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
欣喜若狂的秦劍想了許多，
甚至還想著的就是盡快找到自己的親爹，而后東山再起，報了今日大恥。
但下一刻，
秦劍再開口的時候已經換了一份姿態。
“陛下，罪臣別無奢求，只求白衣之身，賤活世間已然滿足。”
“做個白衣？好，朕便答應你便是！”
聞言，
李默眼睛微微一瞇。
秦劍是什么德行他自是再清楚不過，此番放他只是單純的和一眾臣子演個戲，看看能不能找出秦錄。
秦劍出宮后也會有暗閣的人跟著。
當然，
如果三個月之內還沒秦錄的消息，那就是他的死期！
“謝陛下開恩，草民出宮之后，定然悉心革命改過自新，再也……”
秦劍趕忙磕頭謝恩。
“去吧！”
“謝，陛下！”
待秦劍離開，李默又與眾臣商議了一番其他事情，這才看向群臣，
“諸位愛卿，隱門一事就此了解，嶺南新羅也已平定，眼下諸位臣公回去，就專心政事，為民竭盡所能共創我龍國盛世。”
“是，陛下！”
散朝后，
大臣們便一個接一個地朝著大殿外走了出去。
此番，嶺南新羅二地納入龍國疆域，眾臣手頭的事情可不少，六部不僅要擬定派駐的總督人選，還要推行一些政令下去。
隱門被滅，
江湖格局大變，龍國想要穩住這不在明面之上的江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例如，將秦劍當朝寫下的認罪書公之于眾。
李默這邊，則是匆匆換下朝服就往坤寧宮趕去。
隱門覆滅的消息早早就傳到了顧惜雪的耳中，但沒人敢提云夢山太上長老身死的事情。
所以對于谷沛之死，顧惜雪依舊是渾然不知的。
李默一進坤寧宮，就將所有人都清退了出去，包括紅塵。
將近兩月未見，今早聽聞李默回宮，還特意上了淺妝。
今日的顧惜雪，身著雪白霓裳腳踏粉靴，頭戴鳳冠，端莊而又不失清純，即使身懷六甲，卻也自帶一絲仙韻。
李默和顧惜雪一見面，便說起了覆滅云夢山的詳細事宜。
顧惜雪自太乙山一事，早已看清山門內掌教長老的丑惡嘴臉，尤其聽到秦錄將云夢湖中的惡蛟封印解開時，顧惜雪對于山門覆滅的最后一絲惋惜之情，也都不復存在了。
說話間，顧惜雪問起了太上長老的下落。
顧惜雪以為，太上長老仍然是在閉關，而且顧惜雪認為，即使太上長老出關，也不會插手此事。
因為太上長老此人平常對于山門之事從來都是不管不問，誰料李默直言道：
“谷沛，已經被朕殺了！”
驚聞此言，顧惜雪沉默了，且久久不語。
李默也本以為顧惜雪會埋怨自己，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顧惜雪竟只是略顯失落，隨后便輕輕地點了點頭，不哭也不鬧，甚至都沒有問李默為什么。
“難道你不好奇朕為何殺了他？”
顧惜雪紅著眼眶，要說不傷心是不可能的，從小到大，谷沛一直將她待在身邊視如己出，谷沛對于她就是父親一般的存在，如今身死，她怎能不傷心。
但她看李默的目光之中，不僅沒有一絲埋怨，反而全是溫柔。
“臣妾知道，陛下不會無緣無故殺人的，師傅身死無論是何緣故臣妾都不會多言，陛下出征前，我為師傅他老人家求情，已經算是盡了孝道。”
“他選擇為山門盡忠，或許也是他的抉擇。”
“陛下一心為國為民，陛下圣決，臣妾不會干涉，臣妾分得清公事私情。”
顧惜雪如此反應，卻是讓李默欣慰不已。
但李默卻是搖著頭，替顧惜雪擦了擦眼淚，隨即拿出一封暗閣的密報，輕輕放在了顧惜雪手中。
在這封密報上，詳細記錄著暗閣對于顧惜雪身世，以及谷沛的一些近二十年來的行蹤。
一些事情甚至都詳細到了年月日。
“朕殺谷沛，不是因為他阻撓朕平定云夢山，朕殺他，是因為他騙了朕的皇后！”
說話間，李默目光之中寒光一閃，隨即看向門外。
