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王妃又帶崽爬墻跑路了 > 第173章 進一步計劃
  唐云瑾的眉梢輕輕挑動:“這么差勁?比當年的白語嫣還要柔弱!”

  她本以為夜宸寒就算再重病,至少也有可以支撐的毅力,沒想到連回府的能力都沒有了。

  這要是放在以前,宸王當街昏迷,完全就是無稽之談。

  她長長的睫毛半垂斂,將眸底的情緒徹底掩蓋起來,揮手間聲音仍舊清冷:“退下吧。”

  那黑衣人眼神微凝,似有些不甘:“墨主,此次回京,您不就是為了復仇嗎?如今他既然不省人事,將我們的人派出,傾巢而動,可直接將其斬殺!”

  這話聽著不無道理。

  唐云瑾卻冷睨了他一眼:“然后我們的人全都暴露出來,并驚動皇室全城抓捕?我這次回京,只是為了殺他么?”

  黑衣人忽然低下頭去,“是屬下莽撞了!”

  “魃,我懂你立功心切,但你要知道墨云閣的規矩,鬼衛之所以被稱之為鬼衛,便是殺人于無形,提早暴露,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何況,你怎么確定就沒人暗中保護?”

  一旦糾纏起來,事情就會比較麻煩。

  墨云閣建立起后,一直暗中做事,且尤為低調。

  她不求猛進!只求穩贏!

  “屬下知錯。”

  “為今之計,我們首要做的,是在京城各地將暗線布下,再一點點的收網,確保萬無一失,玉竹堂對于京城最為了解,稍后召集八大鬼衛,隨我去玉竹堂。”

  “是,墨主!屬下先行告退!”

  魃一退下,涼亭中便剩下唐云瑾和夜云舒。

  天氣太冷,杯子中的茶水涼透了,唐云瑾將杯中水潑了出去,水落在地面上后很快結成一層薄冰,散發著陣陣寒意。

  夜云舒主動起身幫她添了杯茶,又開始打趣:“真不是心軟?剛剛魃說的沒錯啊,機會千載難逢,人都暈死過去了,不動手?”

  唐云瑾拿起瓷杯,輕輕吹走熱氣,再唇邊抿了一小口,又把杯子放回桌上,反打趣回去:“看來四殿下勝券在握啊,不如這個光榮的任務,便交給四殿下了?”

  “我才不去,他要是直接死了,就不好玩了,太便宜他!”

  “知道還想慫恿我動手?他就算是死,也要死的明白,知道自己為何會死,仇恨向來不是令人盲目往前沖的原因,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除了殺他之外,我還要做另外一件事,幫你回到皇室!”

  “你說什么?”夜云舒不敢置信的看她,“我已經被皇室從族譜上除名了,你怎么幫我?難不成你還想做皇家的主?我在他們眼里,只是罪人,僅此而已。”

  “要是做個顛覆北冥的罪人,倒也不錯!”

  “喂!唐云瑾,你該不會是想慫恿我謀反吧?你與其在這里慫恿我,還不如去找你的瀾兄談談,他是真的有這個打算!如今夜宸寒重病,宴瀾手中的兵權在夜若云的支持下,可是有所增加的,你與其來說動我這個什么也沒有的廢王爺,還不如去鼓勵他造反。”

  “看來你沒這野心。”

  “笑死,小爺現在吃喝玩樂這么輕松,好端端的干嘛要去給自己找不愉快呢?皇室太束縛,小爺從小就不喜歡。”

  “好,那我就不多說廢話了,我先帶鬼衛去玉竹堂找阿垚。”

  夜云舒沒有回應。

  唐云瑾往涼亭外走,剛走出兩步,忽然身后傳來一陣低笑,夜云舒說話的語氣忽然變得低沉又壓迫性:“看來,你我有著共同目的!”

  她頓住腳步,側眸回看他,紅.唇勾起:“我就知道,如果是你,絕不會拒絕。”

  夜云舒慵懶站起身:“真是清凈日子過慣了,連曾經所受屈辱都可以遺忘,他可以選擇安穩,我不行!說吧,需要做什么?”

