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射入寢宮,初春的陽光帶著些涼意。
二狗睜開眼便盯著近在咫尺的女孩,細細的呼吸聲像貓兒一樣,
一頭烏發如云鋪散,熟睡時仍抹不掉眉眼間攏著的云霧般的憂愁。
是因為暮桑之戰嗎?
他伸手撫了撫女孩微微蹙起的眉,目光卻劃過她蝴蝶微憩般的睫毛,紅潤如海棠唇,往下是瑩潤白皙的香肩,肌膚白得讓人晃眼。一時間,二狗都忘了拿下撫在女孩眉間的手。
幼妤眉頭被騷擾,她睜開眼,眼睛濕漉漉的,霧蒙蒙的,
看得二狗有些把持不住了,他將女孩細白的手托起,放在唇邊細細的吻。
幼妤抽回手,笑著從身后枕頭邊兒拿出一個琉璃盒子,
她向二狗遞過去,
二狗打開一看里邊兒全是鎮南王府這些年干的些骯臟事兒。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二狗當時就覺得眼皮子突突的跳個不停。
什么強搶民宅,霸奪家業,倒賣官爵數不勝數。
更搞笑的是鎮南王居然被戴了數頂綠帽子,給他戴綠帽子的小尚書他還有印象,長得白白凈凈,就是眼睛里總有些淫邪氣,讓人不喜。
二狗忍不住差點笑出聲,他側過頭偷偷瞄了眼身邊的女孩。
見她神色淡然的盯著遠處,忽然笑著的嘴角有些僵。
是啊,他怎么忘了,她沒有家了,早在當年鎮南王妃難產死掉的時候,就沒有了。
雖說過去了這么多年無從查起,當年指不定是鎮南王與那王氏看上了幼妤母親的嫁妝。
聽說王家富可敵國,更是將盡數家珍作為陪嫁給了幼妤的母親,想來是懷璧其罪,被歹人惦記謀害了。
他的幼妤從未被善待。
二狗心底傳來一陣一陣的鈍痛,不像刀刺般激烈,就那么悶悶的痛。
他伸手握住幼妤的手,將頭靠在她的肩上“幼妤有我就夠了。”
“嗯。”
他忽然覺得這一刻他們之間只有彼此。
有你在,真好。
.......
新皇上位,正好需要一個殺雞儆猴的機會來震懾群臣。
一眾大臣原本想著一個黃毛小二應該很好拿捏,誰都不覺得他能有殺雞的機會。連帶著上朝的語氣里都有些狂妄自大。
就差把我不服幾個字掛在臉上。
不過,他們顯然是忘了二狗好歹是高帝的血脈,論起手狠心狠,那必須得看二狗。
畢竟當年在邊城二狗最痛恨的便是那些,手掌大權,不干人事的敗類。
現在機會來了,可不得好好爽一爽。
早朝,年輕帝王眼皮都沒抬一下,
等一眾大臣商討完,他才慢悠悠開口,直接就拿鎮南王府開刀。
“近日里,朕得知一件大事,倒是向諸位請教一下,該怎么判呢?”
年輕帝王臉色不顯,聲音里確透著幾分涼薄。
一眾大臣心里開始砰砰亂跳,也不知道這是唱的哪一出。
眾人屏吸,低頭。
“九州京都城乃天子腳下,竟然發生如此慘案,是當我九州無人了嗎?”
二狗冷臉將一疊血書扔在大殿中央,他拍拍手,幾名侍女作為證人進殿,安安靜靜跪在大殿,
半晌,一位白胡子大臣顫抖著撿起地上的血書,他是溫太師,身為太師,為人圓滑又不失公正。
能在高帝手下身居太師一職多年,全憑了一顆玲瓏心,詭辯嘴。
眼下他也犯了難,血書上寫滿了鎮南王林峰的罪行,一樁樁一件件,罄竹難書。就最新這個,人家年輕小尚書年輕俊俏一夜間慘遭殺害,也不知道是為什么。
雖說為此人慣愛拈花惹草,行徑不端,但也罪不至死吧,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溫太師眼皮突突直跳。
陛下這架勢,是不搞死搞殘不罷手的意思啊......
他不動聲色視線瞟上高臺龍椅,
龍椅之上的年輕帝王玉面金冠不怒自威,神色默然,眼底還透著一股狠勁。
這真的只是一個黃毛小兒嗎。
溫太師難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將手中的鍋往身邊大臣身上塞過去,同樣的步驟同樣的事。
主要是帝后感情好得就跟蜜里調油似的,他見過他沒出息那樣兒
若是罰的重了,你確定你回去不跪搓衣板?
溫太師一時間摸不清帝王心意,不敢多言。
一眾大臣見勢不對,均閉口不言。
低頭不說話,總沒錯吧。
二狗見著底下一群老狐貍冷哼一聲
“想我泱泱九州,竟無一能人。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鎮南王此罪可當誅?”