與此同時，扒在門外偷看的紅塵被嚇得一哆嗦，趕緊跑開了。
李默也沒有再管，而是重新看向了面前的顧惜雪，就當紅塵提著氣即將跑出宮去的時候。
宮門門口，張旭走了出來。
“紅塵姑娘，這么著急，是要去哪啊？”
顧惜雪看著自己手里的密報，一時沒站穩差點倒在地上，幸好李默在她身邊，及時攔腰扶住。
看完了手中的暗閣密報，顧惜雪整個人都頹然了不少。
“我不是棄嬰，我有家？是谷沛殺了我的親生父母，就連我下山入世遇到陛下，都是他在背后一手策劃……”
“他二十年來的布局，只為我腹中孩子出世的那一日，為了圣子？”
顧惜雪無比清楚的知道，這封密報上的事情都是真的，她曾經也懷疑過自己的身世，但也只是懷疑。
但這封密報上面所載，一切都和現實相符。
顧惜雪淚眼娑婆地看著李默：
“多謝陛下替臣妾報了殺父刺母之仇！”
說到這里，顧惜雪已經淚崩，他看著自己的肚子，又想著自己有記憶起便再未謀面，卻慘死谷沛刀下的父母。
而且，甚至連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師妹紅塵，都是谷沛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
一股巨大的孤獨感瞬間襲來。
顧惜雪全明白了，她明白了為什么，天下無父無母的棄嬰甚多，太上長老卻唯獨帶她回了山門，還不準她多問身世之謎。
而且巧合的是，她的天資，乃是隱門百年未有，十六便入先天無人能及。
她明白了為什么太上長老旁敲側擊，就要讓她趕著下山去遇見李默，而且斷言自己非李默不可嫁與他人。
她明白了為什么每隔一段時間，紅塵就要去送信鴿，而且那鴿子每次都是朝著云夢山的方向飛去。
根本就沒有那么多巧合！
身為巔峰境的她也無比清楚地知道，紅塵方才就在門口偷聽……
顧惜雪在李默懷中沉默一夜，看著自己即將出世的龍子，顧惜雪也明白，自己腹中這個孩子乃是天命不凡。
她要保護好這個孩子！
第二日，天色陰沉，大雪覆蓋汝陽。
紅塵在交代了一切之后，被李默三尺白綾賜死。
另一邊，
林東在天夢山接到李默的詔令后，當即就和顏真卿以及幾個天夢山弟子起程向西，趕往所在西域的玉華國。
顏真卿當初被李默敕封為天夢山鎮山長老，之后便一直就呆在天夢山，閑來就指點林東和天夢山弟子修行。
因為大婚那日顏真卿并不在汝陽，故而這番接到詔令，為了保證任務順利完成，顏真卿作為先天大圓滿，便也打算跟著林東走一遭。
確保萬無一失。
除了顏真卿，同行的還有一人，便是云夢山長老云寧。
另外還跟著二十個天夢山弟子，都是近段時間入了巔峰境的高手。
幾人就如此日夜兼程，穿過茫茫戈壁荒灘，行走半月才到了玉門關。
在玉門關，林東等人扮成了一支前往西域販賣龍國器物的商隊，并且帶了些極其珍貴的茅臺仙釀和汝瓷，偽造了幾本通關文牒。
這才出關向西去。
行至龜茲途中，幾人遇到一支波斯商隊，于是乎便與這支波斯商隊同行起來。
恰巧這支波斯商隊也是要前往天竺，去販賣一批龍國絲綢繡物。
有了這波斯商隊同路當向導，林東一行一路西行，也是省去了許多彎路。
在舊唐時期，大唐與他國貿易卻也密切，但都是這些胡商在做。
這些胡商從西域販來一些金銀香料，高價售賣給大唐的皇親貴胄，隨后又帶著大唐華美的織物精瓷等，販到西域諸國王室。
這一來二去的買賣中，商隊中有突厥、波斯、大食，吐蕃人，甚至天竺人大秦人，但就是沒有漢人。
原因就是行商至番邦，商路波折是一個因素，另外途中所經之國眾多，強梁賊寇盛行，貨物多有不測，唐人大多有田地，即使無田也只做些大唐境內的買賣。
也就沒必要冒這份險。
而這些胡商倒不是不怕其中艱辛，主要還是迫不得已，來干這些事情。