  “需要……你演一出戲,待我和阿垚規劃好,再來找你。”

  “行,但愿到時候,你還能喚醒我。”

  “要找你很難么?”她一聲輕笑,邁著輕盈的步伐離去,走出一段距離后,聲音遠遠傳來:“幫我照顧好兩個小家伙。”

  云府外,一輛低調奢華的棕黑色馬車正停駐,唐云瑾換了一身黑色便裝,重新易容了張偏英氣的女子容貌,邁著輕快從容的步伐,走上了馬車:“去玉竹堂。”

  “是,墨主!”

  兩年的時間里,為了讓“詐死”更真實,她一直忍著沒回京城,也沒有在明面上跟玉竹堂之人接觸過。

  阿垚幾次送來書信,說要來探望,都被她攔下了。

  她知道,雖然自己在京城所有人的眼里已經“死”了,但夜宸寒勢必會盯著阿垚,盯著玉竹堂。

  所以,她沒有讓阿垚離開過京城,只是在墨云閣初建立之時,阿垚曾秘密派出一些玉竹堂中長期隱藏在暗中不露面的陌生面孔前往江南協助她。

  云府的位置距離丞相府很近,兩年前阿垚給夜云舒的任務便是暗中保護丞相府。

  這兩年來,有他在,丞相府倒是安全無憂。

  馬車走在寬闊的街道上,恰好經過丞相府大門。

  這兩年來,當她再度經過,看到丞相府大門的時候,只覺得有些陌生。

  下意識叫停了馬車。

  撩開車簾向外探出視線。

  丞相府的門匾上至今還掛著白花,看著比較新,像是最近才掛上的,她不由得皺起眉頭,難道最近相府又發生了什么?

  有這個想法對她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可現在她身份特殊,也難說丞相府周圍是否有探子在暗中觀察。

  所以,她只是看了幾眼,最終還是下定決心,讓車夫駕馬車離開。

  丞相府的具體事宜,待她見了阿垚,問清楚便是。

  畢竟當時臨走之前,她是把重要的人和事都托付給阿垚和玉竹堂了。

  一段時間后,馬車在玉竹堂外停下。

  兩年時間。

  就連玉竹堂也變了模樣。

  原本的玉竹堂是個三層閣樓,如今兩側新建了相連的懸空吊腳小樓,不但僻靜,視野還好,坐在吊腳小樓中,可以將半個京城的美景盡收眼底。

  唐云瑾提著衣擺跨步走進玉竹堂內,身后跟著同樣身著黑衣的八大鬼衛。

  掌柜還是以前的掌柜。

  在玉竹堂兩年多,掌柜也算閱人無數,一眼看出唐云瑾身邊跟著的八人都不簡單,但因她易了容,掌柜一時間沒有認出,只得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來,恭敬揖手:“這位公子,您是喝茶還是探雪?”

  探雪是玉竹堂的黑話,四季黑話各不相同,簡單來說就是買情報的意思。

  唐云瑾看了他一眼,淡聲道:“探雪。”

  掌柜皺眉,眼神有些奇怪的打量著她,總覺得聲音很熟悉,可一時間說不上來,畢竟唐云瑾就說了兩句話。

  看掌柜沒有動的意思,唐云瑾又說道:“準備好廂房,讓阿垚來見我。”

  “您……您是……”掌柜終于敢確認她是誰了,滿臉的驚喜。

  “噓!”唐云瑾做了個噤聲手勢。

  掌柜也意識到人多眼雜,連忙收斂自己的表情,叫過來一名小二,讓其帶著唐云瑾上三樓廂房區。

  雖然已經很低調,也還是引起一些眼尖食客的注意。

  掌柜剛回到柜臺前,一名世家公子打扮的年輕男子便不滿說道:“不是說三樓廂房只對王爵開放嗎?方才那公子是哪門子王爵?隨便帶了七八個侍衛,你們玉竹堂就慫成這樣了?要不本少爺下次來也帶七八個侍衛?本少爺有錢,坐得起廂房!一樓這么吵的地方,本少爺是真呆的不習慣!”

