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陸仁。
望向那泫氏谷中的二十萬趙軍降卒。
原本古井無波的內心,此刻卻是終究起了波瀾。
自穿越之后。
陸仁沿著原本武安君白起的道路上,緩緩的前進著。
所做之事。
和原本的白起,也是一般無人。
自得前丞相魏冉之推薦。
陸仁已成秦之大將。
伊闕之戰,大破韓魏聯軍二十四萬,為秦掃平東進之路。
后大舉攻楚,引鄢水,灌鄢城,攻克楚郡郢都,克楚軍十萬。
長平對決,戮得趙軍已過二十五萬。
加上這連年的征戰。
可以說。
陸仁手上沾染的列國士卒、子民之鮮血,也已過得百萬。
然而。
戰場相爭,本就是你死我活。
所以,陸仁本問心無愧。
現在,陸仁卻不得不親手,將這二十萬手無寸鐵之趙軍降卒,一并坑殺。
陸仁不知,在歷史上的武安君白起,是如何想的。
但陸仁,終究不是白起。
沉默片刻后。
陸仁便是徑直的將目光,直接望向了面前的周姐。
想要說些什么。
但最終。
卻還是低著頭。
一聲嘆息。
這邊。
王龁見得陸仁如此。
便是忍不住的好奇道:“君上,如今既敗得趙軍,為何還愁眉不展?”
面對王龁之言。
陸仁不語。
直接緩緩搖頭。
沉默片刻之后。
便是再一次的望向王龁:“此番,趙軍既降,長平亦克。我軍東進邯鄲之路,便僅余太原,皮牢而已。”
說著這話的時候。
陸仁的目光,再一次的望向那東方的邯鄲,臉上的表情,已滿是鄭重:“如今,趙軍大部,皆沒于長平。無論太原、皮牢抑或邯鄲,皆是兵力空虛,正是我軍大戰東進之時!”
少時。
陸仁目光銳利,徑直的一擺手:“傳令下去,蒙驁、王陵,各領大軍五萬,攜大勝之勢,以雷霆之威,即刻掃蕩太原、皮牢二地!”
隨著陸仁的一聲令下。
那蒙驁、王陵兩人,沒有絲毫的猶豫,皆是拱手:“諾!”
而后。
陸仁再一次的望向王龁。
猶豫片刻。
便是再一次的下令:“另,再速派斥兵,將長平之軍報,速傳于我王。”
于是乎。
不過數日之后。
趙國。
邯鄲。
“啟稟王上,趙括將軍戰死,我趙國陣亡將士二十五萬!其余二十萬將士,不得食四十六日,而無奈降秦!”
“報!秦將蒙驁領兵五萬,攻我太原!太原失守!”
“報!秦將王陵領兵五萬,攻我皮牢!皮牢失守!”
當一道一道的消息傳到了朝堂之上。
僅僅是剎那。
那趙王便已是猛然起身:“什么!?我軍降了!?秦軍攻克太原、皮牢……”
此時此刻。
趙王臉上的表情,便如同天塌下來一般。
因為他明白。
這一切到底是意味著什么。
而朝堂之上。
其他的趙臣,聽得此等消息。
不過瞬間。
已是動蕩!
“我軍敗而降秦……”
“敗了!終是敗了……”
“萬事休矣!”
四十五萬趙軍。
陣亡二十五萬……
余下二十萬,皆降余秦軍。
也就代表著。
自此戰之后。
趙國國內,大半青壯,皆沒于長平。
再無于秦抗衡之力。
而自身,亦有覆滅之虞。
當下。
整個趙國朝堂,因為此事,皆已亂做了一團。
無數文臣武將,皆惶惶不可終日。
而這邊。
趙王更是單膝跪伏于地,仰天一陣狂呼:“上蒼,欲亡我趙國乎!?”
一句之后。
趙王仰天,滿口鮮血噴涌而出。
徑直是暈倒在了地上。
傾刻間。
整個趙國朝堂,便已大亂。
邯鄲、乃至是整個趙國,亦是動蕩不安。
而此刻。
秦國,咸陽宮。
自河內郡增益援兵之后。
秦王便攜丞相范雎,一同返回了咸陽。
而此刻。
咸陽宮中,秦王踱步,滿臉焦急的等待著。
而在他的身旁。
秦相范雎,亦是鄭重,隨于秦王之后。
當此二人,皆在等待著些什么。
很明顯。
他們所等待的不是別的。
正是前方長平之秦軍戰報。
須臾。
便在兩人目光注視之下。
一斥兵腳步匆匆,便已來至大殿之上。
不待得斥兵說些什么,秦王和范雎便是忍不住齊齊踏前一步:“可是我軍勝了!?”
