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假期，聞棠趕上離厄出關，把寧寧塞給他，回了一趟京城。
有聞風的出現，這件事的真實性毫無爭議，因此沒再出現上次離厄非要跟著的麻煩狀況。
窗外是白花花一望無垠的云海，飛機上，聞棠剛看完一部緩存的電影，向端來溫水的空姐道了謝，潤著喉，素白的手指從口袋里摸出一張名片。
名片上是一串英文名，michelle，簡單一句簡介點明她心理咨詢師的身份，聞棠就著名字查過，確實是能力出眾。
前天去烘焙店，聞棠宣布完假期排班安排，被江美神神秘秘拉到角落，名片便是那時候塞進聞棠手里的。
聞棠幾乎忘了這件事——江美說她有個精神心理方面很有造詣的堂姐。
雖然已經告知江美她情況好多了，很長時間沒有失眠做噩夢，但不知是不是被她前段時間憔悴的模樣嚇到了，加上最近忙著查云知栩的案子曠班許久，江美覺得她的話不可信，硬是把名片給她。
盛情難卻，聞棠只能答應，已經約好了又放人鴿子，總歸不好，畢竟人家不收錢并且專門為她空出了時間。
而名片上的地址距離聞家老宅也不遠。
準點出了機場，午后快兩點，京城的六月已經十分炎熱，熱風仿佛能把人燙傷。
聞棠戴著墨鏡去了就近的咖啡店，點了一杯冰美式，清涼微苦的液體淌過味蕾，熱風的燥意總算消減了些。
她坐在卡座上，翻攪著冰塊，找處michelle微信，敲敲打打發去詢問的消息。
昨天約好了是今天下午兩點半，聞棠做事一向周全，行動前習慣再確定一遍。
微信發去消息，對方很快顯示正在輸入中，半晌過去，卻只發來一個‘好’字。
聞棠納悶，這半天是想說什么？
恰好這時車來了，她沒來得及多想就上了車。
車上，聞棠仍在好奇，點開michelle的頭像，是一片能看見沙灘的淺海，湛藍湛藍的，朋友圈是清一色公眾號的專業文章，應該是工作號。
看不出什么，聞棠息屏靜思，不安沒由來浮上心頭。
*
時間往前倒退半小時。
高樓大廈前，俊美斯文的男人從顏色低調的邁巴赫上下來，金絲眼鏡反射著烈日燦陽，氣質卻是與這熱烈的溫度格格不入，不疾不徐，舉止從容清雅。
他溫聲對司機吩咐，“這些日子辛苦了，不必在這等，找個地方喝點東西，休息一會。”
司機道謝應下。
也是在這時，男人身后傳來高跟鞋的聲音，是一個一身干練職業裙的秘書小跑著過來，她氣喘吁吁站定在沈奕身后。
“您是沈奕沈教授吧。”
“你好。”
沈奕禮貌伸出手，嗓音清潤。
剛入職場的小姑娘看著他的笑容，臉有些紅，看著他的背景資料及成就，國際上享譽盛名的天才醫學家、京城沈家的唯一繼承人……
遙不可及的身份地位，她原以為會是個高不可攀的人，緊張了一路，沒想到竟然這樣平易近人。
一連幾個你好外加自我介紹，沈奕被引領著上了電梯。
“沈教授，江教授的辦公室在這邊。”
“她就在里面等您。”
沈奕笑意如春風，“謝謝你。”
小姑娘臉熱，麻溜跑去倒茶水，沈奕沒著急進入辦公室，環顧四周。
工作室布置得很溫馨，一些細節性的物件，比如鮮花、掛畫……很容易讓人放松敞開心扉，簡單大氣的裝修風格又不乏專業感。
沈奕一直沒往辦公室邁步，直到辦公室的門從里面拉開，一個身著職業正裝的女人走出來。
長發盤起，化著精致卻不濃艷的妝，恰到好處修飾著本就出色的五官，整個人看起來很是利落颯爽。
沈奕抬眸，“果然是你。”
平靜的四個字，聽不出情緒，縱然美色當前，仍舊視若無物。
但了解他的人卻知道，他動了殺念。
眼前的女人和他記憶中那人相去甚遠，但只消一眼，用不著回想手里的情報，他也知道她是那個人。
女人沒有否認，抱臂沖他笑，“怎么樣？這里環境還可以嗎？”
