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人群漸漸散開,趙子佑走出人群,戾冷的眼神看著顧颯,就像是在看著一個死人。
“你在君夙折身邊,那是如虎添翼!如果朕殺了你,那就是折斷了他的翅膀!顧颯,如果換做你是朕,你會做怎樣的選擇?!”
“我會……”顧颯抬起手,在自己的脖子下狠狠一劃,像是劃了一刀。
“殺之嗎?”趙子佑笑了,輕輕的搖搖頭:“顧颯啊,你還是太年輕了,有些時候,殺人不用刀,才最陰狠!”
“明白,”顧颯扔下繩索,揉著紅腫的手腕,乖巧的點點頭:“所以說,陛下選擇了泗溪城白家,反正白夫人之前就和我不對付,我死在她的手中,合情合理。”
白夫人陰沉沉的掃來一眼。
她的笑容越發乖巧了:“我說的是真的,你反而是不信,你前腳殺了我,陛下就會后腳提了你的頭,去軍侯府與小侯爺修好……是吧,陛下?!”
趙子佑的鼻腔里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顧颯看了一眼四周,惋惜的一聲長嘆:“世間很美好,可惜呀,時間太短!尤其是在生命的最后時刻,總會感嘆人生太匆忙,都還沒有來得及好好的享受,就已經結束這一生了……是吧,白夫人?”
白夫人還是不理她的話茬,走向白質和素裳:“你們兩個,給我過來。”
素裳立即走到白質身后,白質護著她,戒備而警覺的跳下骨頭。
“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帶你們回家!”白夫人沖他們兩個人丟了個眼色:“難道你們沒有聽說嗎,陛下讓我們回家處理家事,還不快走!”
白質和素裳非但沒有走,反而走到了顧颯身邊,與她并肩而立。
“你們什么意思?”白夫人惱羞成怒:“你們是不是想和這個女人一起,一起對抗我?”
“白夫人,看來你很不得人心啊,你的親生兒女都放棄了你,可見你做人是多么的失敗。”顧颯嘲諷勾唇,一臉欠揍的笑。
白夫人被她笑的火大:“我失敗?你就很成功嗎?你要是成功的話,為什么會站在這里?為什么會變成我陷阱里的獵物!實話告訴你吧,今天這場局就是為你而設的……”
“白夫人!”趙子佑驟然一聲低喝。
但是已經晚了。
該說的,不該說的,白夫人都已經說了。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悻悻的示意白夫人退后:“你的話太多了。”
“陛下,如今這個局面難道不是在你的掌控之中嗎?那你還怕什么?”白夫人根本就不理會他的眼神,咄咄逼人:“顧颯,難道我們不知道,一千頭芋頭獸也不可能有一顆血丹的嗎?為什么我們還會在這里做這樣的事情?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我?”顧颯著實有些吃驚到了。
她是真的沒想到,整件事從頭到尾,她竟然才是那個中心目標。
“對呀,就是你!”
白夫人此時氣惱的哪還管趙子佑的臉色,只顧著讓自己痛快。
“陛下早就想對付你了,但是也知道不能光明正大的對付你,君夙折就是個瘋子,如果被他知道陛下對你動手,他肯定會起兵謀反……”
“夠了,你說的夠多了,”趙子佑再也聽不下去了,突然抬起手來。
早就蠢蠢欲動的侍衛們立即動手,抽出兵器圍了上來。
泗溪城的那些守衛也不是吃素的,眼看著白夫人要吃虧,也都挺身而出。
雙方誰都不讓著誰,轉眼間殺到了一處。
但是白夫人明顯低估了皇宮侍衛的戰斗力。
這些人幾乎只是一招,就終結了對手的性命。
即便有一兩個身手稍微好一點的,也不過是硬撐了三五招,就被一刀斃命。
不過是兩個呼吸之后,場面上是一邊倒的勝利。
那些趙子佑的侍衛們,盛氣凌人的站在那里,虎視眈眈的凝視著白夫人。
白夫人下意識的往后退。
白質和素裳在互相對視了一眼之后,終究還是走到了她的身邊,與她并肩而立。
“你們?”白夫人沒想到,此時此刻的兄妹倆竟然會站在這里。
白質冷眼:“你別誤會,我們只是在盡一份兒女的情意而已。”
“死在他們的手中和死在你的手里,本質上沒有什么區別,”素裳自始至終都沒有看母親一眼,冷漠道:“我們不過是把命還給你而已。”
白夫人一時間百感交集,不知道說什么好。
趙子佑卻拍拍手,輕聲笑道:“白夫人,你也是個聰明的女子,其實你早該想到的,在你接下我的任務時,就注定了沒有回頭路。”
他所做的事情,哪一件事情是能見光的?
這些見不得光見不得人的事,自然是不能留活口的。
所以,任何接到他任務的人,最終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本來,朕是想著,等你殺了顧颯之后,再把你殺了,用你的頭做賀禮,賀君夙折新婚大喜,沒想到,你這么兒女情長……既然你耽擱了我的大事,那就沒有留著你的必要了。”
殺顧颯講究的是速戰速決。
他可不想在白夫人的兒女情長上白白浪費功夫。
一揮手,面無表情:“殺了他們。”
“嘶嘶!”
沉悶綿長的猴叫聲驟然傳來,所有人的神色都一變。
“這是什么?”趙子佑看向山洞洞口:“是芋頭獸嗎?你不是說,這一窩子的芋頭獸都被你殺干凈了嗎?”
“陛下,難道你不知道,每一窩的獸群中,都有一只獸王嗎?”白夫人陰沉沉的笑出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利用我?殊不知,我也在利用你!”
趙子佑曾經用白曲柳給她送話,說是要和她聯手做一個局。
這個局就是引顧颯入局。
趙子佑讓她想辦法把顧颯引來,單獨一個人的引來,再利用一個陷阱抓到她,殺了她。
趙子佑不知道,白夫人一直想要芋頭獸的血丹。
但是礙于芋頭獸的窩就在獵場,而獵場又一直有人駐守,所以她一直沒有機會。
如今陛下找到了她,她自然是順水推舟。
所以她就設了一個局,建議把顧颯引來沼澤地,趙子佑哪知道她的花花小心思,也就應允了。
也就是說,這兩個人從一開始的合作就是互相算計,互相利用而已。
如今又撕破了臉,也就更不管不顧了。
“獸王為尊,殺的這些都是它的子孫后代,如今它要來報仇了。”白夫人護著白質和素裳往后退。
趙子佑豈會讓他們逃走,厲聲冷笑:“區區一頭芋頭獸而已,朕會放在心上嗎?殺了他們……在場的所有人……還有獸!”
侍衛們立即動手,殺向白夫人他們。
暗處。
魏遼急了:“君夙折,還不動手嗎?他們都打起來了!”
“剛才都沒動手,現在更沒必要動手了,”君夙折反倒更悠閑了:“再說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你看到白曲柳了嗎?”
“……誒,是呀!”魏遼這才感覺不對勁。
白曲柳那一群人一直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這些人竟然都銷聲匿跡,全都不見了。
君夙折指向山洞:“他們趁人不備進去了,我估摸著,這個芋頭獸王的突然暴怒和他們有關!所以說,咱們不著急,看看再說。”
只要顧颯沒有危險,那在場的所有人死上幾個來回,都和他沒有關系。
如今的顧颯沒了繩索的束縛,自保不成問題。
因此,他們要做最后的那只黃雀,看看陛下的葫蘆里究竟在賣什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