  一口一個本少爺的叫囂著,弄得其余食客心里也有些不服。

  玉竹堂物價本就偏高,他們能來這里當食客,本來就不是普通人家,結果來了還難得清凈。

  掌柜也知道來玉竹堂的人大部分都得罪不起,倒不是他慫,是堂主早就立下了規矩,凡是玉竹堂之人,不可在堂內跟食客發生任何直面沖突。

  但不在玉竹堂內,可另說!

  畢竟,自玉竹堂成立起,得罪了玉竹堂后,莫名其妙死亡或者失蹤的人了,不計其數。

  雖然傳言中對玉竹堂頗有懷疑,卻總無法抓到把柄。

  就在掌柜想著該如何平息時。

  三樓走下一名身著黑衣的中年男人,恰好是方才跟隨唐云瑾走上去的鬼衛之一,其名為魑,八大鬼衛之首,耳力超乎常人,就算隔著兩層樓,方才那世家公子所言,他也是聽到了。

  下樓后,一刻也不帶猶豫的朝著世家公子走去,禮貌抱拳,聲音粗糲:“我家公子請您上樓一敘!”

  “什……什么意思?”世家公子剛剛嘴上神氣,如今魑往他跟前一站,瞬間就失了底氣,“我就是說了幾句實話,你家公子想怎樣?我可告訴你,我爹是戶部尚書,我姑姑是宮中貴妃!敢動我你們絕對死定了!”

  魑不為所動,大手伸出去,做了個手勢,氣場全開,厲聲道:“公子,請上樓!”

  那世家公子有些腿軟了,但玉竹堂內,此刻有百余雙眼睛正緊盯著他,若他邁不出去,怕是很快要引得哄堂大笑,便只能咬牙邁出一步:“去就去!你們還能吃了我不成?”

  說罷,僵直著腿徹底邁出去,咬牙跟著魑往樓上走。

  實際上心里就快繃不住了。

  三樓,廂房。

  小二進進出出,已經上了好些茶點。

  退出來時,看到這世家公子往廂房里走,眼神里充滿了震驚。

  世家公子跟小二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忽然心里有些沒底氣,深深呼吸了口,才強裝著從容邁進廂房的門。

  “嘭!”

  剛走進去,身后房門就被大力關上。

  世家公子有些草木皆兵,被這忽如其來的聲音所嚇到,腿不受控的抖了下,一個趔趄,險些跪在唐云瑾面前,還好是穩住了。

  唐云瑾瞥他一眼,嗓音壓下去,變得低沉:“這位公子一上來便要行如此大禮?”

  “你胡說什么?你看著比我還要小幾歲吧?還長的這么瘦弱,就算要行禮也是你給我行禮,我爹可是……”

  “嗯?”身后的魑默默拔刀:“怎么跟我家主子說話的?”

  世家公子腿直打顫,但為了面子,他還是扶著距離自己最近的椅子走上前去,準備坐下。

  “這不是給你坐的。”唐云瑾冷聲道。

  “不就一把椅子嗎?你叫我來了,還能不給我坐的?”

  他誓要給自己找回面子,隨后果斷做了下去。

  一瞬間心里得意起來,這廂房就是不一樣,連椅子坐起來都這么舒服,比下邊那些糙面長椅坐著舒服多了。

  魅有些看不慣,抬起纖細的手指,便要抽出細腰間別著的長鞭,準備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唐云瑾抬手阻攔,“既然他想坐,便讓他坐著!”

  “虛張聲勢。”

  他不但要坐著,還要更淡定!

  想著,便從桌上拿起一塊糕點送入口中,忽然有些疑惑:“這糕點味道這么好?我之前看玉竹堂菜單的時候怎么沒發現?”

  “喜歡吃?”唐云瑾唇角勾起。

  “當然喜歡!”

  “那就多吃些!”

  “好,既然這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這些糕點就算是你給本公子賠禮道歉的!我看你們這穿著,也不像是京城之人吧?我爹可是戶部尚書。”

  唐云瑾拿起琉璃杯,輕抿了口果茶,笑意盈盈:“原來是周大人之子。”

  “你認識我爹?”

  他仔細打量眼前這個“小白臉”,硬是沒從腦子里找出半分熟悉感。

  “很奇怪么?”

