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魏晉干飯人 > 番外 歷練(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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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鳴鳴發現的問題,可以自己解決的,屬于這個小縣城獨有問題的,都自己解決了。

    屬于整個國家政策層面的,能想辦法應付上面,又能給百姓解決問題的,她也都做了。

    而她做不到的,或想不出辦法的,就寫信給母親,請教她,她該怎么做呢?

    朝廷能做些什么呢?

    都是趙鳴鳴苦思而沒有好辦法的疑問,她覺得她娘肯定也沒有,現在朝中肯定沒人能想出好辦法來,不然,只要有人提出來,她娘早出手解決了。

    所以,既然問題還存在,朝中一點風聲也沒有,就意味著她娘和朝臣們都沒有好辦法,甚至可能都沒發現問題。

    趙鳴鳴自覺這一波自己走在她娘前面,于是裝作憂慮,實則有些炫耀驕傲的給她寫信,告訴她,你女兒我發現了這個國家存在的大問題。

    趙含章收到信很高興,立即細致的給她回了一封信。

    趙鳴鳴喜滋滋的拆開信,等著她娘的夸獎。

    趙含章的確夸了她,但趙鳴鳴臉上的得意慢慢消失,漸漸凝重起來。

    她將信來回看了三遍,確認無誤之后壓在案頭上,沉默不語。

    范連音和祖道重等在一旁,見她神色凝重,連忙問道:“怎么了?”

    見她不語,倆人不由心中忐忑起來,小心翼翼地猜測道:“難道是我等惹了陛下不滿,陛下和您發脾氣了?”

    趙鳴鳴緩緩搖頭,“不,是我發覺,我與母親相差得太遠了。”她突然有點擔心,擔心自己做不好皇帝。  趙鳴鳴摸了摸案上的信紙,心情頗為復雜,她以為自己已經在向母親靠近,且已很接近了,可這一封信,讓她好像被一桿打飛的馬球一樣,與母親的距離拉

    得更遠了。

    她本以為她已經能伸手觸摸到母親的后背,卻原來,她連母親的背影都看不見。

    挫折讓趙鳴鳴第一次懷疑自己,她真的能做好一個皇帝,接過母親手中的權柄嗎?

    趙鳴鳴難過了一晚上,第二天滿血復活,一大早就把睡夢中的范連音和祖道重從床上敲醒,目光炯炯的和他們道:“我們來談一談。”

    倆人還未完全蘇醒,都有些懵逼,“談什么?”

    “我昨晚沒和你們說嗎?我娘有一整套的賦稅改革,我們來談一談新賦稅改革。”

    倆人半瞇著眼睛起身,等打開門看到彼此,和精神奕奕坐在走廊上等他們梳洗的趙鳴鳴,這才猛的機靈醒過神來,“太女,你剛才說要和我們談什么?”

    趙鳴鳴:“新賦稅改革。”

    范連音和祖道重一臉委屈,“您昨晚沒告訴我們陛下信上寫了什么。”

    所以他們倆人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昨天晚上皇太女深受打擊。

    但他們也沒往心里去,皇太女自信得很,就算受打擊,用不了多久就會好的。

    可他們沒想到陛下信上寫得是這樣要緊的東西。

    倆人打探的問道:“朝中要進行新賦稅改革?左右丞相和議事庭都通過了?”

    趙鳴鳴揮手道:“未曾,我母親說,這是需要兩代人努力的事,稅賦改革,非一日之功。”

    趙鳴鳴將倆人拉到書房,“前幾日困惑我們的問題,我娘的新賦稅,基本可以解決。”

    倆人張大了嘴巴,這怎么可能?  趙鳴鳴就掏出信和一張大白紙來,提筆告訴他們,“我娘與我們的想法一樣,新賦稅當以銀錢繳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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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繳納,當然,一些比較重要的正稅,百姓堅持繳納糧食等實物也

    可以。”

    趙含章要考慮到一些偏遠的地方,糧食和布匹難售賣成銀錢,因此會允許部分州縣繼續繳納實物,以供百姓自由選取。

    但,這在趙含章一系列的稅賦改革中,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趙鳴鳴他們本來覺得能踏出這一步已經是一大步了,誰知道趙含章并不是要往前走一步,而是很多步。

    “新賦稅要去掉丁稅,將丁稅攤派到田畝之中,從今以后,稅只有田稅,而無丁稅。”

    范連音和祖道重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道:“從商周始,丁稅一直為主要稅收,怎能取消丁稅呢?”

    “沒有丁稅,朝廷賦稅豈不是要大量削減?而且,無地的商人、手工業者怎么辦?”

    雖然趙含章均分土地,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土地的。  因為他們有自己謀生的手段,手工業者和商人,在趙含章均分土地和戶籍改革之后,他們買不到奴仆,只能雇傭長工和短工,耕作土地需要耗費比以前更多

    的精力和時間。

    所以有部份手工業者和商人,他們在權衡利弊之后會放棄土地,專心從事自己的職業。

    對這部分人,朝廷也有相應的扶持政策。

    所以,城中沒有地的民還是挺多的。

    趙鳴鳴道:“這些人與從前一般,要繳納財產稅。如此改革,可以一箭三雕。”

    三人都不蠢,代入一想就知道新賦稅改革的靶點在哪兒了。

    一,遏制土地兼并,雖然趙含章嚴令永業田不能買賣,可也不能一點路子也不給人留。

    所以有規定,要是為了家人重疾和理喪,可以允許百姓轉讓永業田使用權。

    說白了,要是因為重疾和理喪,可以將土地轉讓給第三人使用,這也相當于賣了。

    朝廷的稅收,一直是丁稅和田稅一起征收。

    田稅,也叫田租,口分田是國家免費給百姓耕作的,他們死了便要收回國有,不能流轉,不能繼承。

    永業田卻是分給百姓的,同樣不能流轉,但可以繼承,且永業田一般分到的都是好地,所以每年都要上交一部分田租給朝廷。

    但朝廷一直以來征收的稅收,大頭還是人丁稅,即人頭稅。

    從古至今,人丁稅一直是重中之重。

    也因此產生了一個存在千年的問題——隱戶!

    這個話題趙含章和趙氏族人都熟,因為前朝時,趙氏塢堡里就收留了很多流民,絕大部分都沒上冊,這部分便屬于隱戶。

    他們平時給趙氏耕作土地,只需交很少的一部分田租,沒有人丁稅,戰時拿起刀槍就成了部曲,組成趙家軍。

    雖然均田制引出大量的隱戶,可,天下之大,總有趙含章目光不能及之處,總有朝廷不能關照到的地方,因此隱戶問題依舊存在,只是少了。

    新稅賦的第二個靶點便在于隱戶。

    若取消丁稅,只剩下田稅,天下還有多少人愿意做隱戶?

    在田稅成為主流,而天下田地已經被清查了三次,再難有隱田之后,天下還有幾個地主愿意冒險收留隱戶?

    他們的收益已經達不到他們需要承擔的風險。  第三個靶點則是,天下萬民統一,減輕百姓負擔,惠及萬民,國與民同富,或者說,藏富于民,此民為天下萬民,是這天下的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