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江上學時期曾經遠遠地見過谷昆侖一面。
這么多年過去，谷昆侖雖說上了年紀，面貌卻沒多大的改變。
濃眉大眼，頭發花白，腳上趿著雙老年休閑鞋，很是隨便。
“這是我女朋友葉盞卿。”秦捷介紹道。
“您好谷導，叫我小葉就好。”
谷昆侖跟葉盞卿握了手，“你好小葉。”
秦捷轉向姜江，“這是姜江，京大導演系畢業的高材生。”
“京大導演系？”谷昆侖笑了笑，“這么說來咱們還是校友。”
姜江立刻接道：“能跟谷導一所學校是我的榮幸，就是可惜沒能早幾年考進大學，搶不到谷導的專業課，只能靠網課占您點便宜叫您一聲谷教授。”
谷昆侖哈哈一笑，“我在京大任課的時候你應該才上中學才對，要搶得到那才有意思了。”
“您的專業水平高超，每節課都被咱們盤包漿了，我剛上大學那會兒就有學姐告訴我您的課程是導演課圣經呢。”
“你們這些年輕人倒是給面子。”谷昆侖笑著說：“我們都是老家伙了，也就一些專業知識還能過得去，現在都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來的時候還聽秦總說小姜你自己開了家音影公司生意做的火呢。”
姜江笑著說道：“生意都只是為了糊口，不值得說，您遠道而來舟車勞頓辛苦了，我跟盞卿一起設宴幫您接風，您這邊請。”
“謝謝。”
幾人同行進了包廂，姜江把從酒送給了谷昆侖，提到酒，谷昆侖興頭就又高了幾，分接過酒，還未入口，只是輕輕一嗅，就眼睛一亮，笑著說：“小姜這酒怕是費了不少心力吧。”
姜江這酒是直接從萬礪那兒弄來的并沒有費什么心力，但看谷昆侖這個反應顯然是感覺到了這酒的特殊，于是也含糊道：“知道您愛喝酒，于是求了朋友幫忙準備，我也不懂酒，要是這酒有什么不足，也請不要怪罪。”
谷昆侖笑的揶揄，“十多年的女兒紅，要有不足也是我的不足。”
啊？
姜江這下是愣住了，迷茫的看向谷昆侖面前的那一壇酒，十八年的女兒紅，萬礪上哪兒給她弄來的。
見姜江呆滯怔愣，秦捷順著接過話題，“谷導舌頭真靈，酒中仙的稱號果然不假啊。”
谷昆侖擺擺手，笑著說：“不良嗜好而已，秦總不要再揶揄我了。”
姜江回神，舉杯敬酒，谷昆侖見她開了頭，恰好放任肚中饞蟲一品佳釀，美酒下肚，他眉頭緊緊擰在一起，姜江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直到半晌之后谷昆侖才舒展開，接著，一張漲的通紅的臉上迸發出欣悅的笑意，“好！好酒！”
姜江笑著再次給谷昆侖倒酒，“您喜歡那就比什么都要強。”
“有心了。”谷昆侖道。
姜江客氣著回應。
包廂推杯換盞，談天侃地的說到了導演的話題，慢慢的又聊到了拜師身上，捕捉到谷昆侖想要跟姜江單獨談談的意思，秦捷帶著葉盞卿出了包廂。
關上門，谷昆侖對姜江說：“先前秦總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是有點事想請我幫忙，只是沒到是想讓我收徒。”說著，他停頓幾秒，握著酒杯掃了掃姜江臉上的表情，眼見她雖然面露微笑，但眼底藏著緊張，又接著說道：“你的畢業作我看過了，說實話，確實有靈氣，但同樣，整個華國有靈氣的導演有很多，有優秀作品的導演更是比比皆是，而如今的你，嚴格來說，已經不能算是一個導演，而是用商人來形容更為準確……你明白嗎？”
姜江的手掌收了收，“我明白。”姜江說：“您說的對，但我希望您能給我個機會，讓我陳情。”
谷昆侖看了她半晌，說道：“你說吧。”
姜江默默挺直腰背，雙目直視谷昆侖的眼睛，說道：“谷導，我不是個學習好的人，從小學開始就一直吊車尾，上到高中的時候才開始努力，但同樣的，我也不是個笨蛋，我自認為我在某方面是存在天賦的，比如導演。”
姜江注意到了，當她說，她在導演存在天賦的時候，谷昆侖的嘴角扯動了一下，輕微的，轉瞬即逝的露出一個笑，一個玩味的，來自于前輩看晚輩說大話時的所折射在她身上的，班們弄斧的可笑既視感。
姜江臉上發燙，說：“谷導，我知道，我自詡的這點天賦或許在您眼里還不夠看，不過人在向外推銷自己的時候，肯定得包裝營銷一下自己的不是嗎？”
谷昆侖聞言感到好笑，“說實話，你確實是個很合格的商人。”
“可我也不是一生下來就是商人的，我是從孩童，到學生，到創業者再一步一步進化成商人的，那如果我轉換形態，我必然也會成為一名優秀的學生，因為我會去做。”姜江說。
谷昆侖放下酒杯，說道：“你應該知道，你說的這些并不能動搖我的決心。”
姜江雙手攢緊，她點頭，“我知道的，就算您不選我，我也不會怪您。”
谷昆侖，盯著姜江的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沉默半晌之后說道：“咱們算得上是校友，又都是北方人，有些話我就不藏著掖著了，干脆直說了，我會收下你，卻不是因為你本身。”
姜江的心頭被谷昆侖這話不輕不重的敲了一下，她臉色有點發白，勉強的笑道：“那我這算是走后門成功了？”
谷昆侖問：“覺得委屈還是覺得屈辱？”
姜江搖搖頭，鼻子發酸，一張俏臉依舊發白，說：“我不委屈，我只是為自己的無能而羞愧。”
谷昆侖臉上的笑意慢慢褪去，變成了嚴肅的不茍言笑，他握著酒杯，給姜江倒了杯酒，說：“機會我給你了，后面該怎么做，就完全看你自己了。”
姜江接過酒，眼淚在眼眶打轉，可她的目光卻越發堅定清亮，仰頭將杯子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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