大唐的商隊，至多是將貨物販賣到吐蕃，已算是膽子大的了，而且這種商貿，大多是在朝廷主持的情況下進行的。
即使舊唐覆滅，天下成了龍國的天下，李默大力推舉商部，鼓勵與西域諸國的商貿，政令推行下去，但也只是吸引來了更多的胡商。
龍國自己的商隊，卻很少有愿意摻和進這西域商貿的。
與林東顏真卿他們同行的波斯商人，漢名叫做周乾。
他手下的商隊清一色的都是波斯人，整個商隊加起來有三十多人，此行所帶的貨物也是極多。
“林郎君，話說回來，你們倒是我這些年見到過的第一個漢人商隊。”
面對林東等人是龍國人的身份，周乾講話的時候顯得很客氣。
林東滿臉和善，解釋道：
“周先生，眼下我龍國武英殿鼓勵百姓前往西域的商隊，我們這不是趕上好時候了嗎？就想著試一試。
畢竟這一趟下來我龍國朝廷的補貼可是有上千貫錢，就算貨物途中出了什么意外，也不至于血本無歸不是？”
“不過聽周先生這話，這東去西來的商路，難不成就只有我們這一隊漢人商隊？”
那波斯商人周乾聞言，搖了搖頭。
“倒也不是，據我所知倒是有幾個漢人的商隊，不過實在太少，我未曾見過罷了。”
周乾的漢話說得很好，要不是這周乾是一副高鼻梁神眼眶的相貌，林東一定會將周乾當成是一個漢人。
“你們龍國的大皇帝陛下當真仁君，自從這商部設立，我們波斯商隊去長安亦或者汝陽進貨，沒了各級官員克扣，這一趟買買下來，比以前賺得多。”
顏真卿聞言冷笑幾聲，這西域商貿之利潤，那可是一貫錢的貨能賣上百貫，幾乎就是百倍之利。
就是沒商部的時候，這些胡商也沒少賺錢，而且這些胡商經年累月跑，早就把八輩子的錢給賺夠了。
而且根據朝廷掌握的情報，這龍國與西域的貿易，不是龍國百姓不想做，只是其中生意大多都被一眾胡商壟斷了。
有人家霸者買賣，漢人的商隊想要虎口奪食，談何容易？
林東等人這番，除了要潛入玉華國，打探玉華國的國力，還要順帶探查沿途西域諸國的輿圖風俗。
并為龍國商隊入主這絲綢商路做些鋪墊。
而李默之所以這么急切想要控制這條商貿大動脈，也是因為李默比任何人都清楚，這絲綢之路對于整個龍國而言，就是控制整個西域的關鍵。
西去地中海大秦，也需要經過這條路，轉由波斯北上，故而李默布局世界，就是要從這條西去的絲路開始！
這也就是為什么林東等人不選擇從吐蕃南下，穿越泥婆羅這條線路，而是要遠走沙洲龜茲，突厥的這條遠路。
“周先生，你們這商隊，平素一行下來，能賺不少銀子吧？”
顏真卿拿出一皮袋茅臺仙釀，給周乾遞了上去，想要套近乎，從而在周乾嘴里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周乾喝了一口皮囊袋子里的茅臺，瞬間打起了精神，眼神都亮了許多。
“早就看出幾位郎君不是一般的商賈，出手真是闊綽！”
說著，周乾開始解釋顏真卿的問題：
“舊唐時，波斯的貨物帶到長安，那些達官貴人們是搶著買，至于現在，你龍國精美器物層出不群，人們有幾貫錢都買龍國貨了。
我們從波斯帶回來的東西，普通百姓買不起，達官貴人不愿買，幾乎賠本，就是將這龍國寶貝販運至西域各國，無論到哪個國家，都是極為暢銷，定價再高也有人出金銀買，比上之前舊唐那時候倒要賺得多。”
周乾如是說，林東幾人心里不免感到自豪，這就是龍國國力的彰顯。
不過幾人也因為這等肥美的買賣落不到龍國人自己手中而唏噓不已。
顏真卿眼神閃爍，又挑起話茬：
“哎，前幾日，玉華國使團在我龍國大婚沖撞圣駕的事情，在坊間鬧得沸沸揚揚，不知周先生可曾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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