  仔細想想,周子然就覺得不奇怪了,他爹可是尚書,這小白臉知道他爹的名聲不是很正常嗎?

  一想到這,他瞬間信心十足:“哦~所以你叫我上來,是想通過我感謝我爹?”

  唐云瑾唇角輕抽搐了一下,誰能告訴她,這是什么邏輯?

  魅一臉嫌棄:“主子,我看還是把他丟出去吧,屬下感覺他腦子不太好!”

  唐云瑾瞥過去一眼:“把他丟出去了,誰來買單?”

  周子然又一塊糕點剛送進嘴里,就聽到唐云瑾這話,瞬間瞪大了眼睛:“你……你說啥?我……我買單?有沒有搞錯?”

  唐云瑾淡漠的視線聚焦在他略顯驚慌的臉龐之上,輕輕一笑:“剛剛周公子在樓下說的,我可都聽到了,周公子想入廂房體驗,而我也正好缺個付錢買單的人,互相成全,倒也正好。”

  “你這人太腹黑了吧?這一桌子的東西全是你點的,有些甚至我都沒見過,來玉竹堂這么多次都沒吃過,光是看著就不便宜,這么一大桌子,加上這廂房,得多少銀子?”

  他在樓下隨便吃吃,也得花個十幾兩銀子,那這廂房……

  “不多。”唐云瑾淡定揮手,“也就三百兩!”

  “三三三……三百兩,搶錢呢?”他猛然站起身,往正飄雪的窗口瞟了眼,迅速給自己找了個借口,“呀,這么大的雪,我忽然想起來我好像窗戶沒關,我先回府了。”

  這借口……真拙劣。

  魑大手一抬,便將他按了回來。

  這下,周子然是不敢動了,臉瞬間垮下去:“我說這位公子,我爹雖然是尚書,但一個月俸祿也就一千五百兩,我一個月的月錢也就一百兩,三百兩我是拿不出來,要不咱們攤一攤?你看你們九個人呢,我才一個人,我出一百,剩下的兩百你們九個人湊湊?這也算公平吧?”

  說完,很果斷的把腰間錢袋解下來,誠實的打開,把里邊的錢都倒了出來。

  碎銀,貫錢再加上幾張小額銀票,差不多正好一百兩。

  看唐云瑾不說話,周子然又苦笑道:“公子,我真的就這么多。”

  話剛落,廂房的門打開,一身淡青色錦衣的阿垚走了進來。

  看到那具有代表性的狐貍面具,周子然就像是看到了救星,趕緊道:“堂主,堂主!這……這個人沒錢還要定廂房,他還逼著我給他買單,堂主他是要吃霸王餐的人,快救救我!”

  哪知阿垚那只黑色的眸子中卻流淌著溫柔的寵溺,無奈道:“嚇他干什么?你點的這些東西,他可是真的買不起單。”

  見狀,周子然傻眼。

  他好像被無視了,又好像沒有被無視。

  唐云瑾認真給出總結:“第一眼瞧著有趣,第二眼瞧著缺根筋,第三眼瞧著智力缺陷,的確有些浪費時間了。”

  周子然:“……”

  好像被羞辱到了。

  有趣和缺根筋他還能接受,智力缺陷幾個意思?

  “周公子,出去吧。”阿垚視線瞥向他時,已經沒了方才看待唐云瑾時的溫柔寵溺。

  “就沒我事情了吧?”周子然反復確認道,“要是沒我事情,我可就直接走了!”

  話落,抓起桌子上倒出來的錢,一溜煙往外跑。

  就怕自己跑慢了一步,里邊的人就得反悔,再把他抓回去。

  “跑的還真快。”唐云瑾又抿了口茶,紅唇蕩漾著笑容。

  阿垚衣擺一撩,坐在了她的身邊:“兩年不見,你好像有所改變了。”

  “哪里變了?”唐云瑾問道。

  “比以前樂觀了些,以前你郁郁寡歡,可不會做這種捉弄人的事情,那周公子以前在賭坊嗜賭過一陣子,原本一個月五百銀兩的月錢,能在一天內輸光,后來周老婦人便將他的月錢扣的只剩一百兩,且立下了規矩,一天只能在府內吃一頓飯,其余兩頓飯他自己在外想辦法解決,久而久之,不但戒了嗜賭的毛病,手中的錢也不再亂花,玉竹堂一月來一兩次,一次月頭一次月尾。他這才剛月頭拿了月銀,你張口便是三百兩,差點把他嚇死。”

  唐云瑾置之一笑:“我上樓的時候,他若不說那幾句話,興許我也不會注意到他,經過今日這事,就他那模樣,估計得好長時間不敢再入玉竹堂吧?”