言語中。
堂堂秦王和秦相范雎,竟帶著無盡的期待和緊張。
聽得此言。
斥兵供手行禮,便是朗聲呼喊:“啟稟我王!我秦軍殲敵二十五萬,降泫氏谷中趙軍二十萬!”
說完。
將手中竹簡拱手獻于秦王:“此乃上將軍之書信!前番,上將軍亦命蒙驁、王陵將軍各領兵五萬,業已攻克太原、皮牢兩地!”
一句之后。
秦王迫不及待。
便是一把從斥兵手中,奪過竹簡。
那目光銳利得,如同刀劍一般。
在竹簡之上。
一一掃過。
不過須臾。
秦王便是緊緊的攥著竹簡,徑直跪之于地。
肩膀來回的抽搐著。
足以證明。
此刻的秦王,心中到底是有多么的興奮而激動。
而后瞬間。
秦王爽朗的笑意,便已是傳遍整個大殿。
“看見了嗎!?我秦國的列祖列宗!可曾看見了嗎!?”
低著頭。
此刻的秦王狀若瘋魔,因為興奮,面目間都已滿是猙獰:“我秦勝了!大勝趙國!”
“三載未分勝負!而武安君一出,便已破敵而受降!定天下,而壯我國威!”
“我秦軍,真乃神佑!壯哉我秦軍!壯哉我大秦!”
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當是時。
秦王跪之于地,胸口上下的起伏著,久久不能平靜。
因為他明白。
自此戰勝后。
秦軍兵鋒,隨時便能直指邯鄲!
整個趙國,已然是唾手可得!
而一但趙國滅!
則秦國于中原之內,便再無一國,能獨抗秦軍!
以一國之力,而獨戰六國。
這數百年來,秦國無數先祖之夙愿,便已近在眼前!
已盡在秦王之手!
待到片刻之后,才是想起了什么。
秦王連忙是轉過頭來,望向面前的斥兵,略微平復依舊起伏的胸口,才是朗聲道:“快!以寡人之命,告于武安君,寡人準降!”
斥兵沒有絲毫猶豫,便是再一次的拱手:“謹遵王命!”
而自至斥兵退去。
秦王亦跪倒在地。
大笑不止。
足足一刻鐘之后。
秦王便再起身。
快步至于大殿之上的函圖之上。
自西而東。
自南而北。
那銳利的目光,在偌大的函圖之上,不斷的掃過……
激動之下。
整個人的身體,都已經是不斷的顫抖著:“天下!寡人之天下!我大秦之天下!”
說著這話的時候。
秦王一向是古井無波之臉上,已滿是激動之色。
而在一旁。
秦相范雎亦是顫聲而道:“恭賀我王!此戰之后,我秦國亦將無敵于天下!”
“一統六國,亦遲早之歸宿也!天下萬年,我大秦亦萬年!”
說著這話的時候。
范雎的臉上,神色雖同樣是激動不已。
然而。
和秦王不同。
范雎雖同樣是興奮。
但是那滿是陰翳的目光,卻幽幽的望向東方。
而這邊。
秦王轉頭。
見得面前范雎之神色。
微微的低下頭去。
嘴角卻同樣是帶上了一絲隱而不見的笑意。
目光同樣是放在那函圖的長平之上。
再一側身,輕輕的拍了拍范雎的肩膀:“此戰,亦有丞相之功勞。”
此句之后。
范雎整個人的臉上,非但沒有絲毫的喜色。
反而身體,都為之一僵。
沉默片刻。
范雎緩緩閉上眼睛,旋即再一次的睜開:“王上。”
輕輕的一聲呼喊。
這邊秦王再一次的轉過頭來,目光依舊帶著銳利之色:“丞相還有何言?”
隨著秦王的一句詢問。
范雎這邊,便再一次的拱手道:“啟稟王上,微臣覺得,此番大勝,武安君之書信,卻是有些奇怪。”
迎著秦王的目光。
范雎是直接供著手,一字一句道:“趙軍受降,武安君此番,卻是請奏受降?如此一來,豈非多此一舉?”
頓了頓。
在見得這邊。
秦王臉上之笑意更甚。
范雎臉上的表情,也放得更開了一些:“莫非,武安君是想請奏我王,欲求二十萬趙軍活命?”