沈奕不答。
女人不在意他的沉默，展臂大方請他進去，“進來說吧，你肯來到這，我想你該有很多話想跟我說，畢竟我們久別重逢，我還是……你的前女友。”
辦公室延續著外面的裝修風格，大扇落地窗被半透光的侘寂風布簾遮住，陽光從縫隙透過，天然的光線照亮屋內的陳設，旁邊花架上梔子花開得正旺，香氣彌漫。
女人給沈奕端來茶水，“口味還和以前一樣吧，雨前龍井，嘗嘗？”
沈奕氣定神閑坐著，陽光勾勒的臉部線條凌厲又性感，即便有眼鏡修飾，也藏不住骨子里的銳利。
氣勢不似客人，倒像主人。
女人見他不動，沒有要賞臉的意思，失笑，“嫌棄啊？明白你看不上這些，但這是我這最好的了，比不上你家大業大，要不將就喝點白水？”
沈奕眼神清冷，看她像看小丑在賣弄。
女人又端來一杯純凈水，“你可以叫我michelle，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字，江璃。”
“我叫你什么合適？沈奕沈教授？還是凌越？”
沈奕冷冷掃視著她，江璃好似沒看見他眼中的輕蔑，“還是叫你凌越吧，你現在的名字我總有些不適應。”
沈奕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找我過來做什么？”
江璃訝然，“我表現得不明顯嗎？剛才也說過了，老友敘舊，我們分開這么久，久別重逢，總有些過去需要懷戀。”
沈奕嘲弄道：“懷戀？懷戀死在我手上的感覺？”
江璃表情一僵，撲面而來的危險壓迫感無可避免的讓她失聲，死前的痛苦深深刻在記憶里，稍一觸碰就生疼，仿若碰到了被斬斷的幻肢。
但她很快就緩了過來，隨即笑道：“怎么還是這么嚇人，喜怒不定的，你倒是和我印象中的樣子變化不大。”
“你過來是為什么？我猜你是確定了我的身份才答應見面的。”
“和從前劃清界限？肅清自己的過往感情史？警告前女友不要去現任面前胡來？”
“聽說你最近在積極推進和聞家的婚事，早前倒是要張羅著要退婚，怎么？沒認出人來，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吧？”
江璃可惜道，半帶同情半帶嘲諷，“你這自負的毛病該改一改。”
沈奕表情不痛不癢，慢條斯理，仿佛聽見了廢話。
被男人冷淡又矜傲的眼神蔑視著，連番話語只得到沉默，江璃難免會覺得羞恥，像沒穿衣服公開被處刑，被他嫌惡鄙夷。
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怨氣，但當她狀似無意掃了眼桌上的手機，看清里面的內容，整個人又變得舒展。
她嫵媚笑著，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到沈奕面前，蹲下，仰視著他，“你倒是一眼認出了我，凌越，其實你是真心愛過我的吧？”
“說起來我也算得上是你的初戀，你的初吻在我這，是我推開了你情欲世界的大門。”
“那時候你可真是青澀，在外叱咤風云，背地里卻連接吻都不會，只知憑著本能生啃，吻得我好疼啊，結束之后，你嘴上都是血，我的也是。”
“對了，說到這……姜瑭還見過我們接吻呢，不知道你看沒看見，她那時就躲在樹后，紅著眼眶不肯走，傻愣愣看著，我發現后使勁推你，可你根本推不動，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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