  “玉竹堂倒也不差他這個食客,倒是你……說說吧,一聲不吭的回來,是做足準備了?”

  話題回到了正軌,唐云瑾眼神瞬間嚴肅:“算是吧,來找你商議計劃,另外關于白語嫣的事情,可解決了?”

  “夜宸寒這兩年來身體越來越差,此事你應當知曉了!至于白語嫣,兩年來并未查到任何有關線索,而且西涼之人這兩年在京城也沒有了動作。”

  “沒了動作?”唐云瑾認真分析:“夜宸寒如今重病,正好是他們可以對宸王府下手的最佳時機,竟忽然沉寂下去了,怎么看都有些不正常,西涼當年派白語嫣入宸王府,是為了偷盜夜宸寒書房內的機密,能被放在書房中的機密,都與軍事有關,或許是西涼對付北冥的制勝關鍵,絕不可能就這么放棄了!”

  “或許,是為了找到更好的時機?如果宸王病逝,或者情況嚴重到無法處理政務,那西涼之人動起手來豈不是更簡單了?”

  唐云瑾心中的想法此刻跟阿垚不謀而合。

  西涼滅不滅北冥跟她沒關系,但白語嫣必死!

  所以,還是得引蛇出洞!

  唐云瑾將自己目前第一步計劃和盤托出:“阿垚,派人潛入宸王府……”

  與此同時,宸王府內。

  夜宸寒被九青帶回來的時候,已經渾身冰冷,要不是一路上還有呼吸,九青都害怕帶回來的是一具尸體了。

  將人送回院子后,九青立即在房內弄了火盆,讓溫度提升上去。

  他還在夜宸寒身上多加了兩床被子,心急如焚的守在床前。

  要是換做兩年前,遇到這種情況,第一反應都是去請大夫。

  可如今不一樣了。

  就算請來了大夫開了藥,王爺卻從不吃,小病累計成大病,大病將身體拖垮。

  九青心疼他,卻無法言表。

  畢竟在王妃會“死”,在他看來,王爺有主要的責任。

  “咳咳咳……”

  不知過了多久,夜宸寒劇烈咳嗽了幾聲,意識緩了過來。

  九青連忙呼喚道:“王爺,您醒了,感覺怎么樣?要不要叫大夫?”

  “……”夜宸寒半斂著眸子,呼吸聲粗重沒有規律,心跳很強烈。

  就算九青隔了兩三步遠也還是能清楚的聽到,看著自家主子煞白的臉色,他還是咬牙道:“要不屬下還是派人去請大夫過來,為您診治吧,您的身體已經半年沒有號過脈了。”

  而這半年里,情況更不容樂觀了!

  九青是真怕王爺有朝一日忽然暴斃……

  他沒說話,掙扎著坐起身來。

  九青連忙去攙扶他:“主子,您現在身體正虛弱著,要做什么,吩咐屬下去便是!”

  “扶……本王,去冷院……”

  雖然聲音很沙啞,但吐字還算清晰。

  九青聽到這話,人都驚呆了,心里更是無奈,“王爺!您這是何苦呢?冷院現在就只是一間荒廢的院子,里邊什么都不剩了!”

  天熱的時候,冷院里都是雜草,天冷的時候,冷院里光禿禿的,而現在這天氣,冷院中唯有成堆的積雪。

  “你想忤逆本王?”

  “屬下不敢!屬下一心為了主子身體著想,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宸王府怎么辦?”

  “……扶本王過去。”

  他毫無光澤的黑色眸子中充滿了執拗。

  對唐云瑾的某種執念,早就在他心里生根發芽,只是在徹底失去她之后,更肆虐的生長成參天大樹后,他才后知后覺罷了。

  “王爺!您要是再這也,屬下只能……只能讓他們去把冷院拆了!”