隨著范雎的這一句。
那秦王臉上的笑意也是同樣的消失不見。
和范雎一道,再一次的望向長平所在的方向:“寡人前番亦是大喜,倒還是忘了,長平,可還有我秦軍數十萬將士,等著吃飯呢。”
“數十萬將士,我秦國內之糧草,亦無多矣……寡人為此,亦焦頭爛額,不得寢食。”
秦王之言。
似乎是意有所指。
而這邊。
范雎也是不復猶豫,再一次的拱手:“王上!此戰之前,微臣便曾言及!此秦趙一戰,乃我秦趙之國戰也!”
“國之一戰,毋獨攻其地,而攻其人也。”
“此我秦與趙之戰,耗時三年,費得錢糧、丁男,無以數計。此戰我秦雖勝,然陣亡之將士亦邁十五萬。與趙軍相較,不過伯仲之間。”
秦王上前。
來到范雎的身邊。
那銳利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面前的范雎:“所以,以丞相你之意呢?”
聽得秦王之言。
那范雎僵硬的身體,明顯也緊了些。
當下,便再一次的回應道:“以微臣之意,若請趙軍受降。以先前之例,各國交戰,若有降兵,或為我所用,或放之歸鄉。”
“然此戰,我秦國之糧草,已無力接濟二十萬之趙軍降卒。”
“若放之歸鄉,不出三年。此長平之戰,我秦國,豈能算贏?”
一句之后。
這邊。
秦王目光愈利,嘴角的笑意也是更甚。
深深的看了范雎一眼,再一次的拍了拍范雎的肩膀:“先生,真乃寡人之臂膀也。”
寥寥數語。
然那范雎身為堂堂秦國之丞相,卻早已冷汗淋漓。
與此同時。
同樣是泫氏谷,秦軍大營。
自趙軍降秦之后。
二十萬之趙軍,便一直被陸仁安置于泫氏谷中。
足足數十萬秦軍,此刻再加二十萬之趙軍。
人吃馬嚼。
讓秦軍本就緊張的糧草,更是無以為繼。
在陸仁的身旁。
王龁和陸仁一道。
見得那饑餓的趙軍,狼吞虎咽的吞食著食糧。
整個人,都已經是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二十萬人,殺不能殺,放不能放;還得每日供給吃食……”
這邊。
王龁再一次的將目光望向面前的陸仁:“將軍,咸陽那邊,我王之召命依舊未曾下達?”
陸仁不語,只是緩緩的搖了搖頭。
沉默片刻。
便是將目光望向身后:“衛先生何在?”
一句之后。
這邊。
不過片刻之后。
軍需長便已經大步以至陸仁面前:“拜見上將軍!”
陸仁見得軍需長,緩緩的點了點頭。
沒有任何的猶豫,便是直接的詢問道:“衛先生,我軍之軍糧如何?”
軍需長面帶猶豫。
沉默片刻后,還是直接拱了拱手:“上將軍,我軍之軍糧,若僅維持我秦軍,尚能供得半月。”
說著這話的時候。
軍需長緩緩的看向了泫氏谷底,幽幽一嘆:“若還要供給趙軍,便僅能勉強維持十日了……”
這邊。
隨著軍需長的一句之后。
在場眾人,莫不是面色一變。
半月糧草?
也就是說。
此時此刻。
秦軍之糧草,早已經是到了岌岌可危之地了。
當下。
無論王龁、還是其余秦將,皆是連忙拱手:“君上,糧草不濟,請君上即刻奏請我王,增益糧草為上。”
然而。
聽得此言。
身為秦軍主將之陸仁,卻并未即刻回答眾人之言。
反而目光愈加復雜。
靜靜的望向那泫氏谷底的趙軍:“你們還沒發現么?”
眾人愕然。
便聽得這邊,陸仁一字一句道:“先前,吾等于趙軍交戰,我王每日必派使者前來,詢問戰事、糧草之況。”
“每逢糧草不濟之時,不待我軍請求增益糧草,王上之援糧即到。”
“對于我軍糧草之情況,我王自是再清楚不過了。”
陸仁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
因為這邊。
在場的眾人,已然是隱約明白了一切。
這邊。
王龁等人瞪大了眼睛,整個人的身上,都是在不住的顫抖著:“所以,我王的意思是!?”
而隨著陸仁以及王龁等人之言。
這邊。
周姐以及直播間的觀眾們。
卻已經是滿是疑惑。
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明白。
陸仁等人,所說的到底是什么。
(發的章節都是大章喲,正在存稿,初一開始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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