好了,天子發話了,溫太師松了一口氣,最怕就那樣吊著讓人猜的。
溫太師率先表態“此罪當誅。但念極鎮南王...”他說著,頓住了,他也不想的。
本想夸一夸鎮南王的豐功偉績來抵消點罪孽從輕處罰,
可是愣是想半天沒想出來他干過什么了不起的事,一時間向來有玲瓏心之稱的溫太師只能干癟癟的擠出幾個字
“念極鎮南王...生...為我九州生下皇后娘娘那般知書達理,溫文爾雅,空谷幽蘭,超凡脫俗,蘭心蕙質,秀外慧中,賢良淑德,風華絕代的女兒,便從輕發落,抄家外放永世不得進京,以示陛下皇恩浩蕩,萬民歸心啊。”
一頓彩虹屁吹下來,二狗笑了,
他難得找到知音,他也這么覺得,他家幼妤就如白胡子老頭說的那樣,只是他肚子里的墨水少,說不了那么好聽。
龍顏大悅,一眾大臣紛紛像溫太師投去一眼欽佩的目光。
溫太師老神在在摸了摸胡子,鼻孔都快翹上天了,淡定淡定,常規操作。
二狗覺得再給點酒這老頭便可吟詩了。
隨即二狗大筆一揮,鎮南王家里抄得啥也不剩。
一眾大臣紛紛感慨,果然一入宮門深似海,際遇半點不由人。
前幾天才當了國丈,現在就落了個抄家流放的下場,真慘。
現在好了,大家都知道了年輕帝王的鐵血手腕,
狠心,護短,愛抄家。
深受寵愛的皇后娘家尚且如此......以后還敢將閨女往宮里塞。
大臣們絲毫不認為自家倒霉丫頭能與皇后那般天仙似的女子相比,這點自知之明還是得有的。
若是一不小心觸怒龍顏,還沒占著便宜便叫人抄了家,太冤。
指不定賠了女兒不說還得折了家產。至此再沒人敢勸帝王納妃。
......
浩浩蕩蕩一列軍隊沖進鎮南王府,林峰在夜里就被官服緝拿,一時間鎮南王府亂作一團,哀怨凄厲的哭喊聲四起。
林峰怒吼“我乃當今國丈,誰敢動我。”
抄家那官員輕笑著呸了口,雙手抱拳往皇宮方向輕抬
“本官奉了圣上旨意緝拿你歸案,再有話便向圣上說去吧。”
說完他揮了揮手,兩名軍人便將人拖出去。
空氣里只剩林峰蒼老恐慌的大喊“神官救我,神官救我啊。”
楓津站在樹梢,安靜的看著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
男子一身神官服飾,白衣黑發,長發沒了烏帽的束縛,微微飄拂,寬大的袖口迎風滾動,猶如神明降世。
他冰冷孤寂的眼睛仿佛沒有焦距,深暗的眼底只有平靜。
腳下是雜亂無章,四處逃竄的眾人。
男子清冷的眸子里一道情緒一閃即逝,有些酸澀,有些委屈。
為了一個小混混,你竟能做到如此地步。連家都不顧了?
“你輸了。”
男人冷冽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冷面將軍手執長劍,面容俊美冷酷,眼神冷冽,一身涼意令人心寒,
楓津怔愣了一瞬,到了身后我都沒有發現嗎?
他低下頭,是橫在脖頸處的長劍,泛著冷光。
楓津眼珠往后微微一動,勾起嘴角淡淡的開口
“想不到多年不見,鎮國大將軍的手還能拿得起星云。”他低頭撇了眼,遺憾搖頭“可惜了一把好劍。”
滄溟手往上抬,
“廢話少說。”
冷劍劃入年輕神官脖頸留下一道血痕。
楓津笑著往前一步,刀刃沒入脖頸更深了些,他仿佛沒有感受到疼痛。
一陣微風拂面,些許落葉紛紛揚揚在他身側飄落。
世界仿佛有了片刻的寧靜,只有樹葉被風吹起的沙沙聲。
轉身-睜眼--
年輕神官身形頃刻間化作黃沙,開始流淌熔化,不消一瞬黃沙僅余上半身,黃沙人影雙手利落結印,徹底成為一灘散沙。
“縮地成寸。”
他最后一個字音落下的剎那,仿佛萬物仿佛變小了一瞬,再回神,楓津已經距離滄溟百米之遠。
滄溟劍眉緊蹙,他怎么會這些。這樣的招式,會的人只有師傅,可是那老頭子分明已經死了。
來不及多想,他縱身跳下樹。
滄溟注視前方的男人,眼神帶著殺意。握住劍柄的手緊了些,星云綻出藍色的光,絢麗奪目。
楓津清淡的眸子里全是看麻瓜的嘲諷,他抬起手,折扇在空氣里劃出一道符印,黃沙化作萬馬,自符文印記中奔騰而出,帶起一陣風流。
滄溟握著劍輕甩了一下,萬馬便沒了蹤跡,倒是星云,黃沙遍布劍身,順著劍柄迅速朝下蔓延開去。
下一刻,門外那些官兵手下們齊齊發出了尖利慘叫。
滄溟眼珠向后撇過一眼,鎮南王大廳已經一片血海。
好狠。饒是在戰場見慣殺戮的滄溟,也被眼前一片血紅震懾住雙眼。
黃沙散去,滄溟再抬頭看去,
年輕神官手執折扇指向蒼天,淡藍色的符紋如同勾勒在空氣里的法陣,法陣上方一小片天空黑云密布,幾道雷電如龍在云中穿梭。
風沙迷人眼,滄溟單手遮擋。
透過指縫看去,只見楓津已經將折扇指向自己,來不及反應,幾道巨大的閃電劈過來,速度之快,毫無閃躲的可能。
滄溟只好釋放劍氣格擋,澎湃的劍氣如金色潮涌一般,一層一層。周圍的風也在瞬間變得凜冽起來。
風沙散開,前方哪里還有神官身影。
他向前幾步,蹲下查看,方才神官所在的位置只于一灘黃沙,大掌拂起黃沙。
男人怔住,這是調虎離山之計。
“幼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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