  九青不明白,也無法去明白,為何王妃已經沒了,王爺要執著于一個空蕩蕩的院子來不停折磨自己?

  “那是她曾存在王府……唯一的證明,誰敢動冷院!咳咳咳……”

  王妃存在過唯一的證明……

  九青忽然五味雜陳,一瞬間明白了。

  是啊,一場大火燒了凝雪院,而冷院是王妃住最久的地方,就算早就面目全非,對王爺而言,也是唯一的念想了。

  除了在冷院里想她之外,王爺似乎也沒別的辦法了。

  九青嘆了口氣,將他攙扶了起來,幫著系上厚厚的貂皮大衣,低聲道:“屬下扶您過去少呆一會,待這場雪過去,您身體好轉了,屬下便不多言。”

  夜宸寒沒說話,薄唇抿成一條線。

  他知道,自己現在很狼狽。

  在這些下屬面前,早就失去了曾經的威望。

  他以前也從未想過,自己失去一個女人后,會變得這么失魂落魄。

  冷院荒廢這兩年,沒有任何人打理。

  雜草生了枯萎,枯萎了又再生,積雪下埋藏的盡是干枯草根。

  夜宸寒摸著冷院破敗的大門,滿眼的滄桑,一瞬間似乎老了好幾歲。

  九青站在一旁,心里哀嘆了聲:“主子,要不屬下派人把冷院重新打掃翻新一下?”

  這本就很破敗了,墻上裂縫也不少,就像隨時會倒塌似的,看著很危險。

  “翻新有什么意義?”夜宸寒視線回旋一周,嗓音低沉,“她住的時候,冷院便是這樣的。”

  多年前,他覺得,還能讓唐云瑾住在冷院,在王府有一席之地,便已經是自己莫大的恩賜。

  可如今呢?

  他竟自己都想說一句:天道輪回!

  緊接著,夜宸寒又低聲說道:“本王昏迷的時候,又見到了她,夢里她還活著,就站在本王面前,眼神冷漠的令本王陌生,即便本王這兩年來時常去墓前看她,說了無數愧疚的話,她也絲毫未曾原諒過本王。”

  雖然想說的話很殘忍,九青不太忍心,卻必須說出來:“王爺,人死之后就沒意識了,您說的那些話,王妃聽不到。您如今唯一能做的事情不是像如今這般自暴自棄,而是去彌補相府,這樣一來,說不定您心里還能好受些,因為相爺和丞相夫人所受的打擊,不比您小,丞相夫人本就身體較差,如今更是長期臥床不起了,跟您一樣,也是心病,藥石難醫,但丞相夫人起碼還肯吃藥,您……”

  “閉嘴!”夜宸寒低聲呵斥,將他的話堵了回去。

  九青連忙低頭噤聲。

  本來還想借助丞相夫人的事情來勸王爺吃藥,如今看來這招是完全行不通的。

  剛剛呵斥用力過猛,夜宸寒掩唇又劇烈咳嗽幾聲,手掌心傳來濕潤感,一攤開,滿是血跡。

  可之前好歹是紅色的血,如今卻是黑色血塊。

  這意味著什么,夜宸寒心里很是清楚。

  他身體已經拖了兩年之久,再拖下去,真的就要……

  看著掌心的黑色,他雙眸一閉,竟捏緊了拳頭,眼神逐漸聚焦,空洞散去了些,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去請大夫!”

  九青見狀,猛然抬頭,臉色瞬間欣喜起來:“是,王爺!那屬下先送您回去!等之后病情穩住了,您想什么時候來冷院看看,便什么時候來!”

  他覺得,王爺應當是想通了。

  卻不知,自家主子在改變想法的背后,隱藏著更加偏執的決心!

  夜宸寒想在死后,能與唐云瑾合葬!

  就算已經交付了和離書,但他自己可以感覺到,壽命所剩無幾了。

  如果,如果他能做出一些彌補丞相府的事情,那么這個“遺愿”還是有機會可以實現的。

  很快,九青請來了大夫。

  但這位大夫不是別人,是曾聞名京城的神醫,玉卿樓!

