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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105:PassionLove(愛火)

  兩個瘦猴一回到自己陣營,便在坡道底下戳戳點點,大肆鼓噪。一會兒功夫,公路邊又聚集起許多人,雨披男們皆面如噀血,目若曙星,氣得怒發沖冠,嘴里高聲唾罵。騎馬男將鞭一揚,抱著長短步槍的鐵狼們紛紛竄進樹叢,尋找狙位做好了進攻準備。

  “這是誤會啊。”見自己闖下大禍,我只覺得天旋地轉,雙腿忍不住發軟,一下跪倒在泥濘中雙目發直。放倆人離去的后果我豈能不知,難道將他們宰了滅口么?那樣將更加刺激群賊。鴛鴦茶依舊在滔滔不絕,我已無心繼續去聽,頭腦一片空白!

  “醉蝶花!”話線那頭傳來驚雷般的大喝,聲音響到連忙亂的莉莉絲們也能聞見,這才將我牽回現實。艾莉森面無表情地接過手機按下免提,丟在木桌上,老男人聽見我的回應,又說:“聽著,直到現在,老婆你做的都非常好,這件事本來就疑竇重重!”

  “我做得好嘛?事實上那倆人是我帶進道場的,然后才出了這些破事!你不必安慰我。”

  “我沒在寬慰你,先給你普及一些黑幫之間行事的常識好了。射傷探訪者的是藥店老板,他們是因其他事而起爭執,因此它只能被掛起,而無法成為直接開戰的理由!你至始至終都抱著化解矛盾的態度,他們賴不到你耍橫不恭而借此開戰。幫派間同樣講究正當合理性,否則他們很難在道上混。現在擺出進攻態勢,那是一開始便決定好了的。”他哀嘆一聲,痛惜道:“你從剛才起就思維混亂,已經很累了,將手機交給有決策力的人,我來同她說。”

  心思縝密,且又有決策力的,除了智商最高的威廉姆斯,再無第二人選。不過儀賓女不知為何尤為痛恨鴛鴦茶,既不應答也不接電,只是團著手冷眼旁觀,做好了聽他嘮叨的準備。此女一心多用,讓人將兩輛貨車開到鐵門前抵住四角,戳爛油箱以防備碉樓被人攻破。

  同時,堆積在樓里的廢舊輪胎也被眾女推到了空地間,并澆注火油。廊下擺著許多舊獵槍,正由拉多克剃刀進行分揀,禮貌者則帶著木樨花等人,在附近一帶遍設機關,為求保險,一旦狂徒們開始爬坡,他會用鐵布利希的鐵妝壁花攪亂地形,以此來為眾人爭取時間。至于迪姐則在紅苜蓿的陪同下,將馬匹趕進鹿血灘鐘樓,并檢查后門。

  “他們有備而來,不在于你做出多大退讓,想找個開戰理由還不容易嗎?你沒聽倆個探訪者和起先雨篷里的家伙所說的話么?那就是在定調子!找你們麻煩不乏有三,一你們奪了他們的貨包;二你們挖走了布雷德利,讓他替你們效勞;三就是他們成員被槍擊了!”老男人在話線彼端咆哮,說:“不管你們誰在聽,都記好了,這些老掉牙的套路,目的是為了讓你們產生深重愧疚感,覺得一切都是自己的責任,如此才可體現他們的開戰合理性!”

  “你應該自己過來看看實際情況!這些狗東西人數比咱們多幾倍,而且武器更精良!”甜瓜已經歇斯底里,沖著手機大吼:“別多廢話,就說該怎么辦!”

