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轉身剛要走,霍長鶴拉住她手臂。

  顏如玉深吸一口氣,回頭面色如常,淺笑問:“怎么了?”

  霍長鶴看著她:“玉兒,你眼睛怎么了?”

  顏如玉笑容不變:“什么?什么我眼睛怎么了?這不是好好的?”

  她抬手,摸摸霍長鶴的眉毛、眼睛、鼻子:“這不是都挺好的?王爺在亂想什么?”

  霍長鶴握住她的手,喉結輕輕滾動,話到嘴邊,看著她的笑又咽下。

  “行,沒事就好,那我去看母親。”

  “好,我一會兒就來。”顏如玉轉身走了。

  霍長鶴眉心微蹙,轉頭看金鋌:“寫信,叫曹軍醫來,越快越好!”

  曹軍醫本來與他們同行,后來嫌他們走得慢,急著去看草藥,帶著兩個暗衛快馬先行,前些日子來信,說已到邊關,忙得昏天黑地。

  那個東西,究竟是什么,霍長鶴不知道,也說不清,但他清楚,如玉的眼睛定然出了問題。

  她能看得見,但一定分不清顏色了。

  在齊家的時候,陳氏說懷的是個男孩,如玉還給了她一套紅色小衣服。

  剛剛,又把瑞哥兒衣服上的紅髓石扣子說成青金石。

  因為青金石多給男孩子用,她看不清,定然是按照平時的習慣說的。

  霍長鶴無聲握緊拳頭:齊家!墨先生!定然讓你們還這筆債。

  顏如玉到方丈院子,看到大儒正坐在方丈門口,百無聊賴地擦著說書用的醒木。

  貝貝和蜂哨、小刀三人坐在臺階下,耷拉著腦袋。

  銀錠在坐在屋頂上。

  平時最熱鬧的幾個人,此時都沒了精氣神兒。

  看到顏如玉來,貝貝先站起來:“主子。”

  “你回來了。”

  貝貝趕緊說:“陳氏回家了,說是洗了冤屈,小人幫著她都收拾妥當,就回來了。”

  “很好,這幾日辛苦了。”

  “小人不辛苦,主子,方丈他……”

  銀錠從房上下來:“王妃,方丈會好嗎?”

  “會的,”顏如玉語氣篤定,“不必急,我去看看。”

  幾人眼中頓時浮現光彩,點點頭,讓開路。

  顏如玉進屋,到床邊坐下。

  方丈和之前一樣,氣息尚存,但就是昏睡不醒。

  顏如玉閉上眼睛,意識進入空間。

  她的空間里霧氣正在慢慢退去,其它的和原來……似乎也沒有什么區別。

  但她只能看到布局——她看不清顏色了。

  那顆珠子閃著紅光沒入她眉心,她受到沖擊,為避免受到傷害,意識自動開啟保護機制,強行把她帶入空間。

  但她到底還是受到了影響,眼前的一切漸漸失去原有色彩,被一片紅代替。

  現在看什么都像被紅光籠罩,所以,她才分不清衣服,分不清扣子。

  珠子到底是什么來歷,她也不知道,不過,目前來看,除了對她的眼睛造成影響,別的倒沒什么。

  只是不知道將來會不會……

  顏如玉靜心靜氣,合眼打坐,不去擔憂還沒有發生的事。

  按說,那個陣已破,方丈應該能醒過來才對。

  正打坐中,忽然聽到有人嘶氣。

  很輕,但顏如玉還是聽到了。

  她立即睜開眼。

  “方丈?”

  無人應答。

  就在顏如玉以為又要無功而返的時候,嘶氣聲再起。

  “嘶……哎喲,我的天爺啊!”

  顏如玉心頭一喜:“方丈?”

  聲音頓一下,充滿疑惑:“你是誰?”

