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云霞街一處宅子的地契，面積很大，可用來做書院。”趙恒朝著掃地大爺解釋道：“地契寫的是你的名字。”
聽見趙恒這樣說，掃地大爺很認真的看了趙恒許久。
許久，他終于抬頭，那雙滄桑的眼睛看向了趙恒，聲音比剛才更加的有力量：“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自然。”趙恒笑道：“立山書院的夫子們確實不錯，但師德已失，完全淪為權力的匕首。”
“老爺子，你可后悔當初跪在宮中的那一天一夜？藏書閣因你而建，如今去讀書的卻寥寥無幾。”
“那么多的書，那么多不錯的夫子卻只對世家大族開放，那其他出身貧寒的讀書人要作何？”
“新書院的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破山書院。”
掃地大爺許久都沒有說話，只是他握著那張地契的手幾不可見的在顫抖。
“別扮做這幅模樣在藏書閣掃地了，盡快辭去你那山長的爛攤子，明日我還在此處等待。”說完，趙恒已經起身準備回去了。
就在趙恒已經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大爺忽的開口道：“明日我可否見見你家中那第三個有靈性的孩子？”
趙恒挑眉：“當然。”
說完，他就帶著九毛離開了。
去摘星樓的路上，九毛猶豫了好一會兒，終于還是沒按捺住，忍不住朝著趙恒問道：“主子，阿寶……阿寶明天真的要來見他嗎？”
“怕什么。”趙恒笑了句，走到摘星樓下的時候，他忽然停住了腳步。
九毛趕緊也跟著停住。
然后，他就看見主子從臉上摸下來一塊點心渣渣。
九毛：“……”他總算明白，當初主子第一次帶阿寶來的那天，那個落了一臉點心渣渣的小侯爺是什么感覺了。
趙恒仰頭，果然，瞧見了窗戶口探出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胖墩墩迎著風，一邊好奇的打量著街上的熱鬧，一邊抬著一只小爪爪在啃點心。
……
早上，安平背著阿寶送的小挎包，一身整潔的來了趙府，準備跟趙軒一起去藏書閣。蘭花街這邊的藏書閣比菜市口的藏書閣大太多了，他恨不得住在里面。
“安平，今天不去藏書閣，爹要帶我們去見個前輩。”趙軒朝著安平說道。
安平疑惑：“是很重要的人嗎？”
趙軒點頭。
“趙阿寶，吃完了沒有，快點。”后面，趙恒朝著阿寶吆喝道。
“我也要去嗎？”阿寶哼哼唧唧的道。
大寶今天有事兒要出門，阿寶原本想著要去找姥爺練大刀的。她不想去什么藏書閣哇！
“去天香樓，快點。”趙恒一看阿寶那模樣，就知道她在打什么小算盤，所以他也沒有賣關子，朝著阿寶道。
一聽要去天香樓，阿寶的嘴差點咧到耳根子旁，她趕緊邁著小短腿兒颼颼的朝著趙恒跑了過來。
安平一臉疑惑的朝著趙軒問道：“阿軒，天香樓是何處？聽名字，好像是個酒樓。”
趙軒只笑了笑，沒說話。
阿寶可不管，已經颼颼的爬上了馬車。
九毛趕著馬車就拉著幾個人朝著天香樓出發。
不過，在經過杏花街前面那條街的時候，趙恒示意九毛趕車的速度慢一點。
他拉開車窗的簾子，朝著外面看了過去，果然……看見一個胖乎乎的年輕人在賣面條子。
湊在趙恒身邊的阿寶顯然也看見了，她立即扯著嗓子喊了句：“賣面條子咯！”
那胖掌柜的一看，一眼認出了阿寶，很是爽朗的笑道：“小瓜娃，你啥時候來吃面嘞？”
趙恒低頭，看著咧嘴快要流哈喇子的胖墩墩，沒好氣兒的問道：“他這么說你，你不說兩句？”
“他哪有說我哇？”阿寶一臉呆呆的看向趙恒。
“小瓜娃啊，瓜娃子。”趙恒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哦！我知道噠！小瓜娃就是長得胖的小孩兒！”阿寶用手比劃了一下：“跟西瓜一樣！”
趙恒側過了頭，懶得搭理這瓜娃子了。
“爹爹，他們家面條子可好吃啦！”阿寶湊在趙恒的身邊，伸手去拉趙恒的袖子：“我喜歡吃雞蛋鹵子的！”
“待會兒我們會見到一個老頭兒，你別說話，就坐在我身邊，先騙過今天再說，聽見沒？”馬車快要到了天香樓的時候，趙恒朝著阿寶問道。
阿寶乖乖點頭。
阿寶對天香樓已經很熟悉了，趙恒抱著她下來的時候，她甚至還很熟悉的跟管事兒的揮了揮爪爪。
倒是安平，一臉懵逼的站在天香樓的門口。
管事兒一看這一幕，這不是跟昨晚那個老爺子一模一樣的懵逼嗎？
“小兄弟，別害怕，我們可是正經的酒樓，這里都是些唱曲唱歌的。沒有不正經的。”管事兒的趕緊澄清道：“哦對了，我們這里點心也可好吃了。”
安平看著天香樓大廳里臺子上跳舞的女子，從臉到耳朵都一片通紅，他悄悄的挪著腳步站在了趙軒的背后，試圖讓趙軒擋住自己。
“人到了沒？”九毛在一邊問道。
“來了，剛來，已經上好茶了！”管事兒的趕緊迎著幾人進去。
“管事兒叔叔，兩盤牛乳糕！”阿寶很是大氣的朝著管事兒的伸出兩個胖指頭，然后又指了指趙軒道：“哥哥付錢。”
趙軒點頭。
雅間里，掃地老爺子已經洗去了臉上的灰撲撲，也換了身干凈的衣服。
安平進來的時候，都沒認出他是誰，倒是趙軒，盯著老爺子看了好幾眼。
“介紹一下，立山書院的山長劉夫子。也是藏書閣的掃地大爺。”趙恒知道，老爺子喜歡別人稱呼他為夫子。他一輩子的理想就是教書育人，讓更多人能讀上書。
安平驚訝，但趙軒已經拉著他喊人了：“劉夫子。”
劉夫子點了點頭，視線越過安平兄弟倆，看向了那個剛被趙恒放在地上的胖墩墩。
這娃娃瞧著三四歲的模樣，難道……要比她的兩個哥哥還要更出色嗎？
“我女兒，不喜說話。”趙恒朝著劉夫子介紹道。
劉夫子捋了捋八字胡：“不少天資高的孩子，性格都孤僻。”
九毛忍不住側過了頭，不行，他快要憋不住了。
阿寶確實天資高，但……高在哪方面就不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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