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竊賊

  衛凌送褚煦君回去已經是掌燈時分。

  褚煦君望了望天,原來尚不到深夜,她一身堇色曲裾已是不覺濕了又干,干了又濕,來貞王府這一趟漫長猶如半生。

  看著少女失了往日的神采奕奕,坐在馬車內的玄衣男子,內心一時被自責湮沒,沒有開口。

  從王府到街上,皆比往常熱鬧了些許,多了不一樣的東西,褚煦君一時不明,掀開車簾,疑惑出聲:“怎么他們都在掛彩線?”

  見少女居然還有心欣賞沿街變化,也沒有怪罪不想理他,衛凌心下莫名松了一口氣:“端午將近,那是辟邪的五彩絲線。等到了日子,河邊還會有龍舟比賽,熱鬧得很。”

  褚家掌家的二叔母向來待大娘子苛責,看她新奇的模樣,想來從前很少出門,竟不識這些尋常孩子都了解的習俗。

  衛凌自是清冷的性子,只是家中嫡妹最是愛在節日里扎堆,他不得不跟隨保護,久而久之,多少知道了一些。

  對現代社畜褚煦君來說,所有的節日等于“加班”日,便是難得不需要加班的日子,她最多也就是刷刷某圈,“云過節”了事。

  我國古代有許多傳統習俗已經湮滅,來了這沒有“夜生活”和社畜日子的古代,褚煦君頓時生了興致:“那到時候天熱,做一點冰飲出來賣,肯定熱銷。”

  “什么冰飲?”

  一路上,褚煦君開始跟衛凌描述,硝石制冰的奇妙。

  順便讓他幫忙研究如何獲得大量硝石,本書第一男配,不用白不用。

  衛凌已經不是候選人一號了,以后不知什么時候才能揩得到油,得趁現在。

  *********

  到了褚家,褚煦君準備下馬車前,衛凌才道:“今日,讓大娘子受驚了。”

  “還是托了衛將軍的福,小女才能安然無恙到家。”褚煦君笑容燦爛清透,帶著一絲親近。

  玄衣男子看得眼熱。

  原本想,這么晚了,見大娘子未歸,褚家人一定很急。

  但門口除了正常的守門人,并無其他。

  衛凌心下覺得有異,又不想顯得唐突,委婉道:“衛某今日在你父母面前夸了口,誰知竟食言,實在心中有愧。天色已晚,待明日某定上門致歉。還請大娘子告知。”

  褚煦君抿嘴一笑:“這兩天要來我家致歉的人,實在是有些多了……”

  衛凌看著面前這個善解人意的堇衣少女,內心有一處益發柔軟。

  她從方才在馬車上便察覺自己情緒不對,一路哄他到現在,便是不想讓他內疚。

  這樣德容兼備、聰慧有趣的小女娘,看來他們之間的緣分可能會比衛凌自己原本想的要深一些。

  “還有證據在等著將軍,今日確實晚了,明日待將軍來了,再告訴我關于他們后頭的事吧。”

  “好,我會的,明日見。”玄衣男子嘴上說著,挺拔的身子仍是一動不動。

  清冷如皚皚高山雪的面容,在連續奔波下,也染上了幾許煙塵,鬢邊散亂的發絲為少年添了幾分不羈。

  他一身紅纓木倉馳騁天下,年少得名,至今已是戎馬之名在外。

  在明暗光影之間,男子銳利而明朗的臉部線條盡顯,撲面而來的少年感,清澈見底。

  少年將軍常年鎧甲披身,單看長相,實則書卷氣清雋而立。

  放在現代便是一張風靡校園的初戀臉,再加上他武藝超凡的偉岸身姿,這樣的男子,難怪整個中州的老中少女娘都為之瘋狂。

  已經告別的少男少女,卻在門口互相看癡了眼。

  將軍身后的灰衣黑冠矮個侍從臉色早已擠眉弄眼,變得十分豐富,恨不能立刻跟人分享。

  少女回過神,要了命,她一個現代母胎單身的女青年看比她真實年齡小得多的小狼狗竟迷了眼。

  褚煦君下意識摸了摸泛紅的臉頰,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穿過前院賬房的時候,褚煦君再次看到一扇小小的窗,“啪”地一下又關上了。

  有什么東西掠過了腦海,一閃而過,褚煦君來不及抓住它。

  堇衣女子越走越不對勁,雖然她在褚家一貫沒有排場,但今日不同,她這么久未歸,阿父阿母不曾尋她,本就奇怪。

  連喜妹都沒有到門口咋咋呼呼迎她,就更奇怪了。

  唯一能解釋的便是,家里出事了,他們顧不上她。

  可府里現下看起來還算平靜。

  心頭不安,褚煦君加快了腳步,穿過大理石橋和已經結出花骨朵的蓮池,到達有虞閣。

  抬頭見閣內有光,褚煦君心下略定了幾分。

  推開木質大門,進了屋,看見的卻不是熟悉的家人,而是一張蜜蠟色的臉蛋。

  董芙,老太太娘家的孤女。

  這么晚了,她在這里做什么?

  褚煦君往常不喜歡太多人靠近有虞閣伺候,除了喜妹,便是灑掃丫頭也只能在她出門時,入內打掃整理。

  有虞閣地勢微妙,且只有一個出入口,是以褚煦君不太擔心安全問題。

  方才她回來時候見入口欄桿處無人把守,看來和董芙脫不了干系。

  今日褚煦君在貞王府差點被剝了一層皮,疲憊之下眼下她的耐心實在有限。

  “這不是芙兒姐姐,但凡姐姐臉色再暗個兩層,我都發現不了你了。”

  “褚煦君,你!”董芙被發現,本就慌亂,一時被褚煦君嘲諷,更是氣結。

  忘了,董芙不似其母呂琴琴能說會道、巧言令色。

  碾壓局。

  “芙兒姐姐,這么晚了,你獨自一人在有虞閣做什么?”

  按輩分,其實褚煦君當敬董芙是表姑,只是寡婦呂琴琴存了心眼,她們年歲本來相差不大,褚府一直以姐妹相稱,久而久之外頭人也跟著認定她們更像“姐妹花”。

  呂琴琴老成,知道無論什么世道,女子永遠是越年輕越吃香。

  董芙:“誰說我一個人的,還有丫頭小渠,你沒看見嗎?”

  “噢……小渠你怎么跟芙兒姐姐呆久了,也快差不多一個色了。我還以為你是蓮花燈臺,怎么光站著不出聲?”

  若說喜妹是丫鬟里的大力單純牌,那么小渠跟在董芙身邊向來拿的是無知跋扈牌:“我家女公子過來拜訪大娘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尋不著人,我們……我們這都準備回去了,恰好大娘子你就回來了。”

  褚煦君眉眼一轉:“偷偷進屋,正好被主人撞見。芙兒姐姐,你莫不是來有虞閣偷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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