  “據我所知,蒙蒂塞洛的鍋子黨仍在途中,奧古斯塔的火炬才到了一半人,米利奇韋爾的箭鏃也在整裝待發,他們在人到齊前不會貿然發起進攻。”鴛鴦茶思慮片刻,答:“女神峰我只路過而沒上去過,坡道陡峭,又建有堅墻厚壘,實在是易守難攻的絕佳地形。”

  19世紀中期,女神峰就已經存在,她是內戰時南軍的一個軍火轉運點,曾駐有一個連的守備部隊。南方聯盟的許多將領都經歷過實戰,因此在選址這點上眼光獨到。土丘是個絕佳觀測點,俯視坡下大大小小的城鎮。在其背后是片茂密樹林,且被多條河流截斷,越靠近堡壘死水潭也越多,經年累月的腐敗樹葉下滿是沼澤,不熟地理的人很容易陷進去。

  最精妙的是上山的陡坡設計,它是個狹長的弧形,當敵兵繞過拐口,也就進入了射程范圍。厚實的碉樓將整段山脊填滿,連條縫隙都尋不得,只能靠甩飛虎爪攀檐爬壁。普通槍彈摧不垮城垛,強攻必死傷慘重。除非對方有迫擊炮或RPG,唯有轟爛大門才能沖得進去。

  “姑娘們,黑幫不是訓練有素的軍隊,而是群烏合之眾,別被影視劇文藝作品誤導,他們從不講仁義,有奶便是娘!誰出錢多或讓出堂口他們就替誰賣命!這場大戰既已開啟,必然將以血濺三尺的慘狀而落幕!還擊的越狠,他們便越喪膽!但千萬記住,別開第一槍!”

  盡管老男人講得神采飛揚,但莉莉絲們已顧不得再聽他啰嗦,圍山之人支起高音喇叭,正在底下喊陣!威武的騎馬男終于亮明身份,原來他才是鐵狼幫的銳將!而輪椅男是火炬聯盟的二當家,兩者分屬完全不同的陣營。此人翻身下馬端起話筒,在暴徒面前昂首跨步,高聲演講。果不出鴛鴦茶所料,開戰的理由正是三大罪!

  不過,此人硬是給拼湊出第四條罪名,他的原話很繁瑣,主題思想大概是這么來的。

  “說我們是垃圾,是橫行鄉里的惡棍,你們自己難道不是嗎?欺男霸女之事一件不漏全干過,最可恨的是你們打破了家庭這個概念。男人打老婆怎么了?用得著你們管?鍋黨的老工人就是甩了自家婆娘一巴掌,就被你們帶走暴打了四小時,那個家伙因為羞于見人自殺了!”騎馬男雖是群賊之首,與我們勢同水火,但聲如洪鐘,宛如電臺播報一樣好聽。

  底下的黑幫各自套上雨披,聽著銳將的發言群情激憤,歡聲雀躍,紛紛對空鳴槍!

  “還有一些窩囊廢,在被你們施暴,肉體遭受蹂躪后,從此在娘家人面前再也抬不起頭,只得匆匆離婚,躲到外州去茍且偷生。光這一條就該將你們剝皮抽筋,為男人們揚威!”

  從事這些罪名的,是前幾代莉莉絲們的專長,現在盤踞女神峰的新生代壓根沒接觸過。最多也只是外出打劫幾個藏贓點和毒窯,剽掠藥店老板那種小業主。

  “我最恨娘們整天打情罵俏,彼此間行淫這種事!上帝造人是為了繁衍后代,所以才有了男女之分。而今世間妖風席卷,鼠輩橫行,一個個都在破壞最基本的人倫道德,拆散家庭,美其名曰解放束縛,天賦人權!呸!長久以往,這個世界不就完蛋了?今天明明白白告訴你們,咱們就是要鏟除你們這幫賤貨,若不投降便斬盡殺絕,一個不留!這才是替天行道!”

  一通慷慨激昂的戰前演說道完,男人翻身上馬,著人開來兩輛加裝鋼板的垃圾車,開始了強攻!這些車都做了特殊改造,玻璃被卸去,而填上鐵條和木板,鳥槍根本射不穿,就像在給人家撓癢癢。黑壓壓的雨披男躲在大車背后,任憑碉樓上彈飛如蝗,只進不退!