  他經過一段時間的消失,于一年前再度回到京城,但彼時的京城早已今非昔比。

  在玉竹堂的作用下,他神醫的名望早就被百姓拋之腦后。

  反倒是現在的玉竹堂醫樓被稱之為:神醫閣。

  在百姓們看來,玉竹堂醫士不但各個醫術精湛超群,診治費用還很低,甚至經常會無償為京城中的百姓看病。

  別稱:活菩薩。

  而反觀玉卿樓,回到京城后,診治費還和過往一樣,除了一些達官顯貴偶爾請他,基本門客冷清。

  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再度走進宸王府大門。

  夜宸寒見到被請來的醫士為玉卿樓,臉色也不是很好。

  當年白語嫣和玉卿樓聯手騙他取唐云瑾血的事情,他至今還記得!

  只不過當年他識人不清,以為白語嫣是被劉婆子和玉卿樓挑唆。

  面對他,玉卿樓也有壓力,但為了生活,不得不低頭行禮,先開了口:“玉卿樓見過宸王殿下。”

  對比他還算敬重的態度,夜宸寒顯得冷淡很多,甚至沒有理會他的意思,冰冷的瞥了九青一眼:“本王讓你請大夫,你請了他?”

  九青惶恐中單膝跪地,發自肺腑的說道:“王爺!玉竹堂不肯再為王府提供醫術,您如今的身體情況,一般的大夫根本沒辦法再治了。”

  方才主子吐出來的黑色血塊,他看到了。

  這種情況,以前他曾無意間從王妃口中了解到過。

  一般出現這種情況,基本病入膏肓,幾近絕癥!

  夜宸寒抿唇,沒再說話,將手放在了桌子上,玉卿樓看了他一眼,桃花眼中閃過一絲微妙情緒,沒說話,彎下身去,將手指搭在夜宸寒的手腕上。

  指尖來回動了幾下,仔細探脈,反復確認,最終收手,后退一步,俯身作揖,說出來的結論,與之前唐云瑾僅通過面相觀察夜宸寒所言的結論基本吻合:“宸王殿下,您體內幾個大穴均有淤血堆積,阻擋了血液的流通性,而且您體內還有一直未曾調理的內傷,還有飲食方面,也有所不足,現在情況最嚴重的一點是,淤血堵住了心脈,如果不及時清理疏通的話,您最多還有五年的時間!”

  九青倒吸了口涼氣:“玉神醫,請您趕緊幫我家主子開藥方調理!”

  玉卿樓輕輕搖頭:“宸王殿下如今的身體情況已經很糟糕,光靠吃藥,已經達不到痊愈的可能性,需要銀針刺穴配合一名內力強勁之人幫宸王殿下將體內淤血所堵大穴盡數疏通,只有這樣,才有可能靠著藥物和自我調息痊愈……”

  九青聞聲,想也不想的說道:“我內力刻意,我能配合,玉神醫什么時候銀針刺穴?”

  玉卿樓又補充道:“但這個辦法很危險,在下只有六成把握,或許也只有宸王妃在世的時候,能有十成把握可以做好。”

  夜宸寒斂起鳳眸,聲音清冷:“看來在醫術上,你的確是不如她!”

  這看似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像是一根長刺,深深扎進玉卿樓心里。

  他拳頭下意識捏緊,皮笑肉不笑,將刀刃藏在話語間:“在下醫術的確不如宸王妃,但她的死,著實令人可惜,否則京城神醫的名號,怕是早就歸她所有了!”

  夜宸寒臉色當即黑沉了下去。

  玉卿樓順手拿過一旁桌上事先擺好的紙筆,提筆疾書用最快的速度寫下了一個藥方子,遞交給九青,說道:“六成把握放在宸王殿下身上,怕是沒人會安心,或許玉竹堂的醫士中有比在下更有把握之人,在下只為宸王殿下開此藥方,便不收取診費了,告辭!”

  九青攥著手中的藥方子,一時間手足無措,“主子,要不屬下再去玉竹堂問問?”

