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而過,臨近傍晚,淅淅瀝瀝的小雨一下變成暴雨,天色昏暗,狂風襲來,院子里花枝亂顫。
這樣的大雨在冬末春初的時節很罕見,且中午時還陽光明媚,吃過午飯就變了天,完全沒有預兆,突如其來,好似憑空出現。
聞棠望著窗外的雨幕,想起了今早出發去機場時的大霧,能見度極低,車子慢的像在樹上負重爬行的甲殼蟲,如果不是她出門早,極有可能趕不上飛機。
那個未婚夫必定是個晦氣的!
下午五點五十分,雨勢依舊不減,聞棠強忍著對水汽的厭惡,到達了約定好的西餐廳。
“請問小姐幾位?”
聞棠穿著一襲紅裙,純白的毛絨披肩,明眸紅唇,搖曳著,像一朵招搖的富貴花。
男人都不太喜歡張揚強勢的女人。
“兩位,有預約……我看見他了。”
頂奢的西餐廳,晚餐時間并不像其他餐廳那么擁擠,寥寥幾張餐桌坐了人,衣著華麗的男女,鮮花燭光與紅酒自成格調,曖昧與優雅隨著正在彈奏的鋼琴曲一起流淌。
唯獨有一人落單。
聞棠向著靠窗那桌走去,遠遠的,她看著那個穿白襯衫的男人,皮膚冷白,帶著金絲眼鏡,個頭目測很高,肩膀寬闊,手臂肌肉線條隨著他翻動菜單的動作若隱若現,極具力量感。
聽說是名骨科醫生,應該平時有健身的習慣。
走近了看,男人容貌更加出挑,暖黃色的燈光下,柔和沉緩的氣息他四周游弋。
倒是沒有她以為的二世祖的痞氣或張狂。
“沈先生?”聞棠站定。
男人抬頭。
是他了,聞棠伸出手,“你好,聞棠。”
預料之外,對方并無反應,沒有應聲,也沒有起身。
難道認錯人了?
那姓沈的也要放她一回鴿子?
卻不自知沈奕心中掀起了怎樣的驚濤駭浪。
沈奕耳邊的世界發空,看到聞棠的那一瞬間,萬籟俱寂,而震驚與狂喜忽生,頃刻間加劇,比窗外的狂風暴雨更加猛烈。
他忘記了呼吸,心弦顫抖得厲害,目光震顫死死盯著眼前的人。
她……怎么會這么像?!
眼前的女孩背光站在他面前,抬頭望去,整個人身后好似在發光,這是姜瑭無數次在他夢里的樣子,尤其是她的眼睛,和姜瑭幾乎一模一樣。
可除了眼睛,她們又完全不相像,是截然不同的雙方。
名字里相同的字眼狠狠戳刺著沈奕悸動狂跳的心,沖擊來得太過突然,他恍惚看著那雙令他魂牽夢縈的眼眸,啟唇緩緩吐出三個字,聲線緊繃。
“哪個tang?”
聞棠蹙眉,這是什么怪問題,她還伸著手呢。
他到底是不是沈奕?
還有他說話這是什么調子,緊張還是怕?她長得很嚇人嗎?
她收回手,猶疑羞窘伴著隱隱的不耐,不失禮貌回道:“聽聞的聞,海棠花的棠。”
海棠……不是她。
陌生與巨大的失落一并襲來。
半晌過去。
“沈奕。”他自我介紹。
還真是他。
聞棠點頭,“我知道。”
她落了坐,前一刻被盯著看的詭異還沒退去。
錯覺嗎?怎么感覺他又激動又失望?
嫌棄她這名不好聽?
她還沒嫌棄他這名爛大街呢。
怪人。
聞棠中午就沒怎么吃飽,下午補覺快天黑才起來,這會正餓著。
接過菜單,她點了牛排,向旁邊的侍者吩咐,“要全熟。”
對面同樣在點餐的男人聞聲突然抬頭,也不知是遷就還是什么,他要了和她一樣的。
等餐的間隙,侍者先送了紅酒過來。
聞棠輕抿一口,她不打算浪費時間,直奔主題。
“一直盯著我看,沈先生是喜歡我嗎?”
沈奕似乎沒料到她這么直接,走著神,酒水在喉中嗆了下。
聞棠笑著,“怎么沈先生好像很意外我這么問?咱們不是相親么?”
沈奕望進她的眼睛,心緒幾經下墜,慢慢趨于平靜。
眼里的光熄滅那刻,他道:“實不相瞞,我有喜歡的人。”
聞棠一愣,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有喜歡的人了還出來相親?還這么直勾勾盯著她?
家里不同意他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還是在找借口搪塞她?
面對拒絕,聞棠沒覺得憋屈生氣,只有喜悅涌上心頭。
互相不喜歡,退婚不就成了嗎?!
本著陌生人不關心不打聽的原則,聞棠沒有追問。
她戲謔勾唇,“是嘛?這么說沈先生不是真心實意來相親的。”
沈奕反問:“聞小姐是真心來相親的嗎?”
聞棠迎上他的目光,笑容明媚大方,“當然是真心的,真心實意沖著你這個人來的。”
“一表人才、年輕有為、家世顯赫……我姐姐可是為你說了一通好話,她可喜歡你了呢。”
只是姐姐喜歡?
沈奕輕笑,“夸夸其詞罷了。”
眼前的姑娘一身打扮張揚,烏發蓬松,露肩紅裙,脖頸纖細,坐在那拿著刀叉小口進食,像只驕傲的小孔雀。
眼神狡黠,說的話也意有所指,不讓自己落于弱勢,落人口舌。
嘴上說著有多喜歡崇拜,眼里卻沒有一絲一毫感情。
好姑娘?
呵!
只是不知為什么,她身上總縈繞著一股類似姜糖的氣息,尤其是她身上這股傲勁,他曾經在姜瑭身上見過。
那是在舞臺上,那一年姜瑭十一歲,在學校大禮堂表演孔雀舞。
她很有舞蹈方面的天賦,八歲那年就拜了國內知名舞蹈大師做關門弟子。
她先天體弱,平時見了人總是怯怯的,只有站在舞臺上,她才會像是變了個人,自信快樂。
他私以為,那才是真正的她,她本就該那么耀眼。
只是為了他,她的一切都毀了。
她的‘傲氣’不止體現在舞蹈上,還有感情,她渴望得到他的喜歡,卻不會因為那救命之恩,就向他索求。
她默默付出,對他露出笑臉,企圖用行動感化他冰冷的心。
可惜,他有眼無珠,錯把她當成嬌弱不堪的金絲雀,從不肯正眼看她。
而眼前的小姑娘,她不是他的小瑭。
他的小瑭不會這么口齒伶俐地跟她不喜歡的男人說笑調情,她永遠是那么的暖心真摯,會怕耽誤別人從而小心拒絕那人的愛意,她對每個人都很好,禮貌有加。
只除了最后,她怕他,被他逼急了才會說些在他看來根本造不成威脅的狠話。
失望始終存在,在心底撕開裂痕。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