  這是他們全部家當了嗎?當然不是,透過雨幕我瞧見,還有一排改裝過的拖拉機停在公路之上,最致命的是他們不知打哪搞來一輛M551謝里登坦克,正徐徐走在中學過來的路上。

  正因伊騰頓老男人說得煞有其事,一眾小莉莉絲以為騎馬男只是在虛張聲勢,哪知這么快便動手了!現在天才剛入黑,待到大長老出現足有整整一天,屆時道場存在與否都是個未知數。像我這種人,出門打個群架淌一鼻子血還行,但要組織人手登城抗敵,顯然是個外行。早已是嚇得雙腿發軟,連站都站不住!

  “天竺菊呢?藍花楹呢?”我矗立在雨幕下,任由旁人來回撞擊肩頭,沖著蒼空悲憤地捏緊拳頭,絕望地嘆息。他們兩個許是知道大廈將傾,早就做好了溜之大吉的準備。

  “別哭了,接著!”一條紫色身影出現在背后,朝我甩來步槍。此人臉上涂著盈月圓舞時的靛青色貝類染料,并參雜進銀屑,做足了偽裝。總之我辯了一會兒,才認出是迪姐。她半蹲在泥水間,仰著脖子使勁嗅著空氣,忽然將頭一扭,朝著鹿血灘的鐘樓方向狂奔而去。

  “黑幫正在圍攻碉樓,你干嘛往后山方向跑?難道打算將我丟下獨自逃生去了嗎?”腕子被她緊緊擰著,我甩了幾下也掙不脫,只得惱怒地大叫:“松開,我寧愿與她們死在一塊!”

  “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他們分兵了!另有一群人正在繞行,打算趁虛攻破背后的木門!”看得出Dixie也十分煩躁,但她盡量在用一種平和的口吻向我解釋。很快我被她拖入那口血池前,她熟門熟路地打開側后一扇石門,當越過曲折長廊,果真有扇朽爛不堪的大門。

  “你怎會對地形這么熟悉?打算怎么干?”我又驚又喜,七手八腳卸掉銹鎖,問。

  “Athrum和Zoe牽馬進來時提起的,你別多問,也別冒失出去,我打算燒了附近一帶樹林,讓他們吃點苦頭望而卻步!你只管做好掩護,別讓他們趁機打黑槍!”

  “這兩個是誰?”我聽得一頭霧水,不由發問,原來黃瓜真名叫阿斯蘭,紅苜蓿叫佐伊。

  大門被推開后,遠處的陡坡底下,果然爬著二十余人,在蒙蒂塞洛大戰時那個慘遭重創的長須光頭帶領下,悄無聲息地繞了個大圈步步逼來!如若迪姐沒有先知先覺,此處無人看守,很容易就被抄了后路。在門推開的一極瞬,對方也注意到我們,慌忙閃身藏入樹木背后,頻頻舉槍射擊。若這是一個晴空萬里的傍晚,鐵蓮子橫飛很容易擊中迪姐,然而瓢潑大雨和狂風呼嘯,讓這等亂槍襲擾大打折扣。而與敵與我態勢一樣,我也同樣打不中他們。

  迪姐坦露在皮裝外的雪白胸脯上,被充盈進一股黑氣,瞬間青筋化為黑蚯蚓,那對罩子變得漆黑無華。無數骨刺正徐徐從她白嫩肌膚底下滲出來,宛如黑色火山礁巖。群賊見狀,不僅垂下手腕,相互間低語,釐不清此女是人是鬼,怎生得那么古怪?恰在此時,那些濕透的樹干閃耀出光芒來,無名火頓起,大雨活像汽油,立即猛烈焚燒起來。群賊此前已吃過身陷火海的虧,哪敢再嘗一次?瞥見烈火燎原,忙張羅著撤退,不消幾分鐘,逃得一個不剩。

