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你這個……”
陶醉轉身準備出門時，醫生把她叫住了。
指著電腦屏幕上的一塊造影，“你這個最好還是要家屬簽個字的。你這里的位置你看，有個很明顯的血管瘤。”
醫生的話真的是把陶醉和蘇嫣都給嚇到了。
“醫生，什么……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這個血管瘤很有可能會給清宮手術造成風險。一旦在手術過程中引發大出血，會有一定的生命危險。”
之前產檢b超看不出來，但這次因為找不到胎心，所以為了保險起見，醫生又給做了個陰超。
停育的胚胎沒有奇跡，卻意外發現了蘇嫣體內的一個血管瘤。
陶醉與蘇嫣面面相覷：“醫生，那胎停跟這個血管里有關系么？”
醫生：“這個說不好。但是這類血管瘤如果在激素的作用下一直會長，就算這胎是好的，等到了大月齡以后也是會有危險的。所以一般這種情況，在清宮的時候我們會建議找外科醫生一起會診，而且最好是做無痛的，以免患者因為疼痛而宮縮或有較大幅度的動作，引起血管瘤破裂。”
從診療室出來，陶醉陪著蘇嫣坐在外面的長椅上。
太陽還沒落山，但臨近年關的冬天總是讓人覺得霧蒙蒙的。
“嫣姐。剛才醫生已經說的都很清楚了……”
陶醉攥著蘇嫣冰涼的指尖，“你真的不想跟溫子年說一聲么？”
蘇嫣呵聲一笑，理了理被風吹亂的劉海，“說什么呢？讓他趕緊回來一趟，別等我倒霉點背一尸兩命了，連最后一面都看不著？”
陶醉：“呸呸呸，別說這種……”
“小醉。”
蘇嫣單腳踩在椅子上，手臂環住膝蓋，“你知道么小醉，剛才醫生說了那些話以后，我心里反而沒有之前那么難受了。”
“嫣姐……”陶醉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捏著她的指尖又緊了幾分。
蘇嫣收回手，拍了拍陶醉的胳膊，“我聽人說，小孩子在天上選媽媽的時候，一般就是選自己第一下看著最順眼的那個。可是到了她肚子里以后，就會像小種子一樣扎根保護著她。”
“你說，它是不是感受到了我會有危險，所以來了又走了……”
“媽的你說我這么個女的，怎么會為這種事期期艾艾的，像個神經病似的。”
蘇嫣笑得有點神經錯亂，手在包里亂摸了一通，原是想摸支煙。
后來毛線都沒摸著，無奈對陶醉呵了一聲：“之前怕有影響，一股腦給丟了，戒了。”
陶醉：“我去給你買一包。”
這么多年來，陶醉都沒什么機會寵著蘇嫣。
往馬路對面的便利店去，陶醉糾結了許久，最后決定還是給蘇宴打個電話。
蘇嫣這個情況太復雜了，比她的家庭情況還復雜。
以陶醉對她的了解，她這會兒估計已經趴在醫院休息椅上立遺囑了，也不愿意對蘇家任何人服軟。
“醫生怎么說？嚴重么？”
蘇宴的聲音有些緊張。
陶醉趕緊解釋：“其實還好，醫生說正常情況應該不會有危險。但這種事……誰也說不準的。醫生的意思是最好做全麻無痛，然后要求家屬簽字……”
“我明白了。”
蘇宴讓陶醉放心，到時候他會來幫忙簽字的，“如果嫣兒不想讓我知道，我就暫時不露面。”
“那辛苦了你宴哥。但是我想，嫣姐她應該也不太想讓年哥知道。”
蘇嫣的意思是，溫子年這陣子一直在日本，始終不知道蘇嫣懷孕的事。既然寶寶的情況不好，這事沒說也就不用說了。
可是，作為孩子的父親，難道溫子年不應該知情一下蘇嫣所受的苦么？
“哎，嫣兒的性子一直是這樣。”
蘇宴頓了頓口吻，聽得出三分唏噓，七分疼惜，“她總是覺得這世上沒有人真心在乎她，所以故意把自己活得好像什么也都不在乎似的。”
“宴哥，其實我能感覺得到，你是真心疼愛嫣姐的。可是她似乎……沒能體會到你的苦心。”
蘇宴笑道：“疼愛一個人也不一定非得是忙前忙后地跟著刷存在感啊。對一個人真正上心，你得知道她最在乎的是什么。”
蘇嫣一向奉行“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的生存法則，明明沒什么腦子，卻偏要營造大女主人設。
有時候就連陶醉都看得出來，她是故意事倍功半地擰巴著，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給足自己安全感似的。
“抱歉宴哥，我最近這段時間，實在是太焦頭爛額了，也都沒有好好關心一下嫣姐。宴哥，謝謝你對她這么……”
“這話說的，我是她哥啊。”
聽到電話那端的聲音似乎有點不對，好像……正在隱忍某種痛苦，“宴哥，你沒事吧？”
“哦，沒事。”
蘇宴的氣息有些沉重。
陶醉想起上次在沈風易的病房外，就覺得蘇宴的氣色和狀態都不是很好。
“宴哥，你身體不要緊吧？”
蘇嫣跟父親的感情一直不好，在家里始終是個又臭又硬又沒啥存在感的。
除了蘇宴，也依靠指望不上任何人了。
“放心吧小醉，家里生意上的事。對了你剛才說你給她掛的號是——”
蘇宴輕咳兩聲，問。
“哦，是用的我的名字。”
陶醉解釋了一下。
“你是說，你們兩個在溫子琪那家醫院？”
蘇宴的聲音提了幾分，這令陶醉略有幾分奇怪：“是，是啊。怎么了？”
蘇宴想了想：“換一家吧。”
陶醉哎了一聲：“可我都已經掛好了啊。”
蘇晏：“可以退費的，麻煩你了小醉。”
雖然沒有等到蘇宴進一步的解釋，陶醉卻突然想明白了。
溫子琪是喜歡蘇宴的！
所以就算她對“陶醉”的名字不敏感，但如果蘇宴出現在這里，肯定還是有可能會撞上的。
“這個不算小手術，還是實名得好。”
蘇宴說，“這樣吧，明天一早我帶她去我朋友所在的三甲醫院，安排好一點的病房。小醉，你先忙自己的事吧。哦對了，你去看過風易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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