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咱們下去吧。”
到嘴的鴨子飛了，秦捷臉色都臭了。
“一個個都來壞我的好事！”
葉盞卿悶笑兩聲，起身，“走吧。”
兩人下樓，回到卡座，再次加入游戲。
游戲換了一茬又一茬，秦捷抬腕，時間已經趟過十點，看了葉盞卿一眼，葉盞卿收到他想要回家的信號，“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回去了，你們玩吧。”
一眾人起身，葉盞卿擺擺手，“不用送，你們玩就好。”
“葉總，秦總再見。”
“再見。”
兩人揮手同眾人道別，酒吧燈光閃動，光影忽明忽暗，梁婉瑩隔著那些個皮質沙發探去目光，男人打開門握著女人的手，低頭對著她笑著說了什么，女人也笑了笑了聲，握著他的手同他消失在視線范圍。
濃烈的酒順進食道，梁婉瑩緩緩呼出一口氣，“你們繼續，我去趟洗手間。”
“需要幫忙嗎？”
“不用。”
輪椅從地面碾過，梁婉瑩扶著身下的車子緩緩站起身，手機的消息震動起來，打開一看，信息備注人為joan。
【你之前說過的投資……明天來我這邊細聊。】
梁婉瑩瞇了瞇眼，嘴角扯了扯，給她回了條信息。
【好的，明天見。】
*
十高。
全微背著書包跟在張淑華身后，“媽，你要去見葉盞卿怎么不要我一起去啊？”
“要你去干嘛？你試卷寫完了？”
“你們去討論我要不要復讀的事不要我在場？”
張淑華眉頭皺起，“不是都跟你說了嗎？一定要復讀的。”
全微低著頭用鞋尖踢動地面的碎石子，“我還沒參加高考呢，就計劃讓我復讀，我們班也沒幾個在準備的。”
“你跟他們比？你們班那些同學誰條件不比咱們好？就說你那個同桌白子言，人家家里爸爸媽媽哥哥都是做生意的，人家要是考不好父母直接安排出國留學，回來之后的履歷高低是個海歸，你呢？考個三本出來之后拿什么跟人競爭？”
全微臉色臊熱，反駁道：“現在多的是不看學歷的工作，你老是把話說的那么死干嘛？”
“不看學歷看什么？看臉，你是我生出來，有沒有這個資本我不知道嗎？”
全微自尊心被刺痛，緊緊咬住嘴唇，不再說話。
張淑華也知道自己話說的重了，看了她兩秒之后嘆息一聲，“算了，你要實在想去那就跟著去吧，正好咱們在外面吃一頓飯的。”
“嗯。”
坐上公交車出發，按照葉盞卿給出的地址，張淑華帶著全微到了一家咖啡店。
還沒下車的時候，全微隔老遠就瞥見了坐在咖啡店窗邊的葉盞卿，她面前放著杯咖啡，正側著臉跟身邊男人說著話，瞥見男人的臉，全微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
秦捷。
進入咖啡店之前，全微不動聲色的整了整儀容。
張淑華帶著她到葉盞卿身邊，小聲拘謹的喊了聲：“葉小姐。”
葉盞卿轉過頭，見母女兩人一起來的，起身跟兩人打了招呼，叫來服務生拿出菜單遞到兩人面前，“看看喝點什么。”
張淑華翻動菜單，拘謹的給全微點了個最便宜的咖啡，同時表明自己喝水就行。
服務生應下，片刻后端著咖啡跟溫水回來。
張淑華把咖啡遞給全微，自己握著水杯，有些緊張的看向葉盞卿身邊的秦捷。
頂頭上司在前，她卻不知道該怎么打招呼，像是看出了她的緊張跟局促，秦捷主動起身，“你們聊。”
“嗯。”
聽見他要走，全微慌忙的用視線追著他的身影，瞥見他只是站在門外跟人說話，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葉小姐，復讀的事我們考慮好了，我們還是決定復讀。”
“嗯，全微什么的意思？”
提到自己，全微回神，握著咖啡杯，低頭抿著嘴，“我聽我媽的。”
葉盞卿一看這個架勢就知道兩人還沒商量好，轉而看向張淑華，張淑華有些尷尬的笑笑，而后說道：“孩子現在心思重，也考慮不了未來的事，我之前跟她說過一切將來的打算，她也感覺不到事情的重要性，但我是她媽有些事還是能做主的。”
葉盞卿聞言，輕輕瞥了一眼全微的表情，又看看向張淑華，說道：“我之前承諾過你們，在全微高中的學費生活費我都會負責，假設她高考不幸失利，我也不會不管，現在這個情況掌握選擇權的不是我，而是你們，如果你們決定復讀那么相關的手續流程我會辦好，如果你們打算繼續參加高考我也沒意見，不過按照先前的約定，我在全微進入大學之后將會停止補貼。”
“葉小姐，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不是貪您的補助，說實話您給我們的已經夠多了，我沒什么文化，在秦總的公司還能一個月開到八千，這已經比咱們老家那邊打工的人賺的多多了，我現在這個工資自己養活全微跟她奶奶完全不是問題，可是我不能一直在秦總公司上班，總有一天我也會干不動，現在這個社會每天都在變化，就拿秦總公司來說，就連看門的都是本科畢業生，安保小隊長還是武術冠軍……全微不學習，不考個好一點的大學，怎么能比得上這些人？”
“我們都是小地方出來的，是見過男人女人吃苦的，冬天里穿不上一雙好襪子，踏著水鞋下工地，頭發眼睛里全是沙，一雙手一雙腳凍得全是瘡，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運氣好包工頭不拖欠工資，還能拿著錢回家過個好年，運氣不好包工頭捐錢跑路，一年到頭吃苦受罪又干白。”
“咱們不想虧著孩子，掙點苦力錢全寄給他們，就盼著他們能好好學習，將來出人頭地，不用像咱們這樣辛苦，真要是沒得選了，要我現在上工地挖樁打井都沒問題，可一想到我女兒以后也受苦，我是真不忍心吶！”
“您給我們一百五十萬我一分沒動，就是害怕有一天她跟她奶奶要是再犯病，我拿不出救命的錢，外面的人都看著我們拿了您的賠償翻了身，但我們自己清楚的很，泥腿子就是泥腿子，真能幫人改命的，是知識！”
張淑華句句肺腑，聲聲泣淚。
全微眼底發紅，眼淚滾落。
在日復一日的相處生活中。
第一次，她感受到了母親直白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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