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護士也趕到床邊觀察老人，田寧被擠得撞到一旁的柜子上，放出嘭地一聲響。
顧清華轉頭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恰在這時一人提醒道：“顧老先生睜眼了。”
顧清華驚喜回頭喊道：“爸，你醒了。”
老人確實睜眼了，眼神渾濁，轉動著眼珠努力的在尋找什么。
“爸，我在這。”顧清華湊到他眼前說道。
但老人的眼神卻沒看他，依然在轉動眼珠尋找，醫生護士湊過來都被略過，老人著急起來，發出含糊的聲音。
“能讓我見見老先生嗎？”
一道嘶啞的聲音在人群外響起，老人渾濁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極亮，努力地轉頭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顧清華心里很不是滋味，卻利落地趕走了圍在病床前的醫生護士，冷著臉沖田寧道：“你過來。”
眼神透著警告。
田寧卻沒有理會顧清華，當擋在病床前的醫生護士退開后，她便與老人的視線對上。
四目相對，視覺變得模糊。
但她的腳步堅定，一步一步走到病床前，蹲下來，握住老人枯瘦的手，她努力揚起笑容：“你還記得我嗎？”
話落，一滴淚砸落下來。
老人望著她沒有說話，但眼神與記憶中是不一樣的。
她緩緩松開老人的手，開口道歉：“抱歉，是我認錯人了。”
因為她忽然想起來，眼前的老人既然以顧為姓，那與她所相識的男人或許不是一個人。
或者說，是不同時空的兩個人。
意識到這一點，田寧心中的悲痛難以抑制，更待不下去，起身就走，但手忽然被抓住。
是一只枯瘦的手，卻異常有力，田寧怔住，停下腳步。
“爸，你能坐起來了。”顧清華驚喜地趕過去攙扶，給他后背墊上枕頭，醫生和護士也一同圍過去幫忙。
老人卻沖他們搖頭，帶著喘息聲緩緩開口：“我知道我時間不多了，我想單獨跟她說句話。”
他的眼神看向田寧。
醫生護士的神情都有些沉痛，一起看向顧清華。
顧清華的眼圈已經紅了，他揮手道：“你們都出去吧。”
但他自己卻沒有離開，很執拗地看著床上回光返照的父親。
老人沒再趕顧清華，這或許是為了節省說話的氣力。
顧清華也意識到這一點，嫉恨地瞪向田寧。
田寧渾然不覺，她沒有掙開老人的手，目光望進他眼里，想要找到熟悉感。
老人也在看她，眼神似乎穿透了許多歲月，緩緩說道：“我曾經做了一個很長久的夢，夢里有個愛笑的女人，她會對著孩子們笑，也會對我笑……”
田寧忽然淚奔，伸手捂住了嘴。
老人緩緩抬起手，觸到她潮濕的臉頰，繼續說道：“我原以為那只是夢，卻沒想到臨到告別這世界時能見到你，我很高興，我希望你也高興，不要哭……”
林悅搖頭，握住他的手哽咽得說不出話，只有淚水一個勁往外流。
模糊的視線中，老人的臉好似一下子恢復年輕，劍眉星目，眼底漾開溫柔的笑意。
“爸，爸你醒醒，你睜開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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