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蝶猜測，黎建邦應該是告訴了他今天的酒宴是什么名頭。
對視的時間很短暫，還未等夏蝶給出什么反應，傅梵逍已經將目光從她臉上移開，視線略略地掃過她那只被遲晏握著的手之后，又轉回頭去和黎建邦邊聊邊朝這邊走過來。
夏蝶也是到了這時才意識到遲晏到現在都還沒有松開她。
她有些別扭，但想想兩人目前的關系，還是很配合地沒有抽回。
遲晏牽著她的手下了臺階，與走在前面的遲老爺子、黎家二老打了招呼，接著有服務生引著老人家們往里走。
幾位老人從面前經過之后，便是傅梵逍和黎建邦并肩其后。
四個人一打照面，遲晏便又和黎建邦打招呼，告訴他包廂的房間號，夏蝶不得已和傅梵逍迎面碰上。
傅梵逍沒有刻意地移開目光，夏蝶也盡可能坦然地迎上他深邃的眸子。
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夏蝶只得故作輕松地勾了勾嘴角，主動打招呼，“和朋友聚餐啊？”
傅梵逍看著她的眼睛，“幾個許久不聯系的商業伙伴，借著新年的機會吃個飯。”
夏蝶“哦”了一聲便再沒了話，傅梵逍也不說話，只是依然看著她。
他的目光平淡若水，完全沒什么芒刺，卻還是讓夏蝶難以招架，只得垂下眸子，視線不得已地落向自己隆起的腹部。
好在這樣的情況并沒有僵持多久，黎建邦轉頭向傅梵逍告別，“梵逍，我就先進去了，今天的宴席人不多，你要是方便的話，一會兒也可以過來坐坐。”
“好，我一會兒過去。”傅梵逍說。
夏蝶不由再次抬頭看向他。
閱人無數的他，怎么會聽不出來黎建邦只是一句客套話？
而傅梵逍卻已然將目光投向她身邊的遲晏。
因為遲晏已經主動向他伸出了手，嘴角噙著紳士又禮貌的弧度，“傅先生既然答應了，可不要食言。”
傅梵逍與他握手，同樣報之以禮節性的微笑，“怎么會？”
夏蝶再呆不下去，擺脫遲晏的手朝著大廳里面走。
雖然已經做了無數的心理建設，但她始終無法做到心緒平靜地面對傅梵逍，尤其是在今天這樣的場合。
“很難過是嗎？”遲晏的聲音冷不防從身邊傳來。
夏蝶這才回過神來，她居然不知道遲晏是什么時候跟上來的。
她轉眸看他，試著去探究他說這話時的心理。
遲老太太去世之后，夏蝶很明顯地感覺遲晏變了很多。
他變得很沉默，一天也說不得幾句話，同時他也變得很冷漠，那雙瞳仁淺淡的眸子像是裹挾了霜雪，透射出來的目光從來都是冰冷的。
夏蝶不知道他的這種改變是源自于失去母親的痛苦，還是他的本性里就有沉默冰冷的一面。
或者兩者都有吧。
但夏蝶覺得前者占的比重更大，畢竟母親在大多數孩子的心里都有著旁人所無法取代的地位。
得出這個結論之后，她對遲晏的愧疚更深。
這份愧疚最后能不能變成愛她不知道，但她覺得至少應該讓遲晏感覺到她的努力。
至于遲晏對她到底有沒有愛，她猜測應該是沒有的可能性更大，之所以娶她，無非也是為了讓父母安心。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按照遲家老太太的遺愿嫁給了她的兒子，這就夠了。
“我早就說過了，我不可能短時間內把他忘掉，但也請你給我時間，讓我慢慢地一點一點走向你。”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目光無意中通過大堂鏡面玻璃看到了傅梵逍的身影，以至于最后那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她自己都感覺有些飄渺。
他也進了大廳，正由服務生引著朝著與他們相反的另一側走廊而去。
遲晏也巡著她的目光看到了那個身影，微勾唇角，“沒事，咱們慢慢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