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野不緊不慢站起身：“小姑娘，你們老板哪來的？公司規范條例不能凌駕于法律和行政法規之上。你們開飯店的，有什么權利約束顧客在疑似違反店規的條件下，繳納罰款？你當誰都有資格罰款的？”
小樣，不知道我們是懂法的新媒體團隊？一年十幾萬的咨詢費就是香。
服務員愣了一下：“這是我們老板的要求，我也……”
“那就麻煩你們老板出來下，我勸他找個像樣的法務顧問。別干這種又違法，又損店譽的事！”
“路老板，別來無恙啊。”
就在這時候，一個嬌滴的聲音從幾人后方傳來。
網紅臉，窈身段，一襲紅色職業裙比那壽喜鍋里的肥牛都喜慶。
“章美美，是你啊？幾年不見，倒是發達的——這鼻子哪做的？”蘇嫣站起身，迎著她走上去。
“韓國做的，我男朋友跟那邊一個頂級機構的老板是至交。”
章美美皮笑肉不笑地擺弄著新做的指甲。
“哦，還是之前那個杜老板吧？既然跟整容機構這么熟悉，怎么不把他自己那一臉褶子也拉拉皮？”
蘇嫣這張嘴，比下水管還毒。
說起這個章美美，陶醉是不認識的。
那會兒陶醉還沒畢業，蘇嫣找老路拉投資，先組了一個工作室，章美美是他們的第一個主播。
那會兒她還沒這么網紅，清清純純的，人也羞澀低調。算是蘇嫣一個姐妹給介紹來的，大家知根知底也比較信任。
早兩年直播平臺還在瘋長期，沒有太多的監管手段。
章美美算是吃過第一波紅利的，攢了兩百多萬粉后，就開始飄了。
不但私下跟粉絲見面，收受禮物，甚至還有金錢交易。
最后差點把蘇嫣和老路都拖下水，直至鬧的不歡而散。
雙方解約后，工作室開始嘗試轉型投資做內容。
章美美也退了圈，據說傍上了一個比她大二十歲的老板，整天在朋友圈里曬金po銀的。
“我家老杜是不年輕了，但成熟的男人知道疼人。見我無聊，專門給我投了個日料店。呵，總比你們吃飯連果盤都點不起，還要偷摸帶水果來的強吧？”
“我們是吃不起你家果盤。”
蘇嫣冷笑：“海膽都當紅毛丹上了，誰敢吃？”
這個梗，是某個權威點評網上一體條神評論，置頂最高。
蘇嫣說是順便來探店，當然翻過評論的。
一席話下來，眾人哄笑。
“蘇嫣，你也就嘴巴逞逞強吧。你不是夸口說要打下自己的商業版圖，不靠父兄不靠家里么？我看，這一二三四，三年多了，你們工作室還是只有這十來個人嘛。還好我當年沒有繼續吃你們畫的餅，否則混到今天，怕是連我身上這件華倫天奴的一個拉鎖都買不起。”
“姐姐……”
是駱小嬌的聲音。
此時她站在章美美的身后，手指著她的后背：“你的吊牌還沒摘，不覺得難受么？”
“你胡說什么！”章美美臉色驟變。
“就在你胸·罩后面的袋子里夾著呢，都透出來了。我幫你——”
駱小嬌一步上前，拿起桌上剪粉絲的張小泉，咔嚓！
“給！喲，不是代加工的，國外直郵的呀。八萬多塊呢！”
“你——”
章美美的臉色簡直比火鍋里煮大了的豬肝都難看！
“你！你賠！”
“我為什么賠？我又沒有破壞你的衣服，難不成……你這衣服只是穿穿過癮，回頭還要退的？”
駱小嬌三蹦兩跳跑到蘇嫣身邊：“嫣姐，你不是說這個姐姐的男朋友很有錢么？不會連八萬塊的衣服都不舍得給她買吧？”
蘇嫣抓抓駱小嬌的肩背：“說不定是她花錢太厲害了，她男朋友扛不住了，于是弄了個火鍋店讓她自己自負盈虧。不過看她做生意像跟錢有仇似的這個樣子，估計要虧得底褲都沒得穿。”
“你！走！你們都走！我的店不歡迎你們！”
事情鬧成這樣，只能不歡而散了事。
一邊往外走，陶醉一邊問：“這個章美美就是你之前提過的那個，恩將仇報的女的？”
蘇嫣沒說話，老路倒是接了話：“升米恩斗米仇，這人啊，不能太善良了。”
“嫣姐，咱們不要被這種人影響心情，我去看看那個阿婆還在不在——那個草莓真好吃！”
“我也一起！”
陶醉跟著駱小嬌一塊往馬路對面去。
一眼就看到那個裝滿水果的小面包車，這會兒似乎被五六個男女圍著。
穿著統一的黑綠的工作服，氣勢洶洶的。
“跟你說了不準在這兒賣，聽不懂么！”
老人家抱著秤挑，苦口婆心地解釋：“我沒在這兒賣，我在這等人呢。順便有路人來看看，就胡亂賣幾籃子而已。本來就沒剩多少了，你看看。”
“那也不行！就你這破破爛爛的車，自己也不覺得影響市容？再不走我們就報警，把你這一攤全砸了！”
陶醉和駱小嬌走近一看，也就明白了。
這幾個穿著統一工作服的人，是隔壁拐角水果店的員工。
因為老阿婆在十米外的街邊有個水果車，分走了一些路人。
他們咽不下這口氣，過來趕人了。
“簡直太過分了！”
駱小嬌松開陶醉的手，大長腿幾步沖過去：“你們想干什么！一群人老大不小了圍著一個老太太欺負，要不要臉！”
“你算什么東西？”
一個染著黃毛的男人流里流氣盯著駱小嬌：“臉蛋挺嫩，脾氣不小。整頓市容人人有責。”
“有你媽個大頭鬼！”
駱小嬌平時乖是乖，但罵起人來也不含糊。
陶醉想想也知道，駱北尋寵出來的妹妹，肯定不是省油燈。
“你們不要這樣，有糾紛找警察，人家老奶奶把車停在非黃線的路邊，想賣就賣，想送就送，城管都沒管，你們想干什么？”
陶醉怕駱小嬌吃虧，趕緊躋身進去。
然而就在這時，她聽到身后阿婆突然叫了一聲：“小醉？”
陶醉猛然一回頭：“陳阿婆？！”
原來這個老奶奶不是別人，正是駱北尋的外婆。
平日住在西匯的農家小院子，今天竟然自己開著小面包車進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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