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霍靳琰難得愿意讓步，聞棠擔心太強硬把他逼急了，他會再做出綁架囚禁的事，畢竟她剛才罵的是真的難聽，于是答應下來。
剛巧家里鹽沒有了，她今天少不了下一趟樓，順道拿回來。
聞棠換好鞋子下了樓，先去買了鹽和水果，又在超市琢磨一陣實在不想做飯點完外賣，之后才慢悠悠走到門衛取霍靳琰送來的東西。
霍靳琰確實全程沒露面。
不是大盒子，有些分量卻不重，精致的紙箱子裝著，還系上了紅綢帶打成漂亮的蝴蝶結，打眼一看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回來后，寧寧還在書房，聞棠趁著外賣還沒送到，迅速把包裹拆了。
她倒不是好奇，主要是怕有不該有的臟東西。
拆開一看，是一堆瓷杯瓷勺瓷碗。
碗和勺子都是成對的，唯獨杯子只有一個，聞棠立時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拿起來看了一圈，沒發現異樣，而當她翻轉過來看向杯底，明晃晃一串字‘唰’一下刺入她的眼睛。
兩人的名字并一排，中間還有一顆燒得通紅的愛心。
聞棠眉心當即重重一跳，無語至極，用這玩意示愛，他是才談戀愛的小孩嗎？
之前送花送珠寶還像個正常人，他這是換了師父？
又土又俗！
然而拋開上面俗氣的字眼，聞棠必須承認這堆東西外形很完美，胎釉結合緊密，顏色流暢漂亮，是時下最流行的素色，造型也很有格調，隨意一擺絲毫不輸工藝品。
不像是生手的作品，但聞棠知道這出自霍靳琰之手。
他還真有那個閑情逸致真的去捏杯子了，這段時間不見人就是去搞這些了？
真的是該干的不干，不該干的干得透溜，他怎么還不找沈奕干架呢？
聞棠氣悶，從這堆東西就能看出霍靳琰這人的性格，偏執強勢，完美主義，在這堆東西在之前，不知多少坯子毀在了他手上。
里里外外翻找個遍，確定箱子里沒有監聽器一類的東西，聞棠把東西收起來放進了收納不常用物件的柜子里，不想日后不經意間看見心煩是一個原因，主要是怕離厄會看見。
誰家好哥哥給自己妹妹送刻了自己名字的杯子？
*
時間來到第二天，離厄在前一晚深夜才回來，聞棠沒問他去了哪，他也沒主動解釋，第二天雷打不動送來早飯，吃完，聞棠就去了醫院。
聞棠沒告訴離厄她請了假，去醫院檢查也一字未提，她現在還不確定是不是離厄動了手腳，一切都在秘密中進行。
檢查的項目很多，除了一些血液、內分泌方面的常規檢查，她還掛了精神科的專家門診。
江美的建議提醒了她，或許真的是她自視甚高，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就像有人得了抑郁癥，不當回事，直到出現自殘自殺傾向才一起警覺，釀成大禍。
其實在輕度抑郁前期，很多細節足以讓人引起重視。
面對醫生的詢問，聞棠大概說了自己的近況，被已經分手的前男友糾纏威脅，苦不堪言。
醫生很耐心地聽完了聞棠的講述，面色凝重，其中不乏開解，卻也都是些在聞棠聽來隔皮撓癢的話。
聞棠各方面體檢都正常，只有精神檢測顯示壓力過大，醫生鮮少見到聞棠這類病患，不敢貿然下定論，開了些安神舒緩的藥物讓她先吃著，之后看情況再行定奪。
答案不盡人意，聞棠自知這里的醫生水平有限，道謝拿了些藥離開。
一整天下來，好像白忙活一樣，手里的報告單告訴她身體沒毛病，連剛來到這個世界時體虛的毛病也好了七七八八，不知道是不是離厄不辭辛勞日日養喂的功勞。
再排除精神病，她失眠多夢只能是玄學方面的原因。
*
晚上，聞棠洗完澡準備睡下，霍靳琰打來了電話。
“糖糖，你身體哪里不舒服？”
焦急慌亂，只這一句話，暴露了無數問題。
聞棠沒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霍靳琰，你在監視我。”
聞棠突然慶幸白天沒什么都跟醫生說，不然她一堆前男友的事就瞞不住了。
霍靳琰一聽聞棠說話的語氣，知道她生氣了，更加慌亂，連忙解釋。
“不！我沒有監視你！我知道你去體檢只是偶然！”
“你看診的那家醫院在我名下，之前帶你體檢，你的名字被我錄入了統一的系統，為防止病例丟失，系統會將看診信息下發給緊急聯系人，所以我才收到了你的體檢報告。”
這點聞棠早前倒不知道，為了避開他，她掛號之前首先排除了那幾家和他可能有關的醫院，退而求其次選了名聲不那么響亮的醫院。
她沒想到她都退到這份上了，霍靳琰還能搭上邊，他的手竟然伸這么長。
“哪家醫院不是你的？”
霍靳琰不答，聞棠大聲問：“我問哪家和你沒關系！”
霍靳琰咬牙，“……除了一些小醫院小門診。”
他看不上眼所以才讓它們從手指縫里漏走，由下屬部門分管，其他但凡有點名氣的私立醫院都有他參股，公立醫院里也有他的關系網。
聞棠冷笑，“霍總可真是財大氣粗，無人能及啊。”
霍靳琰明白她冷嘲熱諷的心情，也明白她這么說想表達什么，但這不是最重要的。
他言辭懇切，“糖糖，我不是故意窺探你的隱私，你介意我保證之后絕不再犯！你先告訴我你哪里不舒服好嗎？”
“你去的那家醫院醫療水平有限，我帶你去國外檢查好嗎？”
包括之前她被人下毒，他一直想跟她討論這件事，可沒能找到到合適的機會，每次見面他們都不歡而散。
“不好，我的事和你沒關系。”
聞棠不想和他扯上任何關系，她是惜命，可也有骨氣，她不會為了茍活就讓自己泥足深陷，下半輩子活在別人的控制之下。
霍靳琰心中著急，“糖糖，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你究竟哪里不舒服？你告訴我，我是來幫你的，我沒別的意思！”
聞棠譏笑，“霍總本事不是大得很嗎？體檢報告都拿到手了怎么還浪費口舌問我？”
“食欲不振，失眠，沒哪不舒服，例行體檢而已。”
她語氣淡淡，不欲多說，連應付都懶得應付。
霍靳琰心被揪著，他得到的消息告訴他事實并非如此，她的情況比她說的嚴重許多，她失眠很長一段時間了，經常被噩夢驚醒，精神壓力大，隱約有抑郁方面的傾向。
醫生讓他留意她的生活細節，確定她有沒有自傷自殘行為，包括但不限于割傷憋溺等等，并告誡他不要有任何肢體言語上的侵犯和威逼。
這樣嚴肅殘忍的字詞，一下子讓他想起她生機全無，趴在手術臺上滿身是血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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