你快起來,本王來這里是為了陪空闌弟弟,并不是公事,你不用管我,去做你的事情吧!”
“不用管?”秋水漆一怔。
趙長緯指向身后:“我的人就在那邊,他們會照顧我的。你也別嚷嚷,別讓其他人聽見了。”
“親王殿下,您這是什么意思?”秋水漆有點后知后覺過來:“您不會是說,除了您自己的那幾個貼身侍衛之外,沒人知道您在這里吧?”
肯定是的了!
要不然,他怎么會沒收到上面的告知?
如果上頭的人知道趙長緯在這里,肯定會另外派出人手過來保護,而不可能只讓他一個人帶幾個侍衛,偷偷摸摸的進來。
這幸虧是沒出事,如果出事了,他真的是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親王殿下,恕我冒昧了,不行!絕對不行!”秋水漆回的異常堅決:“您必須和我們一起回營地那邊,至于您之后是不是要進來,和誰一起進來,那就是后面的事了。”
只要他安全的將秋水漆護送回去,他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你說的營地,是哪個營地?”趙長緯指向山洞那邊:“是哪個,還是外面的大營?”
不等秋水漆回答,君空闌替他開了口:“自然是我們這里的了,長緯哥哥,你就和我一起,我們就在這邊吃這邊玩,好好的玩它幾天。”
“嗯,這個,這個倒是可以,”趙長緯密明白,君空闌這是在給他和秋水漆臺階下,也就應承了:“咱們走吧,先去喝口熱茶,跑了一路,身上都凍透了。”
秋水漆帶著他們兩個回了山洞,將人交給了顧颯:“小……小骨頭,你先照看他們一下,不要讓他們再私自跑出去,等我回來再說。”
趙長緯終究是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所以他要將消息送出去。
而整個山洞里能看出他們兩個的,也就只有顧颯了。
顧颯招呼了兩人過來:“騎馬在外面瘋跑,冷死了吧?快些把盔甲卸下來,出去的時候再穿上。”
盔甲雖然防風,但此時穿在身上,那就是個大冰碴子,冷的很。
鬼手七坐在火塘邊,將燒熱的水倒進盆里,什么都沒說,端給了兩人。
君空闌和趙長緯對視一笑,嘻嘻笑著洗了手洗了臉,接過顧颯遞過來的酥酪茶,坐在火塘邊喝起來。
山洞里點了有十多個灶臺,十多個火塘,人們三五成群的圍坐在有火的地方。
因為趙長緯的原因,大家都有些局促,坐在那里幾遍說話也是很小的聲音。
但是……
“去什么去?你敢去!敢去本公子打斷你的腿……”
是白承堂。
也不知道是誰招惹了他,惹的他很大聲很生氣的嚷嚷了起來。
對面那個弟子連忙跪在地上,雙手合十作揖:“小公子,求求你啊,別這么大聲啊……”
說著,他還及時忌憚的往趙長緯這邊看了看。
其他聽到動靜的人也往顧颯他們這看。
白承堂的聲音隨之而來:“怎么了,你害怕啊?怕什么,他就是個親王,又不是太子……”
作揖的那個人臉色徹底變了,整個人跪趴在地上,心里后悔的差點抽死自己。
他這是多余張什么嘴!?
就多余一問!!
就在剛才,他們在看到趙長緯也來了之后,就商量著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雖然他們都是白承堂圈子里的,是小白貴妃的人,但趙長緯畢竟是親王,他們這些凡夫俗子見到親王,理應是要行禮的。
所以,他們才小聲的提議,讓白承堂帶著他們過去打聲招呼。
也就是打聲招呼,什么都不用做,僅僅是盡了君臣間的禮數而已。
誰知道,白承堂也不知道抽什么風,說什么都不去給趙長緯行禮,甚至于還不許他們任何一個人過來行禮。
白承堂斜睨著趙長緯和君空闌,不屑冷笑:“他是親王,本公子是國舅爺,這地位是相等的,沒道理本公子還要給親王行禮,再說了……”
“哼哧”啐了一口,他抬眼看向趙長緯,像是看著一個笑話。
“俗話說的好,子以母貴!他的母親衛娘子是什么出身,我姐姐是什么出身?衛娘娘只不過是因為他趙長緯才封了貴妃,我姐姐卻是陛下專寵……這孰輕孰重,一眼分明!”
