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上牡丹湖石和蘭草湖石將畫面分成兩組,一組繪雄雞昂首傲視,一雌雞與一小雞在啄食一蜈蚣,另有兩只小雞玩逐。另一組繪一雄雞引頸啼鳴,一雌雞與三小雞啄食一蜈蚣,畫面形象生動,情趣盎然,這種特色的繪畫工藝,在爭奇斗艷的色彩中構成一幅情趣盎然的生動畫面……”潘老一邊察看,一邊分析鑒賞,句句鞭辟入里,非常精到。
唐謙站在旁邊,豎起耳朵仔細聆聽,對于他這樣一個初出茅廬,見識淺陋的新人來說,上了很好的一刻,學到了不少。
看完后他將握于掌上的雞缸杯輕輕放回到原位,但臉上的神色意猶未盡。
“潘老,那依你看,這只雞缸杯是不是真品?”等他把東西放下來后,唐謙忍不住問道。
他等的就是潘老給出的確切的答案。
潘老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話,只是說道:“此件雞缸杯胎質純凈細膩,釉彩豐潤沉靜,小巧精致,關鍵是保存完好,品相俱佳。”
“照你這么說,這真是成化本朝的斗彩雞缸杯了?”林子豪沉聲問道。
潘老說道:“是不是成化本朝的真品,我還是不敢妄自下定論,但依我看應該沒問題,是一件非常難得的佳作。”
“是嗎?”聽到他這話時,唐謙暗暗松了一口氣,眉頭舒展了開來,潘老都這么說了,那還有什么好懷疑的。
這就是一件貨真價實的成化斗彩雞缸杯!
其實他早就肯定了,東西是明代以前的,只是不確定是不是成化本朝的官窯,哪怕相差一個時期,那也不是正品,只能說是仿品,只不過是頗有年頭的舊仿。
現在聽潘老那么一說,他便無懷疑了,心里肯定了下來。
“是的,東西很不錯,價值不菲哪!”潘老用力點頭道。
何先生笑道:“小唐眼光那么好,既然是他看好的東西,怎么會有問題?小唐,恭喜你了啊,這斗彩雞缸杯,那可是一物難求,往往有價無市!恭喜你淘到了一件這樣的重器!”
潘老說道:“是啊,恭喜了,我很久沒看到這么開眼的重器了,今天算是大開眼界了。這東西你是從哪里收來的?”
唐謙如實道:“東西其實不是我的,是一位老朋友放在我這里的,他暫時讓我幫他保管。”
“原來如此,你那位朋友肯定是一位大收藏家。”潘老點頭道。
唐謙搖頭道:“他不是什么收藏家,只是一個普通的老人。潘老,你們說這件瓷器沒問題,那如果能確定它是成化時期的斗彩雞缸杯的話,價錢大概多少?”
“起碼上億吧,成化本朝的器物的話。”林子豪插話道。
“什么?上億?”唐謙吃了一驚,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不由反問道。
“是的,依照現在的行情絕對上億!”林子豪重重地點頭道,“九幾年的時候,一件品相比較完整的雞缸杯都拍出了三千多萬的天價,現在都過去那么多年了,價錢肯定翻倍了,聽說近幾年有人以一兩億收了一件雞缸杯,但不知道真假。”
潘老說道:“那是真的,行里有位大老板花了兩億多從香港一家拍賣公司拿下一只雞缸杯,那只雞缸杯和小唐的差不多。”
“兩億多?”
聽清楚林子豪和潘老的話后,唐謙耳中嗡嗡作響。
兩個億哪,那有多少個零,是個多大的數目。
對于普通老百姓來說,那是真正的天文數字,遙不可及。
他萬萬也想不到,那么小的一件瓷器,不過盈盈一握,一掌之大,竟然價值一兩個億,抵得上一座摩天大廈。
這就是古董的魅力所在,價值所在!
好半晌他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問道:“怎么這么貴?”
潘老道:“成化斗彩,不惜工本,雞缸杯是酒器之最,乃明代成化皇帝的御用酒杯,燒造時因帝王之家的高要求,成品率不高,上品供奉宮廷,次品則被銷毀,因而流傳到民間的數量極少。在古代瓷器收藏家之中就已經流傳這樣一句話:‘寧存成窯,不茍富貴。’可想而知它有多么貴重了,現在也備受藏家追捧,只是可惜,全世界真品就那么幾只,而且大部分收藏在各大博物館,民間收藏者手上就三四件,現在你這里就去了一件了,占了四分之一。”
“但不是我的,一位朋友的而已。”唐謙搖搖頭道。
再就那只雞缸杯討論了一會兒后,唐謙再次把它收進了錦盒中。
“小唐,那幅畫的事,呵呵,什么時候交給我?我真的急需用。”
唐謙拿起雞缸杯,正準備道別回“淑芳齋”,何先生突然招呼道。
唐謙說道:“現在就給你。”
何先生忙高興道:“那太好了,謝謝你!我馬上跟你去取,為了讓你放心,我支付一百萬定金,另外還擬寫好了一張借條,要不你先過過目。”
唐謙搖頭道:“不用看了,有潘老見證,我還擔心什么?”