  這種陰慘慘的綠色火苗,肯定是迪姐搞的鬼,她是個與世無爭的人,并沒打算要結果他們性命,只是為了驅走作罷。不然以這些人的速度,根本是逃不掉的。見后山危機解除,她立即竄進門內,要我不必去管沖天大火,只要她不在場,很快就會被大雨撲滅。

  跟著要做的,便是去解了碉樓之圍。二十余名莉莉絲正在大門前各個方位放槍,一度遏止群賊的攻勢,然而當他們越過拐口,城垛上的槍聲反倒變得零星起來,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彈藥告罄。實則不然,那是威廉姆斯的計策,她就是要將人再放近一些,好給他們一些驚喜。

  艾莉森家的老奶牛拖著一輛板車站在虛掩的鐵門前,上面的火藥桶已被卸下大半,禮貌者正在安插引繩,只待他們來到二十米外最陡的坡道,將木桶引燃一只只推下去。這些東西是四周荒蕪的庫房地窖里翻找到的,擺在下面已經一百多年了,全是三肖甲基本火藥。

  “不必全擠在碉樓上,分出一部分去守備后門,這里有我一個就夠了。”她在牛車后張望片刻,對琴弦說:“你只管一只只推下去,不必去考慮火藥受潮,引線被澆熄這些事。”

  不得不說,化為妖妄后的迪姐面容變得極度可怖,卻又能控制心緒,不會像儈路扎透雙目的喪婦般陷入狂暴,舉手投足間展示出一股運籌帷幄的氣質,令人感覺又竦又艷。拉多克剃刀說,正因她的日常總是十分理智,心態又足夠好,所以才能蕩滌蛇胚的荼毒,保有人心。

  跟在垃圾車后的群賊不久后逼近鐵門,紛紛甩出鉤撓纏繞門欖,然后將鎖鏈掛在垃圾車擋板上,企圖用車將門拖翻。正忙得不亦樂乎,忽聽得一種沉悶之聲響起,兩只木桶風馳電掣地滾來,當望見斜面上標著烈性炸藥,群賊嚇得魂飛魄散,紛紛抱頭鼠竄。就連開車的駕駛員,也連滾帶爬出來,追著人流往山下奔逃。紫色身影從碉樓上一躍而下,穩穩當當站在門首前。

  兩個百年歷史的黃火藥桶果然不堪大用,挨著機輪后停歇下來,卻無法引爆。迪姐甚至連手都不舉,只是雙目凝視著它們,又一陣光芒閃耀出來,坡道中段迅即傳來驚天動地的大爆炸,連山丘都為之顫抖不已。這股氣浪將車掀到半空,扎在土道間,成了一堆廢墟。

  騎馬男目睹全部過程,也有些暗自驚嘆,他已明瞭此刻的女神峰有著一個棘手人物,不除去將影響千年大計。然而成串的爆炸讓陡坡成了火海,外加迂回的人馬灰頭土臉奔歸,顯然這是一次相互實力間的試探,暫時只得偃旗息鼓。迪姐給足了群賊面子,沒有造成任何人員傷亡,而是在他們逃得一干二凈后才引爆火藥。當然客氣只有一次,而不能頓頓免費。

  碉樓上歡聲雷動,這場危機輕易地被她化解,若沿循桃花的韜略,對方必將死許多人,仇釁一接便再難化解。迪姐的所為令莉莉絲們佩服有嘉,事實上沒人能比她做得更好。

  “你會一直留在這里,是不是?”威廉姆斯環抱著她的胳臂,無限感慨地問:“我擔心過你可能因考慮將來仕途,電視臺的工作,沒準會悄然離去,我們對你來說就是陌生人。”

