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不關你什么事。”
陶醉也不看他，“但剛才的事——”
“不需要謝，我又不是為了你。”
與駱北尋話音幾乎同時落定，是陶醉不按套路的一句——
“你幫我謝謝李醫生，勞煩他送我妹妹回家。”
駱北尋神色微頓，點點頭。
“對了，這個順便還你。”
駱北尋掏出那枚黑色的十字架鏈子，放在陶醉的手心上。
陶醉應了一聲，擱在手里端詳了一陣。
“你在家找到的？”
“嗯，沙發縫隙。”
駱北尋面不改色。
“你家不是有一直有鐘點工上門打掃的么？一周三次，還這么臟？”
陶醉用手指在十字架的邊緣上拂了兩下，一抹藍黑的灰跡。
駱北尋轉開臉：“如果你覺得有損壞，可以提供價值證明來索賠。”
陶醉：“……駱北尋，我們一定要這樣說話么？”
“我一直是這樣講話的，你可以回憶一下，只是你還不習慣。”
駱北尋取了一支煙，掛在輕薄的雙唇間。
陶醉垂了垂睫毛：“確實……”
“你一直都是這樣，是我沒適應短短半年來，身份的……反復轉變。”
陶醉自嘲地笑笑：“做伴侶時認不清身份，做情侶時又患得患失，分開后似乎也沒有自己想的那么瀟灑如故。駱北尋，不是一次錯了，第二次就一定對，是不是？”
“你可以試試第三次。”
駱北尋點了煙，半側身子避開了風。
“也是……是不過三么？”
陶醉笑了笑：“如果每次都弄成這樣。那應該就不是我運氣不好，而是我眼光不好了。”
駱北尋沒說話，手指夾著香煙淡淡抖落。
“駱北尋，”
陶醉突然轉身。
會所門口，暗夜的霓虹在她臉上交織閃爍。
她臉上帶著笑，眼睛里卻是水漣漣的。
“你以前總說，只有男人才是有愛情的，女人都是沒有愛情的。誰對她好，她就跟誰走了。我記得這話。”
陶醉一字一句，嗓音溫溫軟軟：“其實你說得不對，女人也是有愛情的。誰對她們好，是比較出來的。”
陶醉跳上一輛出租車，一眼不曾再回頭。
這個冬天的第一片雪花終于降落下來，可是她的心已經不會再覺得有多冷了。
那種已經被埋入塵埃里的火種，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會越吹越暖，越來越旺。
……
“二少，這是已查知的對方資料。”
周豫白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單手壓著那根紅木制的精鋼手杖，聽身后的經理人正在跟他匯報事態。
“這個名為復仇要冷冷端上的id是個個人賬號主體，ip顯示本人就在江城。名叫章顏晨，是個整容過度還在恢復期的小網紅。這大概也是她一直都沒有在鏡頭上露過臉的原因。”
“她從兩個月前開始在這幾家知名短視頻平臺上更新創作。風格對標一些文藝療愈風格的美食博主，與陶醉在廚房當初的一些視頻展現方式并不相似。但菜品的細節，烹飪技巧上的一下特殊演繹，有很高的契合度。”
“半個月前，一家名為星星文化的出版公司與這位章小姐達成合作，為她量身出版了一本菜譜。從定稿到批號備案，到著作專利申請，總共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
這位經理人年約三十出頭，灰西裝，戴一副斯文的金絲邊眼鏡。
他叫陳洵，是周豫白身邊的第一特助。
“一個星期的時間……有這樣的巧合？偏偏在我們定稿了新店菜譜，準備正式營業的前夕，就有人出版了與我們菜品十分相似的菜譜？”
周豫白看著窗外漆黑如幕的夜空，掌心攥著手杖緊了又緊。
“二少，菜譜不受專利法保護，但可享知識產權。雖然這件事在本質上很難界定在法務風險上。”
陳洵繼續道：“但是，餐飲服務業的當今運營模式，一半以上依靠口碑。被人貼上剽竊網紅菜譜的標簽，很不利于我們日后對標的中高檔層級。事情一旦鬧大，橫豎都是我們比較吃虧。而對于那位章小姐來說，她只要得到流量和熱度就已經贏麻了。更何況，高度相似的菜譜，在江城餐飲業內協會那邊也很難解釋。所以我建議，這件事還是應該由主廚陶醉出面給出一個說法。無論她是否承認自己剽竊了對方的菜譜創意，事實已經擺在面前——”
“說夠了沒有？”
周豫白提步轉身，眸光銳利如隼。
“灶還沒起，就讓我的主廚來背鍋。陳經理，你是雙腳落在江城地上，沒學會走就已經飄了么？”
陳洵扶了扶眼鏡：“二少，這里是江城，不是珊頓道。誰擋了路就一刀把腦袋削平的日子，已經不復存在了。”
“不用再說了，我是絕對不會讓陶醉來負這個責任的。”
“可是周二少，您就沒想過為什么陶醉一手開發的菜譜會跟那個網紅女的視頻里展現出來的配方那么像？您明知道對方找了中和律所的何沁做法務顧問，難道您一點都不覺得這件事是他們之前商量好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您——”
“夠了！你再敢多說一句，就給我滾回新加坡去。我用人不疑，愛人也不疑。”
周豫白厲聲道：“與其懷疑陶醉跟駱北尋聯合下套騙我，我寧可相信是駱北尋與何沁聯合下套騙了小醉。”
就在這時，會議室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周豫白擰過身：“進來。”
“周先生，是陶小姐，她說有急事要見你。”
女秘書讓開身，陶醉迫不及待地進來。
“小醉？”
看到陶醉進來，周豫白很是驚訝：“你怎么來了？都這么晚了。”
現在是凌晨十二點半，陶醉從會所出來就上了一輛出租車。
她打了周豫白的電話，卻自動轉接到了他的秘書手里。
得知周豫白還在公司跟高管開會，明顯是因為望秋餐廳的事。于是，陶醉二話沒說就趕了過來。
剛才在門外，她不巧聽到了周豫白跟陳經理的那段話。
一時間，陶醉心潮澎湃，感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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