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我白起,坑殺四十萬,被周姐直播 > 第八十二章范相,替兩位老友見得那盛世吧
  數日。

  范府。

  數年未見。

  昔日伴著先昭襄王縱橫天下,揮斥方遒的秦相范雎,愈加蒼老了。

  年近古稀。

  此刻范雎臉龐之上,褶皺橫生。

  佝僂著身子,便連反應也似乎慢了半拍。

  一踱一踱的盤坐于席。

  仿佛就是一棵老樹。

  暮氣沉沉,無得絲毫朝氣。

  唯有那依舊清澈的雙眸。

  在證明著昔日的秦相,還未至終結之時。

  “范相今日,身體可曾好些了?”

  陸仁同樣是盤坐于范雎對面,瞇著眼睛,輕輕的見得面前的舊友,語氣平淡。

  以嬴政太子之尊。

  求見數日。

  卻皆被范府中人,以范雎身體不適為由,而婉拒于見。

  嬴政倒也不惱。

  每至清晨,便于范雎府上拜謁。

  在被告知范雎身體不適之后。

  也不離去,直接每日于范府中待至黃昏,方才離去。

  一連數日。

  而今日。

  一直身體不適的范雎似是好了。

  而嬴政,也終得以見得。

  范雎依舊是耷拉著眼皮,幽幽的見得面前的嬴政一眼,顫顫巍巍的拱手:“承蒙我王和太子關心,老朽近日一直臥病在床,不得下地。聽得太子至府,欣喜不已,身體才算好了些。”

  “數日來,怠慢了太子,還請太子見諒。”

  說著這話的時候。

  范雎語氣緩慢,不疾不徐。

  而嬴政分明從其中,聽出一絲無奈之色。

  見得面前的這個老狐貍。

  嬴政也是拱手:“范相為我大秦棟梁支柱,政為晚輩,自然前來拜謁,何來怠慢一說?”

  同時。

  嬴政是頗為關切的沉聲道:“范相為我大秦鼎天之柱,當以身體為重啊;我大秦,可不能沒了范相。”

  那兩個范相之字,似乎是咬得極重。

  范雎眼皮一抬,忙是咳嗽三聲。

  便連本就極差的氣色,便是愈加蒼白了幾分。

  良久。

  才是帶著歉意,氣若游絲的說著:“垂垂老朽,年老體衰,與……與國無用,當不得太子和……和我王如此。”

  千年的狐貍,玩起了聊齋。

  那副模樣,簡直是聞者落淚,聽者傷心。

  陸仁眼看著那一口氣就要喘不過來了。

  當即便是上前,扶住了范雎:“范相為國操勞,鞠躬盡瘁,勞心勞力,以至于此,是我大秦有愧于范相啊!”

  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當是時。

  說不得是君臣相和,令人感慨。

  “父王和嬴政欲舉白淑為上將軍,然白淑資歷尚淺,恐呂相和眾卿弗應。”

  “范相您老持承重,多有謀國之言,故此番前來范相府邸,您說此事,到底該當如何?”

  嬴政扶著范雎,靜靜的坐到了席上。

  方才還眼看著一口氣倒不上來的前秦相。

  此刻卻似乎是活過來了。

  臉上的氣色好了很多。

  依舊是嘆聲道:“范雎老矣,腦愚昏聵,哪里來得什么謀國之言。”

  嬴政瞇著眼睛,輕聲的笑著:“范相老矣?尚能飯否?”

  范雎微微一愣。

  卻又是咳嗽幾聲:“身體有恙,已至數日未得食飯。數日來,皆以湯食維系,老矣……老矣……”

  嬴政卻是大笑:“前番身體有恙,如今范相可曾好轉?”

  范雎瞇著眼睛,慢吞吞的回答著:“略有好轉,卻依舊是……”

  話還沒說完。

  這邊嬴政卻是笑咪咪的說著:“我聽人言,范相未病之前,每日尚得食米數升,肉數斤,閱簡數萬言,潑墨揮毫,未見老態。”

  “如今病愈,范相尚能飯否?”

  半晌。

  范雎出不得一言。

  望向嬴政的眼神,已頗多幽怨。

  索性也不裝了。

  并不急著言語于嬴政。

  面對桌案上的飯菜。

  捧著碗碟。

  毫無形象的蹲坐于地,大快朵頤。

  嬴政瞇著眼睛,嘴角的笑意愈加的明顯:“范相慢食,若因噎而廢食,豈不可惜?”

  范雎都不惜得搭理嬴政了。

  他算是看出來了。

  這面前的嬴政長得一副少年臉。

  卻比那些老狐貍還要狡猾不知道多少。

  在來前,便已將他算得死死的了。

  為了裝病。

  這數日來。

  范雎可當真是未食一米。

  僅靠著湯水吊著。

  畢竟也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家了。

  身體雖然康健。

  此刻卻也是餓得不行了。

  酒足飯飽。

  感受著熟悉的飽腹感。

  范雎深呼一口氣,面帶滿足。

  而后,才轉頭望著笑意盈盈的嬴政,是沉聲道:“宦場如戰場,前番范雎得先昭襄王垂憐而致仕告老,得以幸終,已是大善,此番再不愿復入此等泥沼。”

  一句話。

  范雎直接就是攤牌了。

  而嬴政臉上表情卻依舊是平淡:“聽聞白淑師從范相三年,所學已盡得范相之精要。若為國士,當替之范相,而壯我大秦國勢。”

  “今朝野之上,二后臨朝,呂相獨大;若以白淑一人,恐力有不逮,范相忍見白淑獨身于朝,無依無靠也?”