  “用餐時我與阿斯蘭和佐伊聊了很久,方才明白醉蝶花為何慢慢轉變,并愛上這里的原因,過去的我也偏聽了錯誤訊息而無端仇視你們,有些事必須要親歷一遍才行。”她招招手要我靠上前,說:“我知道你們都很光火,認為所有橫禍都是她帶來的。實際上,我們誰都不是重點,我們也沒人應該被卷入這場風波,那是某個胸懷野望之人想要激起驚天駭浪,徹底攪渾亞彌爾與彌利耶之間的平衡,圖謀世紀末的血腥大屠殺,才引發了這一切。”

  黃瓜和紅苜蓿兜里揣著迪姐給的錢,她讓倆人買幾件像樣衣服,別穿得吊兒郎當,露出手臂刺青,給人浪跡街頭之感。她們怎么想沒人知道,但肯定與曾經的我那般覺得她是財神。

  迪姐又將她倆攏在懷中,悲嘆道:“看看這些孩子,多年輕啊,還有無限美好的生活在等待她們。我有過想要逃跑的念頭,但怎忍心看著她們去死呢?尤其是在我有能力改觀一切的前提下。人不可以太自私,工作與前途,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與三十條人命相提并論的。今天我的片刻怯弱,將導致未來的我終日生活在悔恨之中。”

  “那我跟她們一樣窮,你是否也該給我點錢花花?”無恥的木樨花快步上前,伸手向她索要鈔票,一拍胸脯道:“我家都是弟弟,我特別會照顧嬰兒,往后可以給你倆當看護。”

  “對了,你倆一直在說受到了妖魔化言論的影響,大概都是什么觀點?又是誰說的?”香橙矗立一旁聽了良久,便要她往細里說。Dixie安排三班倒,責令琴弦擔當空地守衛,剃刀盯緊后門,各引一批人忙活,自己隨著她們走回道場,將從我嘴里聽來的話描述一遍。

  “這根本是胡說八道,甜瓜和紅苜蓿都可以證明。紫丁香一天到晚光想著逃跑,怎可能安排她去送餐呢?那是我和牡丹負責的日常。”主婦不待聽完,便從人堆里牽出一個年紀相仿的婦女,叫道:“沒想到啊沒想到,惹事精居然比番茄還能撒謊,過去真沒看出來。”

  “我最早知道你們,是在三個月前,當時聽來的原話是這樣的。”我思慮片刻,將過往死胖子提起的細節說了一遍,道:“去醫院偷B型血當白蘭地喝,惡魔崇拜,掌控著街頭皮肉買賣,擁有漁場和管理馬賽,不斷在外襲擊路人,先后綁架過兩個少女,還要殺貨車司機。”

  “夠了!太他媽離譜了!”香橙與牡丹異口同聲地大叫起來:“前面的一部分說得沒錯,但那是前代莉莉絲們的做派,大長老是連續綁架過兩個少女,先后次序也對。但咱們何時控制過馬賽和擁有漁場了?有那些掙錢產業還四下打劫搶鋪子干嘛?咱們里最有錢的就是艾莉森啊,她許是將緋紅山莊的池塘理解為漁場了。還有最大的不同,就是有關貨車司機!”

  “怎么說,你別那么激動,至少咱們聽來的版本就是這樣啊,紫丁香被選為月夜女王!”

  “醉蝶花,我來問你。截止到今天,大家可曾拜托過你和天竺菊去進行公路色誘?或者說有否提起月夜女王幾個字?應該從來都沒有吧。既然你長著顆人腦也該自己想想,為何如此重要的事卻無人提及?因為這根本是子虛烏有啊!”香橙要我交出手機,打算與惹事精吵個你死我活,說:“月夜女王的事,是最初逮住的那個女孩,可她人跑了自然也沒人再提起。然而大長老說,這回為求保險就不必了,血祭對象由她來尋找,這些紫丁香都知道啊!”

