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圓夜,上京城。
夜漸深,城中喧鬧不減,紅燈結彩女子結伴拜月神,夜幕之中煙花盛放,絢爛奪目,河道之上的拱橋人滿為患,橋下河中遍是花燈,順流遠去,如入銀河。
一墻之隔的容王府內,寂靜之下隱隱傳出女子的痛呼求饒聲,下人們不敢停留,紛紛安置好差事自回房歇著。
地牢內,燭光閃爍,逼仄的空間潮濕悶熱,十字架上的錦衣女子渾身染血遍布鞭痕,頭脫力的垂下。
“王爺、求求你,饒我一命……”
“怎么,堂堂鎮北將軍嫡女,竟一絲氣節也無,怎對得起你那戰死沙場的一雙父兄。”
燭燈前的太師椅上坐著一位身著紫袍玉帶的男子,他目光凌厲,神色盡是鄙夷,輕靠著椅背上下打量著面前滿是傷痕的女子,“繼續給本王打,打到她招認為止!”
“啪”!“啪”!
清脆的聲音接連響起,女子初起還會哀嚎求饒兩聲,漸漸的聲音便息了。
“王爺,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只怕王妃性命不保啊!”
陸凜眸色落在停滯的鞭子上,眸子微冷:“七十鞭,一鞭也不能少。”
云瀟月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的腦干都仿佛被抽空了,她耳邊不斷的響起劇烈爆炸之后的鳴聲,眼前一片白茫茫,她也被巨大爆炸引起的蘑菇云淹沒。
臨死之前,她滿心滿眼里想的都是八年心血付之一炬。
整個研究中心的頂尖人才潛心研制八年的膠囊手術室項目,就在這場爆炸中功虧一簣了。
她心不甘啊!
思緒漸漸回籠,未等云瀟月睜開眼,肩膀忽然傳來一陣劇痛!
她猛的睜開眼,劇烈的大口呼吸,不等她反應過來,右邊肩膀又是一陣劇痛!
云瀟月迅速恢復清醒,映入眼簾的是一根極長的鞭子,隨著清脆的響聲落下,她的肩膀皮開肉綻,鮮血瞬間洇紅了衣袖!!
再看身上,滿身的鞭痕,渾身都是血肉模糊的,周身劇痛讓她麻木的身軀感受到了一絲真切。
周圍景象怪異,燭火閃爍間,她看到正對著自己不遠處坐著的極其貌美的男子,他身著紫色蟒紋袍,頭戴烏紗長翅帽,神色蘊著怒氣,而站在她面前的男子正眉頭緊皺雙手積蓄著力氣朝她揮動鞭子!
“住手!”
寂靜之中的一聲喊,將幾人都嚇了一跳。
迎向那紫袍男子冰冷的目光,云瀟月腦海中有萬千景象迅速閃過。
她面前坐的正是容王,當今天下權勢滔天炙手可熱的人物,掌握京郊大營五萬兵馬,深得天子重用。而正在受刑、準確的說是剛剛被打死的這位正是容王剛剛迎進門不足一月的王妃云瀟月。
對剛剛進門不足一月的發妻如此凌辱,七十鞭加身沾著粗鹽水鞭鞭致命,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一個場景在云瀟月腦海中浮現。
原主趁陸凜洗澡,裝作侍婢潛入陸凜浴房,偷走了陸凜用來調度京郊大營五萬兵馬的兵符,并且將它送入皇宮交給了皇后。
天子病弱,依賴外戚,皇后把持朝政,視陸凜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陸凜雖有權勢,可這五萬兵馬可謂是他最堅硬的護盾,被發妻背叛竊走不算,還將它送給了仇人,他怎能不恨。
云瀟月都覺得原主這七十鞭受的不冤,只可惜這原主體弱,五十鞭就已受不住,生生讓她挨了剩下的二十。
“王爺,我可以幫你把兵符取回來!”
眼看著小命又要交代在這里,云瀟月急忙裝起孫子,“不僅如此,我還可以幫王爺拿到三萬禁軍的指揮權!”
陸凜的目光落在云瀟月身上,目光冰冷猶如利劍一般,看的云瀟月后背發寒。
“不知悔改,再加二十鞭。”
眼看著鞭子馬上落下,驚嚇之中云瀟月忘記了身上的束縛,急忙欲伸手去擋——眼前景象突然變化,在她面前赫然出現一間手術室。
她驚愕的看著面前設備齊全的手術室,抬起手,膠囊手鏈正戴在她的手腕上!
難道膠囊醫院也跟著她穿越過來了!
云瀟月大喜過望,又有幾分忐忑的抬起手腕,看著手鏈上的小型膠囊操控器,左右翻頁,面前的場景切換,從手術室到藥房、觀察室、放射室、檢驗科、b超室等等一應俱全,她停留在藥房界面上,抬腳竟然走進了藥房內部!
藥方內中西藥齊備,自己這渾身的傷痛,她正要去取幾個換藥包和消炎藥,忽然想起自己小命還攥在陸凜手上,急忙去止痛藥的柜子拿了一瓶。
再一閉眼睛,睜開便又回到了地牢。
云瀟月看著自己的膠囊手鏈,心中大喜,完全沒注意到鞭子已經落了下來。
“!!!”
云瀟月疼的滿頭冷汗,顧不上緩,看著已經起身欲離開地牢的陸凜,忙開口道:“王爺!我還可以治你的腿疾!!”
她大喊道,陸凜驟然回頭,看向她的目光中已經滿是殺意。
威名赫赫的容王殿下是個半殘廢,這是整個上京都為之惋惜的遺憾,也是陸凜不可觸碰的逆鱗。
云瀟月縮了縮脖子,忙道:“我袖中有一瓶藥,今夜會有雷雨,王爺若是舊疾發作,吃兩顆便可完全緩解。這算是我的一點誠意。”
侍衛在云瀟月的袖中果然發現了一褐色的玻璃瓶子。
奇怪的很,將她押到地牢時分明沒有這個東西。
“王爺。”
陸凜接過侍衛遞過來的藥瓶,收斂了神色,快步離開了地牢。
剛走出地牢,陸凜抬頭,半個時辰之前夜幕還是一輪圓月,現在已是烏云遮月涼風突起,卷積著地上的草葉刮起來。
莫非連天都在幫她。
地牢之中,侍衛松開云瀟月身上的繩索,將她扔回了牢房里,瀟月縮在牢房中的草席上,聽著外頭的風聲,不多時,便響起悶雷,伴隨著閃電雨勢漸大。云瀟月縮在墻角,從膠囊藥房里拿出了換藥包和消炎止疼藥,清洗消毒過傷口之后,就著生理鹽水咽下了藥。
只要挨到天亮,就有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