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說你要退出評審委員會？”
申貴友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相信這話是賀宇輝說的。
賀宇輝點點頭：“我是這樣的想法！”
申貴友唰地站起來，眼睛瞪著銅鈴大，聲音再次提高道：“你開玩笑吧你？賀宇輝，你要曉得，評審委員會那是個什么位置？這位置是你說想干就干，不干就不干的！你說說，若你這時候撂擔子，人家會怎么想？難道衛計委的這幫人，作出一項決策，就如此草率當兒戲？這豈不是打我的臉？”
接著，他猛吸了口氣，再道：“你要不是負責籌建這個項目，又在衛計委掛了個副主任的職務，這評審委員會的組長，也輪得到你來當？！現在倒好了，好不容易我力排眾議，讓你來當，結果，你給我整這出？想退出就退出，完全沒有大局意識！”
申貴友這話，算是上司對下屬嚴厲的訓斥了。
無奈，賀宇輝并不領他的情，也不吃他那壺。
他臉色沉靜，迎著申貴友的目光，嘆氣了口道：“申局長，不是我想退出就退出！而是因為這個標的結果，現在差不多是內定了！讓我來當這個評審組長，有什么意義？而且，就她這公司……哎，怎么說呢……我一言難盡！……你還是你找人來評吧！”
申貴友聽了賀宇輝的話后，臉色陰沉得更厲害。
心中的怒火，怒不可遏爆發。
他邁步走向賀宇輝，走到與他只有一米左右的距離，用手戳了戳他，然后退后幾步，大聲呵斥道：
“賀宇輝！我搞不懂你玩得什么把戲！現在的問題，你還看不透嗎？中新醫療這家公司，就是奔著這項目來的！人家竟然在省里能立項，能攆著項目成立公司。那背后的結果，是你我所能左右的嗎？既然不能左右，那為什么你就不能借花獻佛？不能給人家錦上添花？你難道不知道？這是領導想要的結果？！”
說了這么大通，見賀宇輝愣著沒動靜，他再道：“倘若你對這家公司不放心，對他們的設計和施工覺得有問題，怕安全出問題，擔心她們施工質量不過關。那行啊，咱們再去買一套方案嘛，或者暗中花錢請個公司參與其中，請第三方嚴控質量關嘛……你呀，這腦子就不能活躍一點嗎？”
說完了，他瞪著賀宇輝，希望賀宇輝能扭轉一下態度，收回他剛才說的話。
然而，至始至終，賀宇輝也沒反駁他，也沒有吭聲，在心里，他也堵著一股子勁。他不能放下自己的立場，去迎合某些勢力，違心的在評審的單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足足有二十來秒過去，申貴友見他始終沒吱聲！他耐不住了，嘴里重重地哼了一聲，然后道“這事兒，你好好想想吧”，接著，他再來了句“你要干就干，不行我開會換人”，這才拂袖而去。
看著申貴友離去的背影，賀宇輝知道，自己因為這事兒，肯定將申貴友氣得不行。
申貴友在衛計委里邊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氣，有時候訓下屬，毫不留情，土話和臟話雙管齊下，直罵人家龜兒子。大家對他的評價并不好。今天將他氣成這樣子，他還沒有爆出口，確實是給他留面子了。
……
從賀宇輝的辦公室出來，申貴友還狠了狠心，萌生了開會更換評審組長的想法。
但是，他一想賀宇輝好歹現在與丁雪葭處朋友，更是一把手丁世安的人。所以，這件事情，他又心有忐忑，擔心做得過分，將自己拉下水，形成對自己不利的局面。
在下午的時候。因為別的一件事情，他需要去雷躍剛的辦公室里匯報件工作，心想正好跟他商量商量這件事情，看他能不能提點一二，看看怎么來處理？
申貴友去的時候，雷躍剛正在辦公室批閱文件。他見申貴友進來，倒是一揚手，示意他坐。
申貴友坐在椅子等了半小時，雷躍剛才忙完，當他將手上的文件打電話讓秘書陳順平給辦公室送去后，才站起來坐到申貴友的對面：“貴友，找我有事吧？”
申貴友微微欠身，表示真有事。接著，他直接說事：“雷市長，確實有事匯報！……有兩個事情，一是實驗室那項目的事，娘的賀宇輝那小子，還反把來著，不想干評審組長了！……”
“哦，有這事？”雷躍剛也有些驚訝。
“就上午，我還將他訓了一通！”申貴友有模有樣，將自己和賀宇輝談話的情況，重點說了！當然，申貴友也隱隱提到，現在賀宇輝知道，市長方忻推薦的企業中新醫療，賀宇輝特意在網上查看了這家公司的簡介，以及他的不認可，才導致他準備辭去這個評審組組長的職務。
雷躍剛聽了，眉毛豎了起來。
看得出來，他也很不高興。
不過，在沉思了一陣子后，他喃喃道：“你說這小子。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呢？讓他來當這個組長。他還不配合？現在年輕人哪個不想出人頭地，不想在市里露一回臉？若不是看他和丁雪葭那姑娘處關系，這個組長，由著他來當嗎？”
申貴友也跟著黯然說道：“我發現他這人，就是性子犟，認定的事兒，九頭牛拉不回。而且，他以前又沒有在官場上混的經驗，做人做事，全憑腦子里一根筋！就今早上的時候，我還聽說，他跟陳秘書在電話中也吵了一架。也就是聽聞兩人吵上了，上午的時候，我才找他談話，結果，他直言不干了！”
“呵呵，這家伙，有性格，有性格。”
雷躍剛可沒有申貴友那么急燥，他將身子探了探，喝了口茶，然后悠然再道：“申局長，這事兒呢？我覺得你還是回去勸勸他，這個評審組的組長，必須他來當？哪怕掛個名也行。”
“啊？”
“我為什么這樣說呢？”
雷躍剛欠了欠身子，湊近申貴友道：“這事兒，你別想太簡單了！既然方市長推薦的公司，咱們就得重視起來，你說對不對？”
申貴友點點頭。
雷躍剛招了招手，示意申貴友近點。他壓低聲音輕聲道：“你也曉得，方市長和丁世安兩人之間，一直也有隔閡。丁書記雖然要下臺，但是現在不還是在臺上嘛。你想現在突然不讓賀宇輝干了，若是丁世安知道了，他有想法，我們豈不難堪？要是他再較真點，到時候還派人來盯著這事，到時候什么問題出來了。”
“若是繼續讓賀宇輝來主理這事，不管有什么問題，那是他的問題，咱們都沒有問題。丁世安這邊的人，他不可能打自己人的臉。方市長這邊呢，隨他怎么得利，反正他不可能得了好處，還摘掉這牌子！也只有這樣，咱們夾在中間，才能求個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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