  “大長老還說,貨車司機既便找來,但他已犯了色欲之戒,算不上再是無辜者,所以血祭也起不了作用。由她自己去找那種懵懂無知的,又愿意為華宵之夜獻身之人,方可萬無一失。”牡丹略略解說幾句,便開始撥打沙利文手機,一經接通便破口大罵起來。

  “我偷偷給那個女的送過牛奶,那天你倆都不在,她說我是個好人,要我趕緊脫離姐妹會,不然會被她喊來的千軍萬馬狠狠殺掉,所以我才要逃跑!”對面的惹事精默不作聲聽完她嘮叨,開始慌亂解釋起來,道:“漁場我說的就是美人蕉的農莊啊,哪不對了啊?那你敢不敢承認,前一次是否選我去當月夜女王呢?既然上次選我,這回依舊還會挑我!”

  “好吧,你就盡管狡辯吧,往后恩斷義絕,你別到時被那個胖子甩了,哭哭啼啼哀求再給你一次機會!”這筆糊涂賬不論怎么對都說不到一起去,正因為沙利文描述的許多劣跡她們有份,而惹事精本人又有重度神經分裂,總喜愛臆想,故而吵了一陣后再無話可說。

  “你們想不想合情合法地掙錢?而不是靠四下剽掠那么動蕩呢?”迪姐眼珠骨碌碌打轉,眾女一聽有發財路子那當然好,便問她要怎么干?儼然已將她當成了新一代大長老。

  “說這些話的前提,當然要等危機過去之后。這座古建筑位于朱厄爾和吉普森交界口,地理位置優越,又有歷史人文底蘊,可以作為景點對外開放。還有這么大面積的后山,既有溫泉又有密林可以開放給別人當野營地,或者找開發商租出去啊,這些都是來錢的方法。還有緋紅山莊,那么多荒地全浪費了,為何不能搞漁場呢?沙利文倒是很有商業眼光呢。”

  跟著Dixie又搬出她的獨特優勢,那就是可以專門為莉莉絲們撰稿,找來攝制組進行采訪,外加她們建立山頭的初衷,與當今社會價值觀高度吻合,會在民間婦女中帶來重大影響,免費廣告打出去,又何愁掙不到錢。眾女聽完盡皆大喜,紛紛表示若有穩定收入,誰樂意整天在外作亂呢?而我卻知道,她這么說無非是為了緩解她們與沙利文的仇怨。

  “我沒在開玩笑,那片后山空著實在太可惜了,我第一眼見到就覺得是個風水寶地。”借著出門尿尿,迪姐鄭重其事地握緊我的手,說:“咱們先將危機對付過去,才能談將來。”

  正說著話,碉樓方向傳來陣陣嘈雜,道場內被鼓噪得心緒激昂的女人們,慌忙端起槍竄到空地上,不住往外端詳。然而騷亂并不是群賊又再度發動襲擊,而是將停在公路上的拖拉機開上坡,牽引走幾臺垃圾廢車,將通路清理干凈罷了。這一大群狂徒索性在底下支起了更多的雨棚,紛紛吃著烤肉,飲著烈酒,光著上身在雨中跳街舞,擺出了長期圍困之態。

  既然別人不來攻,我等也出不去,只得繼續在雨夜對峙下去。然而局勢越來越糟,更多的黑幫成員陸續抵達,粗略一數足有兩百人,他們架起滿天星燈珠,在公路一帶遍扎營帳,M551謝里登坦克被開到了坡道下,同時開足所有大車的前燈,將山道照得雪亮一片。

  別說是人,哪怕是一只蒼蠅也飛不出去,蟊賊們這是在等待契機,然后全力攻城。

  “兩百人,我的天哪!”當見到底下往來的雨披男皆手持火把,我不禁打了個寒顫!這正是魔魘里所見到的一幕,不僅人數相同,而且樣貌也差不多。這幕場景不啻說明,魔魘與現實是同一個版本,那場殺戮不論怎么掙扎,也是避免不了的。

  “不,現實已被改變了,因為你提前預知將會發生的一切,給我打起精神來。”迪姐惱怒地拽起我胳臂拖到空地上,指著布下的各道機關和障礙圈,叫道:“你告訴我,在魔魘里有否瞧見這些?事實上你從見到那刻起就已在做出調整。姐妹們能否躲過橫禍,關鍵就在于你,你是大家的游戲暫停鍵,能隨時跟進做出改變!0514的奇跡將再一次發生!”