  范雎眉頭一抽抽。

  半晌卻是苦澀一笑:“范雎前生定為牛馬,勞碌之命也……”

  “太子和王上需要老朽支撐多久?”

  陸仁嘴角帶上了一絲弧度,見得面前無奈的范雎,心中卻是頗多出一絲快意。

  他為武安君之時。

  與范雎共事一主。

  范雎屢次攻訐于他。

  陸仁明白,此實非范雎之愿,自非范雎之過也。

  然此刻見得面前的老狐貍難得吃癟的樣子,倒自有一股樂趣而在。

  當下。

  嬴政抬頭,便是朗聲笑道:“至多三年,便任范相來去也。”

  范雎瞇著眼睛,深深的見得面前的嬴政一眼:“三年么?那時太子年不過十三,當真能鎮得住大局么?”

  嬴政依舊笑著:“范相覺得呢?”

  范雎忽而也是笑了:“太子聰慧,古今無二,自淑兒師從于范雎之時,老朽便知。淑兒三年而窮盡老朽畢生所學,老朽便已引為天人。然老朽知道,至淑兒初學之時,太子便已盡掌其所學。世人皆道人無有生而知之者,然太子,卻乃天人也!”

  “三年,便三年吧!希望老朽這把老骨頭,尚得撐得到那時。”

  而這邊。

  陸仁低頭沉默。

  卻恰好見得桌案上整齊擺放的一壺老酒。

  雖曾為秦相。

  然范雎所居,卻并未有得旁人想象的豪華。

  雖非孑然一身。

  卻不過是一不大不小之院落,幾與常人無異。

  所飲所食,也大多為尋常之物。

  昔日武安君臨別之時,兩人道之其家貧而飲嬴稷之杜康,倒不是空穴來風。

  此番。

  陸仁深深的見得面前已滿是老態的舊友。

  替他添滿了器中之酒。

  復而舉起:“范相,政曾聽聞,范相、武安君與先昭襄王,雖名為君臣,卻情同老友。”

  “你等三人,為我大秦鼎天之柱,畢生所求,皆欲我大秦使天下凝其一也。”

  “如今,先昭襄王、武安君皆故去;而我大秦一統天下之日,卻不遠矣。范相何不替二友,而見于那時?”

  “先昭襄王與武安君泉下有知,亦當無憾也。”

  范雎愣住了。

  原本古井無波的臉上,此刻卻愈多幾分惆悵。

  低頭望得器中之酒。

  再抬頭見得面前舉得酒器的嬴政。

  忽而笑了,然雙眸卻是微紅。

  默默著點頭,舉得酒器,盡飲器中之酒:“可是我這老朽,當真活得到那時么?”

  嬴政同樣飲盡器中酒。

  抬頭,目光是從所未有的堅定:“定然會的,那一日,不復遠矣。”

  范雎似是醉了,不住的點著頭:“那便好,老朽且等著,且等著……”

  不久。

  嬴政離去了。

  范雎親送嬴政于府門。

  見得少年離去的身影。

  范雎睜著朦朧的醉眼。

  恍惚間,那少年的身影,卻仿佛是變了模樣。

  在他的身后。

  出現了三道身影。

  有秦王嬴稷,有武安君白起。

  亦有他,秦相范雎。

  “如此盛世,嬴兄、白兄,范雎當替你們見之,當替你們見之。”

  翌日。

  致仕已近十年,年近古稀的前秦相范雎復仕了。

  秦王子楚大而悅之。

  欲以相邦之位而與之。

  時任相邦的陽泉君,亦無怨言,當即便表示愿意退位讓賢。

  然所請,卻皆被范雎婉拒。

  時秦中丞相之位空缺,范雎便以中丞相之位居之。

  曾經揮斥方遒,威震大秦乃至天下的秦相回來了。

  一時之間。

  整個大秦、整個天下,都為之震驚!

  秦人歡騰。

  然而在看不到的某些角落。

  某些人的臉色,卻是不大好看。

  然而個中滋味,卻只有他們自己去領會了。

  既得秦王之令。

  文信侯、右丞相呂不韋,親領秦軍三萬,以攻東周國。

  而五大夫白淑,則領二十萬秦軍,臨拜大將之位,以王翦、蒙武為裨將,大舉攻韓!

  一時之間。

  韓國上下震恐。

  時新鄭,韓王宮。

  韓王然望著殿下眾卿,臉上神色滿是絕望之色:“二十萬秦軍復攻我韓國,眾卿可有何退敵之妙計!?”

  一語之后。

  一人卻是徑直出列:“啟稟王上,韓非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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