  顏如玉微怔:“我是如玉,顏如玉。”

  “顏如玉?”語氣中疑惑仍在。

  顏如玉心里咯噔一下,不會吧?她的眼睛出問題,方丈的腦子出問題了?

  “那我是誰?”

  “你是……方丈,是大師,受人尊敬,大家都很擔心你。”

  那邊沉默一瞬:“我是花果山水簾洞齊天大圣孫悟空啊~帥得掉渣!”

  顏如玉:“……”

  “能不能好好說話?”

  方丈嘿嘿一笑:“能能,不過,我的頭是真的撞傷了,我的天爺,你不知道我的空間被造成什么慘樣了!我剛才被樹砸底下,腰都要斷了!”

  “你空間的樹斷了?”

  “可不是,攔腰折斷,好家伙,剛才刮起一陣妖風,我的媽,天昏地暗,我差點以為我是唐僧,妖怪駕著黑云彩來抓我了。”

  “哎呀,我的菜地!”

  “哎呀,我的小藥苗!”

  “哎呀!”

  他哎呀個沒完,顏如玉且聽且笑,別說,以前覺得他煩,他突然沒聲了又覺得靜得可怕,現在醒了,覺得煩也挺不錯。

  “你靈泉還在嗎?”顏如玉問。

  “這個倒是在,就是邊上都是爛土破樹枝,得清一下,”方丈一頓,“咋?你受傷了?”

  “沒有,你先出來,出來再說。”

  兩人各自退出空間,方丈睜開眼,看到顏如玉坐在床邊,迅速觀察她一下,見她的確不像受傷的樣子,才松口氣。

  “哎喲,躺得我腰酸背痛,”方丈坐起來,活動一下,“這是怎么回事?弄清了嗎?”

  顏如玉把在齊家發現地下陣法的事說了,但她隱去珠子入體的事。

  方丈一拍床沿,怒罵:“混帳東西!是什么人用這種陰毒的法子?呵,這是明面上干不過,就來陰的是吧?”

  “當我不會嗎?當我們那沒大仙是嗎?!”

  “你還會請大仙?”顏如玉打趣,“會不會跳大神?”

  “我當然……”方丈清清嗓子,粗獷嗓門收住,又換自以為天衣無縫的東北普,“人家跟你說認真的呢,這么玩陰的可不行,不慣著他們,必須杠!”

  顏如玉忍住笑:“好,杠!但現在還沒找到人,這筆帳先記著。”

  “你沒事就好,空間慢慢收拾,銀錠他們幾個一直守著你,我去叫他們。”

  “真的啊?”方丈明顯很感動,“哎呀,真好,真仗義,這幾個小老鐵,我還真喜歡他們。快讓他們進來!”

  顏如玉剛起身,方丈又“啪嘰”倒下去。

  顏如玉:“??”

  “虛弱,虛弱,剛醒的都虛弱,生龍活虎的別人該以為我是裝的。”

  顏如玉無語,出去告訴銀錠他們,老的少的都擠進來看他。

  退出房間,顏如玉慢步回大夫人的院子,遠遠看到三小只還在玩雪,歡笑聲響徹角落。

  她不自覺笑笑——沒什么不好的,都平安。

  顏如玉剛穿過月亮門,大夫人就和幾個娘子迎上來,把她拉進屋,暖茶暖食招待,熱熱鬧鬧擠了滿屋。

  顏如玉沒瞧見霍長鶴,也沒多想。

  她剛到這邊,霍長鶴就去了方丈那邊。

  聽見銀錠他們正在屋里說笑,他站著聽了一會兒,確信方丈平安無事,推門進去。

  “王爺!”幾個人上前見禮。

  “都出去,我有話和方丈說。”

  “是!”

  方丈還是頭回見霍長鶴這么嚴肅,莫名有點心虛,一時轉過無數念頭。

  奪舍被發現了?要被當成怪物拉去燒死?他也不算奪舍吧?他也不愿意來做這個老和尚啊!

  正琢磨,霍長鶴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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