  盡管已經碰壁多次,但為了王爺的身體健康,他還愿意再試一次。

  “不必了。”他喉結滾動,闔上眸子,抬手用力揉著眉心,房間中氛圍瞬間壓抑很多。

  兩人都沒再說話,一時間沉默勝于一切……

  王府外。

  玉卿樓滿臉冷漠的走下臺階,候在馬車前的年輕醫侍連忙小跑著過去:“玉大哥,怎么樣?宸王府這一趟給了多少銀錢?”

  這年輕醫侍很早就聽說宸王殿下重病的消息,且不肯從醫。

  現在自家神醫出馬,宸王府還不得給一大筆銀子?

  哪知玉卿樓聽到這話,臉色竟更加難看,冷漠的上了馬車:“沒收錢。”

  “沒收錢?!”年輕醫侍瞪大了眼睛,“咱們上次賺的那一百多兩銀子可快要見底了啊,頂多還能維持半個月,您這次出診沒收錢,等于是給咱們加重了負擔啊!”

  醫侍本來還想著今天賺一筆可以半年衣食無憂,現實卻讓他這般措不及防。

  玉卿樓坐在馬車里,臉仍舊冷漠著,“若是嫌跟著我會餓肚子,大可以離開。”

  聽出他生氣,醫侍趕緊解釋道:“小的不是怪您,是說的實話,咱們本來就省吃儉用許多了,要是再沒有固定收入來源,怕是要……實在不行的話,不如咱們還是離開京城吧?”

  本來就是離開了京城,在別的地方發展的還算可以,就是沒有京城繁華罷了。

  他也不知道玉大哥是怎么想的,就非要回到京城,可現在的京城,早就今非昔比,沒有他們太多立足的空間了。

  他隱隱間能感覺出玉大哥有執念,但具體是什么,卻一直猜不出來。

  很快,玉卿樓的聲音傳了出來:“不可能離開京城,我絕對要超越她!!我不信一個死人,我玉卿樓還無法超越!”

  “玉大哥,你在說誰啊?”

  醫侍有些摸不著頭腦。

  玉卿樓沒回答,只說道:“去玉竹堂!”

  “啊?您要去玉竹堂?那里消費可不一般啊,咱們沒多少錢了。”

  “再廢話,你就不用去了!”

  “是是是,小的這就來。”

  醫侍連忙上了馬車。

  緊接著,馬車緩緩駛向玉竹堂。

  一段時間后,馬車在玉竹堂外停靠,玉卿樓站在玉竹堂下,抬頭看著那塊棕紅色的牌匾,眼底閃過一抹冷芒,隨即邁著大步走了進去。

  恰好唐云瑾與跟阿垚從樓上走下來,事情都已商量完畢。

  眸光流轉間,唐云瑾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眸光微閃,一時間卻記不起是誰。

  畢竟她跟玉卿樓也就見過三四面,而且還時隔兩年半之久。

  一時間,她就駐足在樓梯口上,緊盯著那道身影,沒有再往下走,阿垚見她停下,折返回來:“怎么了?看到了誰?”

  多看了幾眼背影,恰好又看到玉卿樓的側臉,唐云瑾翻了很久的記憶,才記起來他是誰。

  眼神逐漸變得有意思起來,用目光暗示阿垚:“瞧見那個穿淺藍色錦衣的人了么?他便是沉寂已久的神醫玉卿樓!”

  “神醫?”阿垚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玉卿樓,輕輕搖頭,“算了吧,他醫術在你之下,你都沒自稱神醫,何必喚他神醫?”

  唐云瑾攤手:“他神醫的名號可是以前京城百姓給的。”

  “那現在他壓力可就大了,玉竹堂的醫樓如今被稱為神醫樓,不過……比起他的身份,我想云瑾真正好奇的,應該是他為何會出現于此吧?”

  唐云瑾點頭:“沒錯!”

  當年玉卿樓和白語嫣聯手設下陰狠圈套,想取她血的事情,至今還能清晰回想起全過程。

  她倒是真想看看,玉卿樓怎么會來這兒。

  正想著,已經聽到玉卿樓對掌柜開口道:“你們這兒的堂主在嗎?我想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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