他相信潘老,自然也就相信何先生的為人了。
“那就太謝謝你了!”何先生感激不已。
“不客氣,我也就只能幫你這么點忙了。”唐謙搖搖頭道,隨后他向潘老和海叔他們道了別,并帶著那只雞缸杯離開了“御寶堂”。
林子豪主動送他出來。
“小唐,我送送你。”林子豪追了上來,笑道,“你現在手上拿著的可是價值過億的重器啊,可得萬分小心,要是讓不壞好心的人看到了肯定會眼紅,所以我陪你過去吧,這樣安全點。”
唐謙一本正經地點頭道:“嗯,有你護送,我很放心。”
盡管光天化日,不怕有人當街搶他的東西,但提高警惕也不是什么壞事。
林子豪在這條古玩街上頗有勢力,身手也很強,有他保護,還有誰敢起賊心?
林子豪笑了笑道:“我干脆做你的貼身保鏢算了,你手上有那么多寶貝,最近又被不明歹徒跟蹤,是很需要人保護了。”
唐謙點頭道:“好啊,不過像你這樣的大保鏢,需要很高的價錢吧,一般人可請不起。”
林子豪要真想當他的保鏢,他沒意見,反倒求之不得,如果有對方保護,出去做事的話就絲毫不用害怕了。
林子豪說道:“別人是請不起,但對你免費,不收你的錢。呵呵,開個玩笑。小唐,你真不知道你手上那只雞缸杯的真正價值嗎?不然剛才聽到那個價錢的時候怎么那么吃驚?”
唐謙點頭道:“嗯,是真的不知道,不然我也不會問你們了。”
一開始,他只知道東西是一件老古董,應該價值不菲,后面也從林子豪他們那里得到了驗證,可他萬萬也想不到,林子豪他們說的彌足珍貴,竟然珍貴到那個程度,不是一百萬,也不是五百萬,甚至不是一千萬,而是直接上億,比仇英那幅《桃源仙境圖》都要昂貴幾十倍,大大出乎他預料。
“那就奇怪,以你的眼光,按道理比誰都明白斗彩雞缸杯的市場價值。”林子豪驚異道,“哦,對了,你不是說那只雞缸杯不是你的,而是一位朋友交托給你,讓你保管的,你那位朋友到底是誰,怎么那么厲害,手里頭竟然收藏有這樣的重器?我真想拜訪拜訪他,他家里面肯定收藏了不少珍寶,值得參觀。”
唐謙微微苦笑道:“我那朋友真的不是收藏家,他根本不是我們古玩行的人,這只雞缸杯只是他家里的祖傳寶物。”
“原來如此。”林子豪恍然大悟道,“那你那位朋友真是發達了,東西要是賣出去,很快就成為億萬富翁了,當然,他家里頭可能本身就很有錢,也不在乎這個了。”
“沒有。”唐謙搖了搖頭,周老漢不但不是什么大富豪,反倒是個一窮二白的人,要不然也不會沒錢給他兒子治病,而要淪落到上街乞討了。
不過他也沒有多說什么,好在林子豪也沒再多問。
很快他們到了“淑芳齋”。
走進“淑芳齋”后,唐謙先將那只雞缸杯好生藏放起來,然后取出珍藏好的那幅《桃源仙境圖》,和林子豪一起返回“御寶堂”,并交給何先生。
東西交到何先生手上后,何先生感激不已。
不忘將早已準備好的一百萬定金和借條交給唐謙。
拿到定金后,唐謙再在御寶堂逗留了一會兒,然后回到“淑芳齋”。
回到“淑芳齋”后,他走進內室休息的房間里,坐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上億天價的寶貝此刻就在他手邊,他唾手可得,不用征得寶物原主人的同意,甚至不用跟對方說一聲,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誰也阻止不了。
因為東西是周老漢送給他的,以報答他的恩情,如果他收了下來,不送回給周老漢,一切順理成章,一點也不違背道義。
但東西畢竟不是他的,而是周家的祖傳寶物,如此貴重的東西,他怎么能占為己有。
前面那幅《桃源仙境圖》是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和周老漢做成的交易,既然是一筆正當的買賣,事成后自然可以不用退還了。
但那只雞缸杯不是他收來的,而是周老漢送給他的,他當時也沒有答應收下,奈何對方走得太快,其實一開始他就決定送還給周老漢,之所以拿去“御寶堂”請海叔他們做鑒定,是為了給他定價,然后給周老漢建議,免得他以不合適的低價轉讓給別人,大大吃虧。
“那雞缸杯絕對不能要他的,得送回去還給他。”唐謙暗暗想道,周家父子都落到那個下場了,他怎么忍心吞掉人家上億的傳家之寶。
這種事別人或許會昧著良心做出來,但他唐謙卻做不到。
很快便想好了,他心里也就踏實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他把那只雞缸杯收拾了一下,然后裝好,準備帶去交還給周老漢,把這個事情告訴他,再看他的意思處理。
這個事情壓在他心頭,不解決心里不痛快。
只想著快點解決,放下這個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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