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戛納稱帝,九月威尼斯擒獅,我們在為中國電影開心的同時,唯一要擔心的似乎只有《天狗》和《三峽好人》的票房。兩撥人本身也信心不足,表示市場有局限性,票房什么的順其自然就好。
他們說的是實在話,我卻有不同意見。
眾所周知,法國有專門放映藝術院線,將近一千個放映廳,每年的觀眾有2000萬人次,非常可觀。德國也有著名的軍火庫影院,擁有240家藝術院線,每年也有700萬人次的觀眾。
而中國呢?
《站臺》是在羊城‘緣影會’的小房間里;《世界》在商業院線放映時,包括我在內的觀眾只有四人,真為賈導演和褚青傷心。
其實問題很明顯:一邊是注水制品《英雄》《無極》票房大好,一邊是執著藝術的《小城之春》《世界》門可羅雀。國內觀眾的審美趣味是可以信賴的,那為何不建立一條藝術院線,專門推廣《天狗》和《三峽好人》這樣的藝術大片?
坦白講,我覺得中國電影人正面臨著一個無比重大的歷史任務,利用戛納和威尼斯的契機,建構中國藝術電影院線的機制,并形成良性循環。
這個事情誰來做,我的最佳人選是:賈璋柯和褚青。
一個是第六代領軍人物,一個是排在前十的華語演員。雖然他們主動為新人擔當開路先鋒,令在下佩服。但比起開創中國藝術院線體系的‘大事件’。還是小氣多了。
他們現在有國際知名度,有體制認可,有圈內的話語權,此等利國利民利于藝術的大事,他們不做,還能讓誰做?
要我說,現在《三峽好人》就該籌備一下全球華人首映晚會了。請來威尼斯影展主席之類的大腕捧個場,再請鳳凰衛視做全球直播,同時發布建立中國藝術院線的大好消息……”
“放他娘的屁!”
范小爺看到三分之二的時候,就啪地摔了一只杯子,罵道:“誰特么寫的這是,滿嘴胡話!”
“《信息*時報》上摘的,用的是筆名。”
林樂怡拿過簸箕,小心的將碎片收攏,勸道:“姐你消消氣。不搭理他就完了。”
“你不懂!這明顯找的槍手,哼,他們這回倒聰明,抹黑不行改捧殺了。”
范小爺嗤笑一聲,吩咐道:“你告訴王姐,找個記者寫篇訪談。就說自知資歷不足。謝謝影迷和同行厚愛,以后爭取多出好作品。哎對了,再通知老賈一聲,給他提個醒。”
“好,我這就去。”
待小助理閃人,她才揉揉額頭,平復了下心情。娛樂圈就這樣,明槍暗箭數不勝數,一不留神便會中招。
建院線不是那么簡單的,何況還是藝術院線。你可以不理,但架不住水軍和圣母婊來道德綁架:人家說的沒錯啊,你倆都這么牛*逼了,就應該給人民群眾多做點好事兒。
擦!
所以必須得回應,人不在沒關系,只要公司授權,訪談可以編嘛!
…………
“褚,你是個非常出色的演員,但很抱歉,這個角色已經有人選了。”
繼獅門,華納,環球的三位制片人之后,派拉蒙的某位制片人再次說出了這句話。
褚青從失落,到無奈,到如今的果然如此,淡定得讓對方驚奇,笑道:“ok,希望有機會可以合作,拜拜!”
他迅速鉆進那輛破福特,轉眼就消失不見。
沒辦法啊,沒辦法啊,人家財大氣粗,不是獨立電影能比的。他們得考慮到北美或全球市場,寧愿用一個差很多的美國人,也不敢冒險讓中國人出鏡。
褚青耗費了十多天,能試的角色都去試了,一無所獲。
下午兩點,當他帶著胡椒香腸和三明治回家時,亞歷克斯正趴在桌上寫寫畫畫,抬頭問道:“怎么樣?”
“……”
他沒說話,只是聳了聳肩。
“別灰心,褚,我知道你有多棒!”小導演鼓勵道。
“再棒也抵不過我的膚色,喏!”
他咬住一根香腸,將另一個打包盒推過去,問:“你分鏡畫完了?”
“怎么可能,我相當于重新開始,目前只完成了三分之一。”
“我看看。”
褚青捏著那份稿紙,邊吃邊審,時不時的點評幾句:
“這個鏡頭有點意思,最好用中遠景,這個太爛了,改成抽煙會不會好些……她的眼睛非常漂亮,注意特寫鏡頭……”
“ok!”
亞歷克斯邊聽邊記,態度特虔誠。
話說自丹斯切爾答應出演之后,他每天有八個小時都泡在這里,主人在,就一起討論電影細節,主人不在,就自己琢磨分鏡。
不是他死皮賴臉,而是已經被對方逼魔癥了,腦袋里全是燈光,色調,畫面,以及男女主角擦出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