  剃刀與琴弦也很認可,他們覺得那是兩個版本,魔魘所見是什么防范都沒來得及做而導致女神峰陷落,而今的一幕卻是在改寫固態歷史,那么結局就會發生變化。當然還有一點,那就是據躲藏在Krys神清里兩個人交待,我還能活很久,那將注定我不會死于這場戰火。

  所有的莉莉絲們都在積極備戰,唯獨有一個人神情黯淡地縮在角落里,那是艾莉森。我悄無聲息走到她邊上坐下,試圖去握她的手,而當指尖觸碰她便立即躲開,我只得學著勿忘我的手法,在她手背上輕撓一下,然后露出笑靨望著她,這個高大女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握緊我的芊芊玉指,抱著我的雙肩嚎啕大哭起來。

  “醉蝶花,我要你老實回答,你是帶著哪種心情與我渡過每個夜晚的?是譏笑我是個傻瓜,還是純粹的敷衍應付?我知道自己是個老母豬,你干嘛要來挑逗我?咱倆間可曾有過真愛?我被你深深地傷害了!”她緊緊箍住我的腰肢,喊道:“往后我要怎么辦?Dixie才是你的女友啊,鴛鴦館老男人又是你堅定的追求者,你的身后跟著無計其數的愛慕者,我一個鄉下農婦怎么爭得過來?你為什么開始不告訴我?我索性被她燒死算了!”

  “在我被藍花楹施暴與你邂逅的那晚,我帶著負罪之心,痛恨那些混蛋將自己搞得不男不女,只為滿足私欲與野心,全然不顧我的感受。是的,我做夢都想重獲男兒身,仍像過去那樣,桀驁不馴地生活,去當一個混不吝。”我捧起她的手,嘆道:“但我想我錯了。”

  “然后呢?”她挽著我肩頭,緩緩朝著廊道深處而去,說:“我要聽真心話。”

  “我愛過你,不,我現在仍熾熱地愛著你。你的老公很有眼光,這世間再也找不出像你這么誠懇的女人了。你替我擋下了全部的非議與責難,數度將我從絕望之中拉起,雨夜大戰時為了掩護我打算和怪客玉石俱焚,我欠你的永遠還不了。”我摸索著口袋,打開錢包給她看夏洛特時的照片留念,羞紅了臉,說:“這是我原來的模樣,肯定不是你喜歡的類型。”

  “什么誠懇,什么玉石俱焚,那是我傻。”果不其然,她略略掃了幾眼,便將皮夾遞還給我,問:“我對你的過去不感興趣,將來你怎么打算?我想聽一些實際點的話。”

  “我虧欠了許多人,天竺菊,藍花楹以及Dixie,但是,身體屬于我,我至少能替自己作一次主吧?”我從兜里取出白銀扁盒,遞到她手中,笑了:“將來我是男還是女,由你來做決定。老實說除了每個月有幾天肚子痛,人會感到貧血頭暈外,當女人真的挺好。”

  “那樣的話,Dixie豈不是要被你氣死?她恨不能踏爛這些泓泉。”艾莉森一把將我深擁懷中,眼淚浸濕了我半個肩膀,她就像個無助的小女孩嗚咽了很久,問:“你當真覺得當女人是件好事么?但愿你沒有在耍我,妹妹你怎么那么壞啊,我剛才都氣得想自殺了。”

  “我首先要確保你能在這場危機中活下來,所以很早就將會炸死你我的汽油桶搬走了。聽著,艾莉森,Dixie的話給了我啟示,既然咱們正在改變歷史,那么未嘗不可以走得更遠些呢?套取蛇胚牽涉到太多人的命運,我會拼盡全力完成這個使命。它關系到暗世界里唯一的一個好人,魂鐮尤比西奧,他是我的人生導師,也是帶我走進災難的領路人。”

  “可這與我又有什么關系呢?暗世界不正是預備屠殺我們的劣畜們嗎?”

