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有打算。”趙恒沒有說仔細，只是模糊的回了一句。
趙軒有些擔心的看向王春娘，王春娘聽見這話，頓時道：“行，你們父女倆忙活，記得早點回來。”
對于他們倆要去忙活什么，王春娘故意沒問。
阿寶對于跟爹爹一塊出門還是很開心的，吃了午飯，阿寶就滿心期待的站在了院子里等著趙恒出來。
趙恒換了身衣服，他出門的時候，下意識的想要將自己平常探路的棍子給拿過來，可就在手即將觸碰到那棍子的時候，他又將手給收了回來。
阿寶見此，立即蹬蹬蹬的跑上前，拉住了趙恒的衣服，小聲的道：“爹爹，我帶你走哇。”
趙恒沒說話，但確實被小家伙兒拉著往外走。
“爹爹，我們要去哪里啊？”站在自家院門口，阿寶看了看村里的大街，有些疑惑的朝著趙恒問道。
趙恒像是計劃許久一樣，他很直接的道：“帶我去錢大夫家。”
阿寶是去過一次錢大夫家的，她記得路，于是就拉著趙恒的手往前走。
等到父女倆離開以后，趙軒這才收回視線，回到院子里找王春娘去了。
王春娘和林香兩個人正在院子里給江廷量尺寸準備做衣服，看見趙軒著急的模樣，王春娘笑了句：“怎么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你爹不是小孩子，不會有事兒的。”
趙軒悻悻，不再說話了，安靜坐在一邊看書。
…………
傍晚的時候，趙恒才帶著阿寶回來，阿寶興奮的跟一只小鳥一樣撲到了王春娘的懷里，嘰嘰喳喳的道：“今天我跟爹爹轉了一大圈，娘親，東邊的河里有好多魚呢！”
“你們就在村里轉了一大圈？”王春娘問道。
阿寶點了點小腦袋。
趙恒沒搭話，就坐在一邊。他瞎的眼睛，但心智沒有。今天下午他轉遍了村子里所有地方。從趙家出門往西直走二百五十六步是錢大夫家，直走九十八步再右轉五十步是楊大寶家，出門左轉四十九步是村邊的河。
整個西鄉村仿佛一張地圖印在了他的腦海里。
“哎呦，你們一家人正在忙活呢，阿軒是吧，這在看什么書啊？”就在一家人說話的時候，秀才娘從院門處探出一個腦袋來，好奇的道。
趙軒抬頭，見中年婦人目光犀利的盯著自己手里的書，為了禮貌，他到底還是回了句：“《增廣賢文》。”
“這是什么書？我怎么從未聽過？小孩子，我跟你說，讀這些亂七八糟的書沒有用，你得讀四書五經，這考秀才啊，就考這個。我兒子就是這樣考上的。”秀才娘滔滔不絕的說道，唾沫星子都噴到阿寶的臉上了。
阿寶拉住趙恒的手，小聲的道：“爹爹，我要去洗臉。”
趙恒拉著她慢慢的往前走。
“嫂子，你來這里是有什么事兒嗎？”王春娘想起今天上午“跟蹤”趙恒時，秀才娘好像問過趙恒買地的事情，只是她仍舊裝作不知道的問道。
秀才娘一聽這話，頓時就要拖過一旁的小木頭凳子坐下去。
可她這屁股還沒坐下去呢，一道奶呼呼的聲音就由遠及近的響了起來：“不可以坐這個哇。”
這是她的椅子，不能給別人坐的。
阿寶一把抱住了那小木頭板凳，那小板凳后面還豎著兩只“耳朵”，這板凳是王春娘在縣城相中特的給阿寶買回來的，是小兔子的形狀。
“阿寶，喊伯母。”王春娘道。
阿寶乖乖的喊了句：“伯母。”
秀才娘先是一愣，然后就將小木頭椅子還給了阿寶，江廷從一旁推了一個馬扎過來，秀才娘順勢坐了下來，隨后這才說道：“聽說你們最近在開荒種地，我兒子啊，出息了，我們一家要去縣城住了，我們家在河邊還有兩畝地，想著你們不如買了下來，咱們兩家都好。”
王春娘笑了笑，道：“嫂子，你們家那兩畝地我見過，荒了幾年，那地又澇又散，里面的紅莧菜都長得要比人高了，這樣的地，我們家買了，也種不了莊稼的。”
“害，長那么多雜草是因為我們家幾年沒種了，只要你們收拾出來，那地很好的，也便宜，二兩銀子一畝。”秀才娘眼睛機靈的轉著。
“嫂子，這也太貴了，我們家也沒什么錢，要不然……也不會開荒種地了。”王春娘嘆了口氣，說話的時候又從旁邊的簍子里拎出幾雙小鞋子道：“你看，我們家阿寶的鞋子都破了，二兩一畝太貴了，你還是再看看別家吧。”
阿寶原本死死的坐在自己的小兔子板凳上，可她剛剛聽見了娘親說她鞋子又破了，她就蹬蹬蹬從椅子上跳了下來，颼颼跑到了王春娘的身邊，露出了自己的腳腳。
“娘親，這雙也破了……”越說到后面，聲音越小了。
王春娘一看，好家伙！這雙鞋今天下午剛換上的，他們家阿寶這是長了個鐵腳吧？這么費鞋。
“嫂子，我們是不是被賣布的給騙了，這做鞋的布面怎么這么不結實啊？”林香詫異的道，這雙鞋子還是她做的呢。
王春娘捏了捏眉心：“是阿寶的問題。”
阿寶皺眉：“為什么是阿寶的問題哇？不是鞋鞋的問題嗎？”說著，她還動了動那個露出來的腳趾頭。
“明天給她穿雙草鞋。”趙恒回了句。
秀才娘點頭的贊同道：“對，女娃娃穿草鞋就行，不用穿花錢的布鞋。”
王春娘一聽就不樂意了。
“嫂子，你們家的地太貴了，我們要不起，就不留你吃晚飯了。”王春娘搖頭。
“貴可以商量嘛，那你想要多少錢嘛？”秀才娘起身追問道。
她那塊地太澇了，種莊稼也不長，還賠本，白送人家都不要。不過，如果能賣給趙家，那賣了就是賺到。
“一兩銀子吧，我們家就同意。”王春娘回頭，目光認真的看向秀才娘。
阿寶努了努小鼻子，哼哼唧唧的道：“娘親，一兩銀子都能買好多雙鞋鞋了！”
“春娘，此話當真？”秀才娘眼睛一亮。
王春娘點頭。
“那行，我這就去拿地契，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秀才娘轉身就往外小跑，跑到院門邊，她瞅見了趙家放在那里的兩把大掃帚，像是新的，她看了眼，忽然又轉頭看向春娘，笑著問道：“春娘，你們家這掃帚有兩把……看在我賤賣你地的份兒上，能不能給我一把？”
阿寶湊上前，仔細的看了看秀才娘的臉，又噠噠噠跑到趙恒身邊，一屁股坐在了趙恒的腿上晃著自己的小短腿兒，低頭盯著自己破了一個窟窿的鞋子瞧。
“在看什么？”趙軒摸了摸阿寶的腦袋，遞給她一個果子。
“鍋鍋，我在看，她的臉皮和我的鞋底，哪個厚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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