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黃木海”三個字,黃翠果整個人僵住了。
“我,他,不是,我……”
可顧颯依舊不給她考慮的機會:“你想不想救你爺爺,救左春敬?”
“我爺爺?”黃翠果不明白這件事為什么又牽扯上了爺爺,但還是驚慌的點點頭:“我,我當然想……”
“想就好,那就按我說的做!”顧颯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只要你按我說的做了,事成之后,我保證你爺爺和左春敬都沒事!”
——
黃木海一覺睡了好久,再醒來時已是深夜。
火塘里的火熄滅了大半,只有零星一點火光跳動著。
“奇怪,我怎么睡的這么好?”
他試著動了下,發現自己竟然不怎么喘了。
“嗯,怎么回事?我……我怎么?”
他以前喘氣的聲音,能聽三個屋子。
“索索”
黑暗中突然傳來聲音,他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問:“誰?”
“黃兄,不記得我了嗎?”黑暗中的男人嗓音暗啞低沉。
黃木海聽到以后臉色大變:“你?你怎么會在這?左春敬,你,你越獄了?”
“怎么,我沒死,黃兄很失望嗎?”
“怎么會,我……”
黃木海激動起來,掙扎著要起身,但是被左春敬呵止了:“別,動。”
他的嗓音冷冷的,沒有多少溫度。
他動了一下,影子被火光拉的長長的,倒映在墻上,透著一股詭譎陰森的感覺。
黃木海又僵僵的坐回去,低聲嘟囔:“這是夢嗎?”
要不然,他的喘癥為什么減輕了?
而且,左春敬怎么就那么巧的出現在這里?
想到這些,黃木海坦然了:“左老弟,真是沒想到,你我最后,還能夢中相見。”
“……”
黑暗中的左春敬突然沉默了。
片刻后:“我今日過來,是有件事要告知于你!”
“是你的遺言心愿嗎?說吧,旦且說吧,有什么就說什么,這是我的夢,說什么都行……”
“白天的時候,小夫人找過我了!”
“白天?”黃木海笑了:“那可真是巧了,白天的還是,小夫人也來找過我,但是我說,我和你不熟,她便走了。”
“她倒是和我說了很多,而且,還重點說了秘密!”左春敬聲音驟然一沉:“不會是你泄露給她的吧?”
“怎么可能?我什么都沒說,”黃木海擺手否認,方才察覺到不對:“她說的秘密,不會是……”
“就是你我所知的,關于軍侯府,小侯爺的秘密……”
“小侯爺的身世?”
“是!”
“她怎么會知道?”黃木海一激動,竟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當時那孩子出生的時候,就咱們幾個人在場,咱們當時可都發了毒誓,絕對不會將這些事告知任何人,她是怎么知道的?”
“……”
“左老弟?”
黃木海沒有聽到左春敬回話,蹣跚著起身,拄著拐杖,晃晃悠悠的走了過去。
左春敬還坐在黑暗中,身子幾乎融于暗影。
“左老弟,你這是怎么了?你……嗯?”
黃木海突然察覺到不對勁,猛地站住:“你不是左春敬,你是誰?”
黑暗中的人盤膝而坐,身影小小的,左春敬雖然只是一個書生,但身形不矮,不至于這樣像個女人。
女人?
黃木海后退一步:“你,你是……”
“老先生,我們又見面了。”聲音還是左春敬的聲音,但是對方卻緩緩的站起身。
“啪嗒”
火塘里爆出一個火花,瞬間照亮了對方的臉。
“小夫人!”
黃木海驚駭的一聲大叫,拄著拐杖連連后退,直到退到藤椅上,狼狽的重新摔了回去。
“夢,這就是夢,亂七八糟的夢啊……”
可即便是夢,也讓黃木海覺得驚悚。
小夫人明明就是個女子,可她的聲音卻和左春敬一模一樣。
這怪異的一幕即便是在夢里也顯得驚悚無比。
顧颯緩緩走出黑暗,輕輕的解開衣領,摘下一個黑色的拇指大小的黑匣子。
這是變聲器!