  “有啊,有著極大的關系。長久以來我都被他人束縛著,很難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像是一個囚徒。既然在重啟歷史,我決定打破某人的幻想,未來彌利耶與亞彌爾之間的血戰會怎么收場,必然會出現一個結果,但它絕不能交到她手中,這個母畜生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大屠殺,向侮辱過自己的人與組織復仇,那樣會天下大亂。所以彌利耶要由我們來重振。”

  正說著話,彈子門側開一條縫,有條鬼鬼祟祟的人影趁人不備穿了進去。甫一瞧見,我立即飛奔上前,藥店老板嚇得魂飛魄散,忙合上門在里頭一陣倒騰,我費盡全力也打不開。

  “布雷德利,把門打開。”我壓制住怒火,用親切可人的聲調說:“咱倆需要聊聊。”

  “不,你當我傻啊,你進來后又會不停揍我,我都快七竅流血身亡了。而那個高大的娘們說過要挖出我腸子去喂狗,老子只是出來將佐哥帶下去,免得被你們日后當作發泄目標燉狗肉。等大家徹底冷靜下來,我才會開這道門。”男子躲在門背后嘿嘿陰笑,不再作答。

  換位想一想,我可能也會像他那么做,畢竟被圍攻事由他起,誰不愛惜自己生命呢?然而,拉多克卻不這么認為,一小時前他們已向魂鐮打去電話,但那頭關機了。以至于他們被困絕境,與外界失去了聯系。現如今有個最大的困惑擺在眼前。集結這群黑幫的幕后指使是自由憲兵,他們不是世界之子的戰友嗎?那這么做的動機又會是什么?

  “嘿,寶貝,咱們該干活了。”迪姐盤起長發,拿靛青涂料給我抹臉,做完了偽裝。

  “你想干什么?”我任由她打扮,問:“打算出去搞偷襲嗎?”

  “差也差不多吧,剃刀的話給了我一些啟示。”她要我湊耳上前,將宏偉計劃低聲說完,自己卻笑出聲來,道:“你覺得意下如何呢?反正你已干過一次綁票,有了足夠多的經驗。”

  “什么,你打算去將那個騎馬男綁上山?可這家伙一看就很能打,我對自己沒有信心。”

  “我也覺得不太可能,畢竟那人是群賊首領,肯定被人里三層外三層保護著,但我忍不住總會往那方面去想,萬一成功了該多有趣?”她好不容易止住笑,道:“外界被封鎖,我們只能靠他們來獲取訊息。”

  既然謀劃略定就要立即實施,我與她躡手躡腳爬上另一側荒墟,拿著望遠鏡打量底下,正在盤算該捉哪個才好時,我忽然瞧見一條熟悉的身影,正在樹林邊緣解手。

  “誒?這真是咄咄怪事,我分明見他被自己人斃了,怎么卻還活著呢?”

  手指之處,正是箭鏃那個被破了相的小子,群賊為了讓我產生愧疚心,故意搞了套障眼法,這家伙什么事都沒有,正與人談笑風生,還和兩個瘦猴勾肩搭背嬉笑著。

  “就選他好了,明面上這家伙已經死了,即便失蹤他們也尋不出借口上門來要人。”我望著他的身影,獰笑道:“洗干凈屁股等著吧,就讓老娘帶你來領略天上人間的極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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