“……”
山洞雖然很大,但是此時鴉雀無聲。
白承堂的話一字不落,清清楚楚的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里。
這一瞬,山洞里更靜了。
就連爐灶上燉的湯飯咕咕冒泡,大家都覺得刺耳朵。
顧颯看向趙長緯。
他并沒有因為這番話而有任何動容,依舊像是什么都沒聽到似得,低頭喝茶。
倒是君空闌,端著茶盞,一雙大大的眼睛充斥著怒火,虎視眈眈的瞪著白承堂。
白承堂才不怕他呢!
大堂哥和貴妃姐姐交代的是,不許招惹君空闌,可沒說不能惹趙長緯。
況且,趙長緯被封親王,對他們白家也是極大的威脅。
他嘲諷的昂著頭,挑釁的凝視著君空闌這邊:“再說了,等我姐姐生了孩子,那就是太子,等他長大了繼承大統,我就是皇上的舅舅,誰敢對我不敬。”
沒人注意到的角落里,趙長緯的嘴角不可控的微微上翹,似乎是在笑。
顧颯的眼尾眉梢也是AK都壓不下的笑痕。
——童言無忌!
——君王大忌!!
趙子佑才剛剛繼位,都還沒有舉行登基大典,他的這個小舅子就開始惦記他百年之后的掌權之路。
這對任何一個帝王來說,都是行之大忌。
趙長緯年紀稍長一些,顯然是知道這一點的,所以嘴角壓不住的開心。
倒是君空闌受不了了,猛地跳起來:“白承堂,你也太……”
“君空闌!”顧颯突然厲聲呵斥。
眾人的目光瞬間落到了她身上。
顧颯這才意識到自己如今在眾人的眼中,就是個小廚娘的身份。
廚娘直呼軍侯府小公子的名諱,那也是大忌。
而君空闌也被她的氣勢鎮住了,站在那里,一手指著白承堂,一手端著茶盞,僵硬不動,錯愕的看著她。
在眾人的注視下,顧颯不動聲色,不急不慢的站起身。
“小公子,茶,”她指向茶,像是剛才那一嗓子不是自己吼的:“這茶挺貴的,是用了羊奶做的,灑了怪可惜的。”
說著,接過了茶盞,揮手示意。
“哦,您繼續,繼續……”
“……”
還繼續什么啊!
君空闌自然是懂顧颯威懾的。
雖然不知道她為啥就爆了脾氣,但顯然此時自己是不該說話的。
他不甘心的哼了好幾哼,咬著嘴唇悻悻的收回手,但還是惡狠狠的挖了白承堂一眼,氣咻咻的坐下。
“小公子,您的茶冷了,我幫您換一碗吧!”
顧颯拿了茶盞,徑直走到余家嬸子面前:“余家嬸子,來點熱羊奶。”
余家嬸子還是那種驚駭的眼神,瞥了瞥君空闌,小聲道:“你怎么敢喚小公子的名字?”
“……啊?什么?什么名字?誰的名字?”顧颯完全是一問三不知,再問就搖頭的憨批表情:“余家嬸子,你說什么呢?誰喊了誰的名字?”
“你啊,你剛才喊了小公子的名字……君空闌嘛!”
!。
“余家嬸子,你耳朵啞巴啦?我什么時候喊小公子的名字了?我說的是碗要完……”顧颯看向其他人,一臉無辜:“小公子剛才太激動了,差點把碗給摔了……對了,余家嬸子,我一直想要問一句的,這要是他們摔碎了東西,不會是咱們來賠錢吧?”
余家嬸子:“……”
這什么亂七八糟的!?
但是其他人好像很吃顧颯的解釋,一個個自嘲的收回耳朵。
“我就說呢,她怎么敢喊小公子的名字?!”
“可不是,我剛才還在想,現在的廚娘都這么大膽了嗎?”
“不過,你們不覺得這個廚娘有點眼熟嗎?”
“就是長得好看一些而已,眼熟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