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兩方人馬相處得非常愉快。說實話，王朝明非常不希望青云他們走的，除了青云他們好相處以外，他們手上還有吃的。
“是有這個打算。”宋文遷說。
“準備去哪里？之前你們不是說要去隆慶？現在不去了？”王朝明的心沉了沉，還真要走。
“咋突然要走呢？太突然了，一點心里準備都沒有。跟你們說實話吧，咱們這片除了隆慶稍微好點，其他地還不如隆慶。”
“隆慶要去，不過是推遲些日子。我們隊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老的老少的少，青天還有內傷要養，水也沒有，吃的也沒了……后邊的路還長著呢！什么都沒有，再往前走只有死路。”
情況非常惡劣的不只青云他們，王朝明他們也一樣。
王朝明目光隱晦地掃了眼，青云幾人手上拎著的竹蔞，兩三個壘在一起，可見是空的。
青云他們的吃食比他們富余，消耗得比他們快多了，這才幾天就沒有了。
想起他們吃山薯的情景，一頓十幾個，竹蔞不空才怪。
“那你們半道離開？”王朝明不明白的地方就在這里，目光掃蕩大道兩邊的山林，林子里也找不到吃的啊！
“前面有座黃鼓山，山里有個山寨，我們打算轉道去黃鼓山看看，總比這樣拖著強。”
黃鼓山？沒聽說過。
王朝明目光掃過青云幾人，又看看自己疲憊不堪的隊伍，這樣下去，真的得殺牛宰驢了。
“黃鼓山？那里真有山寨？宋先生，聽您的口氣，好似對這邊的地形很了解？您以前來過？”
宋文遷瞇了瞇眼，攏了攏袖口，說：“沒來過，聽人提起過，這里有山寨。”
見宋文遷不愿多提，王朝明心里不痛快也沒轍，轉頭看青云，“小兄弟，你怎么想？”
“你問我？”青云指著自己鼻子，滿不在乎的說：“我無所謂啊！老頭他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逃荒嘛，就這樣，今天逃這里明天逃那里。”
連青云都這么說了，王朝明知道，這伙人離開是鐵板釘釘的事了。
打聽不到實際有用的事，王朝明領著老五老八回了自己隊伍商量。
“老三，你怎么看？宋先生他們要去黃鼓山，會不會有其他的事？”
每當有事要王朝明做決定，老五就會喊他老三。
“我再想想。”王朝明說。
“有什么好想的，宋先生不是說了，他們沒水沒吃的了，要去黃鼓山找活路。我們也沒水沒吃的了，還用想嘛，肯定跟著去啊！”
老八抓抓頭，多簡單的事啊！這兩人非要琢磨個一二三出來。
腦子太復雜的人，凈瞎琢磨了。
…………
“老頭，你猜他們會不會跟著去？”
王朝明幾人一走，青云蹭到宋文遷車轱轆邊，順手從路邊拽根草，剝掉外層的枯皮，叼著晃來晃去。
閑著無聊，聊點八卦打發時間。
“不好說，”田多良擠過來湊熱鬧，手指筆劃了下腦門，說：“王朝明那腦子，容易多想。宋先生說沒吃的了，他看了咱們的竹蔞。”
田多良也是個眼尖的，什么都逃不過他的眼。
青云笑了笑，她也看到了。
王朝明那伙人的情況比他們還糟糕，至少他們還有半簍山薯吃。王朝明那里，早就沒東西吃了，咸菜干菜可能有，吃不下。
從前天開始，他們一天吃一頓，還是半個干饅頭，硬得像石頭一樣，能把人喉嚨蹭出血來。再往前走……
青云目光往拖板車的牛掃過去，這頭牛還算肥，拉了這么久又沉的車，愣是沒掉膘，估計跟路邊的草有關。
自打進了隆慶的地界，路邊能陸陸續續看到綠色，越靠近隆慶的方向，綠色越多。
感覺有危險的東西盯著它，那牛一蹶蹄子，突然往前竄出去，脫離了那死亡的視線才停下。
冷不丁發生這樣的變故，將牛車上的人嚇了一跳，坐邊上的人，差點摔下去了，還是身邊的人眼疾手快抓住了，才避免了悲劇的發生。
“這牛突然發什么瘋？”
小孩也是坐牛車上，差點栽倒下來，嚇得臉都白了。
旁邊的宋文遷撈了他一把，小孩坐他懷里，心有余悸。
“哎，到處鬧大旱，你說黃鼓山有沒有水？”田多良碰了下青云的胳膊，壓低聲音問。
“你想知道？”青云學他一樣，鬼鬼祟祟瞄了四周一眼，壓低聲音問他。
田多良點頭，“想啊！”
萬一黃鼓山沒水，他們不是白跑一趟啊！
青云挑眉，“你去前面看看，不就知道了。這個主意不錯，要是沒水，也省得大家白跑一趟。”
說完還點點頭，非常期盼的看他。
田多良“切”了聲，然后將竹蔞丟給青云，大義凜然的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去前面探路了。”
拔開隊伍，像條魚一樣鉆進人群里，失去了蹤影。
“他干什么去？”宋文遷瞄著田多良消失的身影問。
“沒干什么，待得煩悶，去轉轉，一會回來了。”青云說。
兩隊混一塊，也有不好的地方，一點事都藏不住，這邊剛說完，那邊就知道了。
這不，老八跑過來問青云，“小哥，你那兄弟咋走了？”
“我那兄弟是個閑不住的人，這幾天老實貓著，貓得煩了，出去轉轉。不用管他，轉夠了自然回來。你特意過來，有啥事？”
“沒啥事，過來問問，以為你兄弟走了。那啥，我回去了。”老八呵呵干笑，然后走了。
心想，他就不愿意過來問，老五非要他來問一聲，顯得他們好像監視似的，多尷尬啊！
田多良一去不回頭，隊伍走了大半天了，還沒看到他的人，小孩從車上下來，跑過來問：“哥，大良哥還回不回來？”
天天見著，沒什么感覺，有時還嫌棄田多良那張不饒人的嘴。可半天不見人了，心里還是會念叨的。
蘭花也豎著耳朵聽。
“人小，操心的事還挺多的，以后長不高，可別哭。放心吧，他肯定回來。”
青云抄起小孩放她脖子上，小孩先是嚇了一跳，然后興奮的手舞足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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