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物病房里燈光柔和,暖風從空調口吹出,幾只剛出生就沒了母親的小奶狗仰著肚子睡得正香。
安置好獅子貓,聞棠笑著向小正再次提出建議。
“絕育是為了貓貓好,絕育后貓貓的抵抗力會增強,不容易生病,像它現在的前列腺炎、以及前列腺炎引發的閉尿就可以避免,另外還有發情,貓貓們發情時會很難受的,脾氣也會變得暴躁,易怒好斗,會增加受傷的風險。”
“對貓貓們來說,尤其是公貓,絕育只是個小手術,麻醉之后,劃一小道口子,三到七天就能恢復。”
聞棠循循善誘,小正認真聽著,回想起前段時間小白肚子疼的樣子,他哪怕覺得絕育有些殘忍,最后還是咬牙答應了。
話題又回到獅子貓的傷情上,詳細解說了一下手術經過,不一會,小正家里來了人,繳納了救治費用后,小正被帶回了家,獅子貓則留在了救助站。
臨走前,小正依依不舍看著獅子貓,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給獅子貓用最好的藥、吃最好的食物,也不知是不是跟電視里的男主角學的,一擲千金。
聞棠笑著應下。
小正離開后不久,獅子貓的麻醉就退了,它睜開眼,軟趴趴側躺在軟墊子上,前爪吊著輸液瓶。
聞棠似有感應回頭,見它醒來,拿起記錄本,走了過去。
“你醒了?感覺怎么樣?”
聞棠話音輕柔,面對她,獅子貓的眼神已經不像早晨剛見面時那樣充滿了兇戾和防備,被裝進籠子后不久,它聽到了小正和她的對話,它知道是她救了它。
但它沒吭聲,自說自話的人類太多了,她又聽不懂,它沒必要費力回應她。
確定環境安全,獅子貓緩緩瞇上眼睛,卻還留了條縫,留意著周遭的變動,在這里,它聞到了很多貓狗的氣味,它被帶入了其他動物的領地。
預料之中遭到無視,聞棠無奈,再次開口:“你可以試著和我說說你的感受,我能聽懂。”
聽得懂?
這些人類不僅厚臉皮,還自大愛吹牛,自以為是研究什么動物心理學,真當靠這些小伎倆就可以弄清楚它們在想什么嗎?
笑話!
獅子貓在心底譏諷著,不欲理會聞棠,耳朵卻微微折成飛機耳,這是它作為一只流浪貓察覺異樣時本能的反應,無關所思所想。
獅子貓的無視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它的態度,聞棠見狀,手指點了點記錄本邊緣,饒有興趣開口。
“你不相信啊,早上小正哭的時候你哄他了對吧,你讓他別哭,說你不疼。”
獅子貓胡子顫了下。
“我靠近你的時候你還罵我了,什么歹毒的人類,不要用你的臟手碰喵剛舔好的皮毛……”
聞棠回憶著早上的情形,輕聲復述。
獅子貓很愛干凈,流浪在外,本應在寒冬竭力尋找食物的它,每天都會撥出大半時間整理毛發。
這點聞棠在給它檢查時就發現了,作為長毛貓,它身上不見丁點打結的毛球,油光水滑,可惜精心照顧的皮毛被虐貓人弄得一團亂。
聞棠:“這么愛惜自己的毛發,是為了小正可以肆無忌憚地抱你吧,你很在意他。”
心事被說中,獅子貓眼睛瞬間瞪圓,“你、你怎么……”
它受了驚想要竄跳起來,可麻藥剛退,四肢綿軟無力,又打著夾板,它倒騰著腿,沒等站起來又狼狽倒下。
它一瞬不瞬地盯著聞棠,不安又震驚,如果說中一句是巧合,猜到它罵人是運氣,可她怎么可能連它們自稱為‘喵’的口癖也知道?還猜到了它一直以來的在想什么!
獅子貓的反應同樣在聞棠意料之中,她及時上前,輕握著它輸液的前爪防止誤傷。
“我說了,我能聽懂你們說話,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感受了嗎,后肢疼嗎?呼吸困難嗎?”
獅子貓還是沒吭聲,好一會過去,它試探著‘喵’了聲。
“……不困難。”
聞棠點點頭,在記錄本上記了兩筆,“不困難就好,但如果出現輕微呼吸困難的情況也正常,你不用緊張,這里隨時有人看護著你。”
說完,又向下指了指,“受傷的后肢呢?”
獅子貓已經驚到無法說話了,她竟然真的能聽懂?!
它故意只回答了后一個問題!
它顫顫地又喵了幾聲,“后肢……感覺不到。”
聞棠在記錄本上添了幾筆,“應該是麻醉藥藥效還沒退完,待會退完了就有感覺了,可能會很疼,如果受不了可以叫我,我再給你打一針。”
你一句我一句,對答如流。
這下獅子貓徹底相信了聞棠可以聽懂它的話,目瞪口呆,“你……怎么會聽懂喵說話?”
這太神奇了,其他的人類也可以這樣嗎?如果是,那他們流浪貓……豈不是危險了?!
“這個嘛,是個意外。”聞棠不欲多解釋,轉而問道:“你是附近的流浪貓嗎?聽小正說你被虐貓販子捉去了,你怎么會碰上那些人?”
“這……也是個意外。”
獅子貓目光暗淡,顯然不想回憶那慘痛的經歷,聞棠沒再問。
流浪貓警惕性很強,感知善惡的本領幾乎與生俱來,它能感受到聞棠身上流淌的溫柔善良的氣息,原本擔心流浪貓們安危的情緒不知不覺緩和了下來。
小正相信的人都不會錯的。
只是……
饒是不欲多說,獅子貓那雙異瞳里充斥著的分享欲卻越來越濃。
聞棠搬來張椅子坐下,“我有些時間,如果你想說些什么,我或許可以做你故事的聽眾。”
聽到這話,獅子貓心臟一跳,這個人類……好像真的有些本事。
眼前閃過一張哭花了的小臉,抱著它的瘦弱身軀不停在顫抖……思索片刻,獅子貓心中有了決定。
或許,她可以幫忙。
“喵的事不重要,只是不小心倒霉撞上了他們,你,你是個好人……”
獅子貓聲音越來越細,羞窘地顫了顫耳尖,白毛覆蓋下的皮膚微微泛起紅暈。
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臨時抱佛腳,這么突然給她發好人卡……
聞棠挑了下眉,靜等下文。
獅子貓做了好一通心理準備,鼓起勇氣看向聞棠,“您是個好人,然后…喵可以拜托您一件事嗎?”
敬語都用上了,實在不符合它們高傲的脾性。
聞棠:“什么事?”
獅子貓立刻回答:“關于小正!好人,救救小正,喵求您救救他,他快死了!”
聞棠驚,救人?快死了?
怎么又是這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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