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葉盞卿秦捷從房間出來到餐廳吃飯，成峰見到兩人的第一句話就是“陸振恒死了。”
她詫異轉頭去看秦捷，秦捷輕輕蹙眉，“什么時候的消息？”
“今早來的信兒，說是畏罪自殺。”成峰說。
葉盞卿頓時啞然。
從她收集的證據來說，陸振恒雖說牢獄之災無法免除，但絕不至于死亡。
畏罪自殺……怎么都說不過去。
秦捷冷笑，“陸松還真是手眼通天。”
成峰說：“咱們不能再耽擱了，得趕快回去。”
“嗯，吃完飯就動身。”
“行。”
吃飯間，葉盞卿想到一件事，“昨天在車上的時候陸振恒接到了一通來自陸松的電話，說他背叛了他。”
昨天脫險后兩人胡鬧了一整天，把手里的事都交給成峰等人負責，沒去追溯這話里的關鍵。
秦捷皺眉看向成峰，成峰說：“昨天有人在網上發布了兩則視頻。”
他把手機遞給秦捷，秦捷看了眼，轉頭遞給了葉盞卿。
葉盞卿低頭一瞥，兩則視頻內容都是陸松手底下的下屬跟陸振恒見面的視頻，不同的是一則像是通過監控內容截取，一份則像是通過攝像頭直接拍攝的。
很顯然，這兩段視頻并不是來自同一個人。
葉盞卿蹙眉，“我打個電話問問。”
她撥通電話，先是聯系了祁澤言，祁澤言的聲音很快傳來，“小葉。”
葉盞卿沒有遮掩，直接問道：“祁少，網上的視頻是怎么回事？”
“昨天是準備告訴你這件事的……你還記得上次幫你屏蔽監控的程書玨嗎？”
“記得。”
“他破解并且修復了陸家所有的監控。”
“我知道了。”
“嗯。”
秦捷的臉很冷，“所以另一則視頻是誰放出去的？”
葉盞卿心里已經有了猜想，手指撥通著通話記錄，上面有好幾個江澈打來的電話，她沒接著的，她撥了過去。
江澈很快就接通了，“盞卿，你好嗎？”
“我沒事。”她問：“網上的視頻是陳嵐意放出去的嗎？”
“是。”江澈的聲音隱忍，“她手上根本不止錄音對話。”
葉盞卿了然，淡淡道：“她想我死。”
“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嗯。”
電話掛斷，秦捷臉色冷沉。
葉盞卿輕輕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沒事。”
秦捷緊緊抿唇。
吃過飯，所有人整裝待發，葉盞卿在這時接到了覃韻的電話。
“盞卿，見一面好嗎？”
“計劃失敗，你要的我給不了你。”葉盞卿說。
“我知道我知道，但咱們見一面好嗎？今天要是不見面，以后咱們或許就再也見不到了，徹底見不到了。”覃韻的聲音有著隱隱的哭腔。
葉盞卿面色無常，握著手機的骨節卻泛白，覃韻聽不見她的聲音，當即報上地址，又像是怕她拒絕似得，又求了兩聲，隨后掛斷電話。
手機安靜下來，葉盞卿握著手機，久久不語。
陸振恒死了，覃韻給出她那么多證據，不論如何陸都不會放過她，覃韻說的對，要是這次不見面，以后或許就再也見不著了。
秦捷靜靜地看著她。
“你想去嗎？”
葉盞卿沉默。
秦捷心里發堵。
這不是個輕松的話題。
覃韻是葉盞卿的母親。
哪怕是遺棄她的母親，葉盞卿心里也依舊對她藏著千絲萬縷的情緒。
秦捷無法確定，如果他今天阻攔葉盞卿不去見覃韻，那未來有一天當葉盞卿再回想起今日來，會是遺憾，還是痛苦，還是久久不能釋然？
“我們一起去。”
葉盞卿抬頭看他，好半晌后才輕輕點頭。“嗯。”
“去之前，還得準備一下。”她說。
秦捷望著她的眼睛，杏眼黑眸，眼底像是有一灘淺淺的灣流，靜靜地流淌，流向不知名的遠方。
*
覃韻約見葉盞卿的地方是在市區郊外一處廢舊的工廠附近。
用她的話來說，是為了躲避陸松準備離開南省時經過的地方。
葉盞卿扯扯嘴角，同秦捷成峰幾人一通前往。
帶著斑斑鐵銹的大門前停著輛白色的帕拉梅拉，牌照是南省本地的。
幾人把車子停在門前，一道下了車，工廠二樓傳來聲音，覃韻從上面探出頭來，喊：“盞卿？你上來吧！”
葉盞卿抬頭望了她一眼，隨后跟秦捷對視一瞬，兩人十指交握，緩步踏進工廠。
甫一踏進工廠，大門便應聲關上。
“別動！”
子彈上膛的聲音傳來。
幾人順眼看去，十幾個人從老舊壞敗的機械邊出來，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們。
有腳步聲從二樓鐵制的樓梯傳來。
覃韻被人用槍抵著頭從樓上下來。
見到葉盞卿的瞬間，她頓時淚流滿面，“盞卿……”
葉盞卿看著她，忽然輕笑一聲，用自嘲的口吻道：“又被你騙一次。”
覃韻淚水橫流，她哭著說：“他們說你不來，我就死！我想活著啊！我想活著！”
葉盞卿臉上噙著笑，眼底纏著痛，“覃韻，我不會再相信你了。”
覃韻嗚咽大哭。
“閉嘴，哭什么哭，信不信一槍崩了你！”她身后的男人不耐煩的吼了一聲，覃韻立刻止住了哭聲。
男人看向葉盞卿身邊的兩人，冷笑一聲：“早聽說你倆感情深厚，沒想到送死也是一起來，正好，那我們就慷慨送你們做對死鴛鴦！”
說著男人移開放在覃韻頭上的槍，推動子彈上膛對準葉盞卿秦捷，秦捷面色未變，嘴角扯出冷笑，下一秒，一道紅外線從男人臉上移動到眉心處，對準了。
男人頓時臉色大變，周邊的下屬見此情形皆是臉色猛然煞白，他們連連后退，身邊的紅外線卻死死纏著他們。
“你們早有準備？”
“不然呢？”葉盞卿輕輕嗤笑，抬眸望了望覃韻的方向：“上趕著受死嗎？”
覃韻臉上血色盡失。
原來，她早就猜到了。
之所以還來赴約，只是為了驗證心里的猜想是否準確。
有鐵銹味從喉嚨里涌出。
覃韻整顆心臟都在發疼。
以身犯險，她是在給她機會。
她沒把握住。
她又沒把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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