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棠倒抽冷氣，當即轉眼去看沈奕的反應。
沈奕臉色不變，綠燈亮，他默默開車，待過了兩秒，他問：“你怎么知道？”
這話是對離厄說的，話音沉了些，顯然不悅。
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這是普通同事該知道的事嗎？
聞棠聽了險些吐血，搶答自救，“因為他有時會給我帶早飯！對！帶早飯！”
離厄一噎，她在著急撇清和他的關系？
她很在意她這個老師？！
沈奕又沉默，面上不辨喜惡，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問聞棠：“是嗎？所以你不喜歡喝鮮奶？”
聞棠看了眼后視鏡，離厄的眼神也在問‘你喜歡喝酸奶對吧？’
聞棠快要不能正常呼吸了，這這這！這怎么又杠起來了。
“都愛喝，有什么喝什么，鮮奶愛喝，酸奶也愛喝，我不挑！”
說罷，接過牛奶，壯士赴死一樣灌了一大口。
之后不給兩人再爭辯起來的機會，急聲道：“突然想起一件事，假如地球和地上所有的東西都在一瞬間停止轉動，但大氣層還保持原來的速度流動，會怎樣？”
這問題像腦筋急轉彎，話一說完，聞棠想抽自己一嘴巴，她真是瘋了，轉移話題這么明顯。
兩個男人的表情果然一言難盡，在某些方面二人出奇的一致。
聞棠僵僵一笑，補救道：“昨晚睡覺前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還挺新奇的哈……”
沈奕倏爾悶笑，溫柔寵溺，“是很新奇，關于這個問題，如果真的變成現實，我想后果一定很可怕。”
哄孩子似的在安撫聞棠緊張的情緒。
“尤其是在赤道的位置，那里地表相對于地球的軸轉速約為時速1700千米，假設如你所說地球在一瞬間停止轉動，大氣會在那一刻轉變成時速1700千米的超音速狂風。”
“盡管在慣性、引力以及摩擦力等因素的聯合作用下，狂風只能持續幾分鐘，但這足以摧毀地表建筑，人類會幾近滅絕。”
沈奕站在學術的角度上，很認真地在為聞棠解答，數據、結論……給了聞棠一種在聽他講課的錯覺。
“所以會死。”她想了會說。
“很大概率上會死。”
但他不會讓她死，他不會再讓她在她面前有任何閃失，哪怕是拼上他這一條命，他也會護她周全。
明知道聞棠是在故意轉移視線，沈奕心情依舊很好，他很久沒見過這樣可愛的她了。
離厄卻想不過是颶風罷了，他的護心鱗能在感知到危險的那一剎那化成保護屏障，哪能讓些風風雨雨侵擾到她？
再不濟，他能瞬息間帶她飛躍至萬米高空，躲也躲得。
或者干脆把她帶回他的世界，在這個世界她只是個普通人，無法修煉，如果到了他們原來的世界，與天同壽只是件小事。
這有些難度姑且不論，離厄不甘示弱讓沈奕在她面前賣弄。
她聽之任之虛心受教的樣子實在令人氣惱！
“如果身處極點或恰好在地下就不會發生沈教授說的這種事！”
沈奕應聲道：“確實不錯，但是……”
聞棠：“……”
看這架勢，這是又要爭辯起來了？
只是假設性問題而已。
但這似乎比互相試探對方底細強得多。
聞棠從旁聽著離厄和沈奕辯駁。
越聽越是心驚，這才過去多久，離厄已經能和沈奕就現代科學延伸出來的問題對答如流了？
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聞棠發現沈奕有著體量驚人的淵博學識，天文地理、古今人文，就沒有他接不上話的。
這點和凌越很像，那股在龐大知識海洋里浸淫而出的厭世勁如出一轍。
要不是她接連試探過，她完全有理由懷疑他們是同一個人。
離厄能做到一應一答不落下風，天知道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看了多少書，他偷跑去圖書館了？
男主就是男主，智力果然不一樣。
一想到這，聞棠滿心頹喪，她難道真的就這樣拿他們沒辦法嗎？
又過去一會，菜市場在兩個男人的‘學術競辯’中，終于出現在了聞棠視線里。
車一停，聞棠屁股著火一樣迫不及待急忙逃離壓抑的牢籠，一聲不吭悶頭往賣魚那跑。
兩個男人身高腿長，追上快步走的聞棠實在簡單，一個走在左邊，一個跟在右邊。
不知道是起了攀比的心思，還是勝負欲上頭，他們已經從地球自轉杠到了動物進化，聽得聞棠一個頭兩個大。
屋漏偏逢連夜雨。
旁邊賣海鮮的攤位上，嘰哩哇啦的尖叫突然響起。
“啊啊啊——你是不是那個人類！”
“是你！右邊右邊，我在右邊！”
“那個能聽懂我們說話的人類，我見過你！”
“咕嚕咕嚕……快看過來！”
“你好！幫幫忙可以嗎？”
聞棠哪敢跟它們搭腔，一左一右跟著倆瘟神呢，她可不敢讓他們知道她異于常人。
“我們的王丟了，能不能幫忙找一下，他是一條——”人魚！
聞棠沒聽見后面的話，她跑得飛快，生怕聽多了露餡，拎著桶直奔低智河鮮區，這里沒有魚蝦說話。
沈奕奇怪聞棠突然跑這么快，離厄也是。
但見她一頭扎進老頭老太搶魚的隊伍，大喊著‘我要那條、那條是我先看上的’，兩人又明白了。
嬌俏的女孩拎著桶在一群強悍大爺大媽中間嗓門毫不遜色，兩個男人哪見過她這一面，驚奇的同時，因著她這活力十足的樣子，兩人俱都展開笑顏。
卻又在鬼使神差看向對方四目相對的瞬間笑意消散，一個一貫的冷若冰霜，一個突如其來的冷淡至極。
一改剛才在聞棠面前裝出來的友好，連裝得欲望都沒有，畫面要怎么怪有怎么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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