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芬扶著張趙氏剛剛進門眼珠子就滴溜溜的轉悠，滿院子踅摸好東西。
嘴里還超級大嗓門的說著。
“哎呦，今天這么熱鬧，這是啥日子啊？”
說著就自來熟的往里面走。
張淑榮雖然心里不情愿，可還是出來了。
這一出來，她就看到了自己的大姐。
“大姐？你回來了？”
看到大姐，張淑榮眼淚瞬間繃不住了，撲上去倆人抱在了一起。
“姐，你咋瘦成這樣了？”說完低頭一看，底下還站著個皮膚黝黑，瘦胳膊瘦腿肚子卻很大的小姑娘。
“妮兒！妮兒咋也這么瘦？”
周妮兒是大姐張文梅家里最小的孩子，今年剛四歲。
白清染聽到母親叫大姐，原本坐著沒打算起身，此時也站了起來。
因為這位張文梅她是打心底里佩服，也是打心底里覺得她可憐。
當年因為她父親做了不少壓榨底層人民的事情，所以被收了財產成了貧農。
當年她已經出嫁，嫁的那家跟他們家是門當戶對，當時二人都已經有孩子了。
但是因為婆家怕被她娘家牽連，不允許她接濟娘家，并且強迫她跟娘家斷了關系。
孝順的張文梅拒絕了婆家的要求，離開了婆家。
可是離開婆家，她一生的噩夢就開始了。
因為張家三個女兒都很有姿色，二女兒也就是張淑榮即便有些不光彩的傳言，到了鄉下也有大把的人想要娶回家。
但是別看她在家里軟弱，可是在外卻非常有骨氣，說什么都不肯嫁。
可張文梅為了家里人，為了那點聘禮，卻選擇嫁給了隔壁村的一個瘸子。
嫁過去之后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瘸子酗酒不許她跟家里的女兒睡炕上，只能睡外面，不給他們吃飽穿暖。
所以她們餓的實在不行的時候，就會到娘家吃口飯。
可是最近兩年回來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因為回來娘家人也不會給他們飯吃，有時候給口水喝就是好的。
喝口水還要聽他們冷嘲熱諷一頓。
這次她回來，其實是想最后看一眼家人們，因為她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
她跟小女兒已經好多天沒有吃飽，只能靠喝水和啃樹皮草根生活，眼看著就要餓死，這種日子她是真的不想過了。
白清染看著張文梅，要說之前母親張淑榮顯老。
那大姨張文梅和那個小妹妹周妮兒就是恐怖。
瘦到嚇人就像是骷髏一樣。
張文梅看到妹妹，一時間也繃不住了，眼淚涌出來。
“殊榮啊，殊榮……”
她實在控制不住，開始失聲痛哭，那聲音確實難聽，不少人都停了手上的活，往這邊看了過來。
這一看，張大豐臉上繃不住了。
一腳就踹在了張文梅的肩膀上，將她踹了一個跟頭。
“要哭死出去哭，還不夠丟人的呢！滾！”
他這么說，白清染毫不客氣的在旁邊冷聲開口。
“這里是我家，還輪不到你來下逐客令！”
白清染說完，上前扶起了大姨。
張文梅不敢相信的看著白清染，一是驚訝于她竟然敢這么跟姥爺說話。
二是驚訝于她的美貌和氣場。
這完全像是換了個人。
“清染……”
“大姨，您別說了，跟我妹妹都餓了吧？來，進屋，我這就給你們找吃的。”
說著白清染帶著他們進了屋，把老張家那幾個人晾在了院子里。
張淑榮也跟著進屋了。
進屋后他們鎖上門，白清染把吃的遞過去。
“大姨，這些都能吃，但是你們慢點吃，別噎著。”
說完又給倒了杯花果茶，這花果茶今天來家這些人都喝瘋了，說沒喝過這么好喝新奇的東西。
看到吃的，妹妹周妮兒忍不住伸手要去抓。
卻被張淑榮拍了一下，她立刻收回手去。
張淑榮尷尬的扯出了一個笑容。
“我們不是來蹭吃蹭喝的，就是……想淑榮了，想來看看淑榮。”
這么多年，張文梅可是知道自己這外甥女是個什么樣的人。
自己今天吃她一口東西，明天她就能追到家里要錢去，不給就破口大罵。
所以她都要死的人了，還是別惹這個麻煩，不然上路都覺得不干凈。
白清染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了張文梅的顧慮。
“大姨，這不叫蹭吃蹭喝，您是我親大姨，小時候就您對我好，總不至于現在我跟我媽日子好了，還缺了您的吃食吧？
您放心，我現在長大了，不像原來那么不懂事，您就吃吧。”
閨女這么一說，張淑榮眼淚又涌出來了。
“大姐，你說你這是干啥？快吃吧，你想讓我心疼死是不是？咱家清染長大了，不像原來那么不懂事了，你快吃吧……”
她哭的都哽咽了，只有當媽的才知道現在張文梅心里有多難受。
看著妹妹在哭，張文梅也不說什么了，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現在家里現成的只有面包，果不其然，噎的夠嗆。
“大姨、妮兒，你倆慢點吃，我鍋里燉著肉呢，咱中午吃肉，現在先墊吧一口，別吃飽了。”
肉？
妮兒聽說有肉吃眼前一亮，可隨后又很委屈的低下了頭。
“我爹說了，丫頭片子是賠錢貨不能吃肉。”
聽到這話，白清染血壓真的是嗖嗖的往上升。
“別聽你爹胡說，丫頭才不是賠錢貨，咱也有咱的人生，憑什么不能吃肉？姐姐告訴你，能吃！”
看著白清染這么說，受過教育有著新女性思想的張文梅覺得這丫頭真的變了。
只是張文梅這種才是真的可憐。
她有著新女性思想，卻卻又不得不臣服于這些糟粕的觀念下，所以她是很痛苦的。
很快到了中午，白清染兩口大鍋的肉都燉好了，窯爐也沒閑著，做了烤全魚和烤雞，沒人吃過的吃法。
最后又炒了兩個菜，還拌了兩個涼菜，葷素一共八個菜，這可把來干活的那些老爺們香迷糊了。
聞著鍋里的香味，老張家那幾個人即使沒人搭理，也一直沒舍得走。
終于說吃飯了，張趙氏往鍋里一掃，好家伙，這倆敗家玩意，這竟然是兩大鍋的肉！
于是她一把搶過勺子：“我來給他們盛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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