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點？”
路子野從房間的酒架上取下來一瓶紅酒，陶醉瞄了一眼上面的年份，一副喝不起的包裝。
陶醉今晚沒喝。而且，印象中路子野幾乎是不喝酒的。
問就說過敏，也不知道在外面談生意聊合作，都是怎么打開局的。
“嫣兒的事一直沒跟你說，主要是因為怕嚇到你。你太乖了，有些事太毀三觀，她也是怕給你幼小純潔的心靈造成陰影。”
“你是g·ay我都能接受……”
陶醉抿了口酒，又甜又醉。
路子野也喝了一口，嗆得直咳嗽。
陶醉以為他是真的不能喝酒：“算了路哥，意思意思而已。你有話就直說。”
“我不是不能喝，只是他出事那天晚上，我就是因為喝多了才……后來我就戒了。”
路子野說。
“你說的人，是你的愛人？”
“嗯。”
路子野點點頭：“他是個律師。因為一起案子，遭到陷害和逼迫。后來得了抑郁癥。”
律師？！
陶醉心下一恍。
“路哥，是不是因為對律師有特殊情結，當時見到駱北尋的時候，才會對他有好感？畢竟圈子里的人都說他是——”
“陶醉，我說過不要再開他的玩笑吧？”
路子野放下酒杯，看著陶醉：“他是不是g·ay你還不清楚么？”
陶醉：“抱歉，你繼續說。”
路子野：“那時候，我也太年輕，不懂事。出身優渥的富二代，從小驕縱，唯我獨尊。雖然因為性取向的事跟父母鬧得很疆，但他們終究是我父母，不會真的不管我。但阿辰不同。他性情溫柔內斂，總是替別人著想。因為不能理解他的壓力和遭遇，我總是跟他吵架。甚至……跟他提過分手。直到后來，他投海自盡……我才知道，他已經受到抑郁癥困擾很久了。”
路子野重新抬起杯子，跟陶醉碰了一下：“這六年多來，你看我活得多陽光多快樂。有時候我就覺得，哪怕當年，我能分走一點點陰暗和壓力，從阿辰的生命里拿出來。可能都不會是那個結果。”
“路哥……”
“算了不說了。說嫣兒的，怎么說到我這兒了。”
路子野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你跟蘇嫣認識多久？”
“我倆是初中同學，然后一起上的高中。”
陶醉說。
她媽媽在她十二歲的時候去世，她回到父親這邊，也從城南區的中學轉到了這邊的私立貴族中學。
蘇嫣是個大剌又仗義的姑娘，剛轉學過來的陶醉多少會有些不適應，都是她主動帶著她玩。
蘇嫣比陶醉大一歲，陶醉上學早。不過后來高考她復讀過一年，就是為了能考上距離沈風易近一點的校區。
所以后來，她比蘇嫣晚一年畢業。
“嫣兒家里的事你也知道，她媽媽是他爸爸的第二任妻子，在她很小的時候就跟別人跑了。她爸一氣之下，很快就找了第三任妻子。她后媽進門第二年就給生了一對雙胞胎弟弟，第三年又添了一個掌上明珠一樣的小妹妹。”
陶醉點點頭：“這些我知道。”
要么都說物以類聚么？
倒退二三十年，他們這幫老的，也就是沈風易蘇宴駱北尋這幫人的真實寫照。
不結個幾次婚，都對不起自己出生含著的金湯勺。
跑了親媽，又迎來一大堆弟弟妹妹的蘇嫣，在蘇家的地位可想而知。
絕對的奶奶不親，爺爺不愛。將來的出路一眼望到頭——
找個差不多門當戶對的人家，結婚生子。
可比起陶醉這種討好型人格，蘇嫣就像一只磨光了尖牙利爪的小狼崽子似的。
她一上大學就不跟家里要錢了，夢想是給自己買套大房子，然后跟溫家人撕毀婚約。
溫家，江城四大家族之一，綜合實力雖然不能跟駱家周家相比，但于沈家還是不差上下的。