她早些時候收錄了左春敬的聲音,再利用他的聲音重新編輯,演了今晚上的這場戲。
“老先生,既然是在夢里,那咱們就好好的聊一聊吧,”顧颯恢復了之前的聲音,幽幽的走到黃木海面前:“除了你和左先生,還有誰知道的小侯爺的身世?”
“你不是都知道嗎?還有什么可問的?”
“你剛才說,小侯爺出生的時候,你們都在……為什么他出生的時候,你們會在?”
“小夫人,有些事情,即便在夢中,我也不能說!”黃木海甚是無奈的一聲低嘆:“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白天你來了,我就有種不好的預感,果不然,晚上就遇到你了,罷了,我還是快些醒來吧……”
他突然抓起拐杖,沖著自己的頭狠狠敲了下去。
顧颯眼疾手快,連忙攔下:“老先生,你這是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快些醒來了!”黃木海拼盡全力的要推開她:“誰知道我在夢里能不能管住自己的嘴!”
顧颯被他搞的哭笑不得。
見他還是執拗的要敲醒自己,估計再問也問不出什么,只好一根銀針刺進腋下,將他給扎睡了。
黃翠果一直守在門口,見顧颯出來,急忙問道:“我爺爺呢?”
“放心,他沒事,”顧颯另外有給了她幾片藥:“他以為自己今晚上是做了一場夢,記住,他若是醒了,你絕對不要提起我來過的蛛絲馬跡,免得他生疑。”
黃翠果連連點頭,見她要走,急忙又問道:“那,左先生呢?”
“我的姐姐,這事情得一件一件的辦,放心,我答應了你要救他,就一定會救他。”
話是這么說,但是左春敬也不是那么好救的。
等她再回到溫客居時,已是深夜。
她剛進入房間,就聽到屋頂上有人走動。
仔細聽了下,腳步聲在自己的房間沒有停留,而是繼續走了下去,也就沒在意。
反正這里的江湖人士也多,許是人家有事借路而已,沒必要多管閑事。
她和衣而睡,天亮后才重新洗漱,更衣,吃了點東西后,帶上桑婭和蠻瑟,徑直來到慶蘭府。
執勤的衙役三五成群的圍在門口聊天,有兩個還在地上畫了個棋盤,一邊下一邊嚷嚷著對罵。
蠻瑟遞上帖子:“我家小姐請見何府尹。”
“府尹大人不在,”下棋衙役頭都沒抬:“你們不知道嗎?府尹大人家中遭了噩耗,何小姐去世了,府尹大人悲傷過度,一病不起,在家里養病呢。”
蠻瑟回頭看了眼顧颯,問道:“那就麻煩小哥去后衙通傳一聲,就說軍侯府的小夫人請見。”
幾個衙役瞬間被吸引了注意力,這才看向顧颯。
“小夫人?寒汀城的?”
“是!麻煩了。”
“不麻煩,不敢,不敢麻煩,您請,請稍候,小的馬上就去……”
衙役不敢怠慢,急忙哼哧的去傳話。
不多會,一個師爺模樣的人快步出來,躬身行禮。
“早就聽說小夫人來了慶蘭府,奈何大人臥床不起,實在是沒精力恭迎小夫人。”
“客氣了,先生怎么稱呼?”
“逼人姓陳,小夫人叫我陳師爺就好。”
陳師爺迎著顧颯,帶她去了后衙。
路上,低聲將何小姐被殺的事情說了下。
“大人就這一個獨女,獨女身亡,他思女心切,當時就病倒了……”
“兇手確定是左春敬嗎?”
“自然是他,”陳師爺吃了一驚:“小夫人為何這樣問?”
“證據確鑿?”
“人證物證,而且還是當場抓獲,絕對證據確鑿,小夫人……”陳師爺不愧是做師爺,察言觀色絕對是一流。
顧颯從進來就對左春敬這個名字很感興趣,又對他的罪名持懷疑的語氣,心中便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小夫人,恕鄙人冒昧,小夫人莫非和左春敬相識?”
“不認識,最多也不過是一面之緣。”
“哦,那就好,”陳師爺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小夫人此行前來,是要為左春敬脫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