溫家這一代的繼承人有兩子一女。
長子溫子年，小女溫子琪。而蘇嫣定下親的未婚夫，其實是溫家的次子溫子緣。
陶醉：“？？？”
路子野呵了一聲：“我說毀三觀吧。”
陶醉：“所以，嫣姐……她，睡了未婚夫的親哥？！”
路子野：“咳咳，倒不是因為這個。溫子緣其實不是什么好餅，在外花天酒地，頻頻被人拍到跟嫩模出入。最后也算是老天有眼，酒駕出事，死那年還不到二十歲。”
陶醉訕訕道：“沈風易要是也能撞死就好了。”
路子野擺擺手：“我說完你再詛咒。溫子緣死了，兩家的婚事自然也就黃了。蘇嫣樂得就快扭秧歌了。”
陶醉算算時間：“那段時間我跟嫣姐也不太來往，主要是我在復讀準備大考。”
路子野說：“我也是后來聽嫣兒說的，高考結束后，她成天泡吧，放飛自我。然后遇到了從國外回來給弟弟奔喪的溫子年。后面的事……”
陶醉啊了一聲：“那，如果……如果真要是兩情相悅，應該也算一樁好姻緣吧？溫子緣是混蛋，他哥不一定也是。”
“原本兩家也是有這個意思的。”
路子野說，“但后來，不是又出事了么？章美美你還記得么？就是她，間接惹出來的。”
陶醉當然記得，那個挺不要臉的小網紅，老路和蘇嫣帶出來的逐夢一姐。
當初醉夢還不叫醉夢，叫逐夢。
陶醉來入股以后改的醉夢，另有一個原因是老路說撞名了那個豆瓣奇低的逐夢演藝圈，聽起來就不大聰明的亞子。
“那后來呢？我聽說，章美美沒少給你們惹麻煩？”
“是啊，她紅了以后心術不正，騙粉，要錢，線下求包，明碼標價。最后搞出事情以后，倒打一耙，說是我和蘇嫣是黑心直播工坊的老板，拍了裸照逼迫她這么做，還在網上賣慘，煽動網暴。蘇嫣氣不過，扇了她兩個耳光。于是她叫自己的金主出面，給蘇嫣下套，騙到會所要教訓她。”
路子野說，“溫子年為了救蘇嫣，一個人闖進去跟那些癟三打。你別看他一把年紀了，書都讀傻了，戰斗力還不如駱北尋家那只貓。后來傷得還挺重。事情一鬧大，兩家人出面施壓，才算是擺平了。但溫子年她媽卻遷怒于蘇嫣，認為她就是一個掃把星，先把小兒子克死了，然后又連累大兒子。揚言自己只要有一口氣，就絕不會允許蘇嫣進門。”
“原來是這樣！”
陶醉說：“明明是她自家兒子的問題，跟嫣姐有什么關系？這媽腦子不清楚吧？”
路子野：“沒辦法，兩家本來是要結姻緣的，結果弄到快變成世仇了。就連他家溫小姐喜歡蘇嫣她哥，這事兒也都跟著一并攪和黃了。當然，也有可能是蘇大公子對溫小姐壓根不來電。”
陶醉：“那之后，溫子年就跟嫣姐分開了？”
“否則呢？其實他倆也沒算是真正意義的在一起過。溫子年年紀長，本來是早就已經獨立了，并不受父母掌控。但弟弟死了，溫媽媽傷心欲絕，他自然也不想總是忤逆母親，大多時候也就順從了。加上蘇嫣這個個性，更是一點委屈都不肯受的。后來，也就這么不了了之了。”
陶醉嘆了口氣，借著起身去洗手間的功夫，來到蘇嫣的臥室。
“溫子年，你這個老男人！混賬！媽寶男！呼——喝——”
路子野跟過來：“還罵呢？夢里也不消停，怨死了。”
陶醉沒說話，只是心疼地看了一眼。
從洗手間出來，她直接去了頂樓的小陽臺。
酒意微醺，睡意全無。
她看了看手機，上面居然有一條未讀消息。
駱北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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