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邊。
便是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
嬴政身為秦王。
面對殿下兩大派系之人的突然發難。
臉上的表情卻依舊是沒有任何的波動。
只是將目光輕輕的放到了殿下的成蟜之上。
足足七年過去了。
當日。
在嬴子楚和嬴政繼位之時。
還不過是個孩子的成蟜,如今也終于是長大成人。
倒是和昔日的嬴子楚,面貌有得幾分相似。
和嬴政獨有的霸氣不同。
成蟜的容貌,帶上了些許儒雅溫潤。
而這邊。
嬴政停頓片刻后,便是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輕聲道:“成蟜,你可愿領兵,伐于趙國?”
一聲詢問。
倒是帶上了一句詢問。
并不似那般,和君臣之間的詢問。
成蟜此番亦是抬頭。
然而那臉上的表情,卻已經是無比的復雜。
看得那上方,自家王兄那平靜的目光。
成蟜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沉默良久。
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
成蟜深呼一口氣,朝著嬴政輕輕拱手:“啟稟王兄,成蟜皆以王兄之意,若王兄有請,成蟜自當盡力,為我秦國敗得趙軍!”
而隨著成蟜的回答。
幾乎是一瞬間。
現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將目光望向了王位之上的嬴政。
不過。
嫪毐和那渭陽君,目光在嬴政和成蟜的身上,不住的逡巡著。
神色間。
帶上了一絲的詫異。
很明顯。
事情的發展。
遠遠的超乎了他們的意料之外。
他們的目的達到了。
然而如此輕松的結果。
卻是怎么也讓他們沒有想到。
以至于。
當最后事情塵埃落定的時候。
明明目的已經達到,他們卻是有著一種心神不定的感覺。
但偏偏。
在此時此刻。
他們卻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么辦。
當下。
成蟜都已經是這么說了。
嬴政這個秦王,也是爽朗一笑:“即是如此,傳寡人之令,便以成蟜為主將,樊與期為副將,即奔前線,執掌大局。”
于是乎。
隨著嬴政的這一句之后。
一番言語。
便是如此的定了下來。
朝會很快便是結束了。
而成蟜和樊與期從得嬴政之令。
待得明日之后。
便即刻奔赴前線。
然而。
嬴政的這個命令。
卻注定是讓朝堂之上的很多人。
都是沒有想到。
便是白淑直播間的觀眾們也都是如此。
“這?小嬴政這個命令到底是什么意思?”
“為何會答應讓成蟜為主將啊?”
“這,這不是養虎為患嗎?”
“莫非,小嬴政這是要借機,做些什么嗎?”
事實上。
因為先前夏姬的關系。
先入為主的。
眾人便是將成蟜,擺在了和嬴政的對立面。
他們未曾想到。
嬴政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而便是在他們議論之后。
朝會之后。
長安君府。
當成蟜緩緩的來到府上。
請屏去左右。
一人便是緩緩出現在了成蟜的面前。
沒有絲毫猶豫,朝著成蟜緩緩行禮:“君上……”
很明顯。
此人并不是別人。
乃是成蟜麾下宿將樊與期。
此人與數年前。
便投奔成蟜麾下。
乃為成蟜之心腹。
如今。
見得面前的樊與期。
成蟜抬頭,神色不變,只是輕聲詢問道:“將軍至成蟜府邸,可有要事?”
一語之后。
樊于期便是低下頭去,沒有絲毫顧忌直接是朗聲道:“今王以兵權托君,非好意也,恐一旦事泄,君與今王為難,故陽示恩寵,實欲出君于外!”
而成蟜聽得此言。
那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波動。
緩緩的抬起頭來。
那并不銳利的目光,放在樊于期的身上,依舊是不疾不徐:“所以,以將軍之意?”
“王兄今日托兵權于成蟜,非好意也?今王兄為秦王,而成蟜徒以王兄之恩,而得之長安君也。于王兄,成蟜無兵無權,王兄何以害之成蟜?”
樊于期瞇著眼睛。
聽得成蟜之言。
便是深呼一口氣,緩緩從手中取出一封竹簡。
而后。
鄭重的將之呈于成蟜面前:“君上!此為末將費盡心思,密而所得!”
”今之王后趙姬,本為文信侯之姬妾也!呂不韋取邯鄲諸姬絕好善舞者與居,知有身。子楚從不韋飲,見而說之,因起為壽,請之。呂不韋怒,念業已破家為子楚,欲以釣奇,乃遂獻其姬。姬自匿有身,至大期時,生子政……”
樊于期一言即出。
則是石破天驚。
成蟜猛然起身。
死死的盯著面前的樊于期:“將軍可知,你此言,當為何罪!?”
成蟜自然是明白。
樊于期所說。
到底是什么東西。
如此非議如今秦王。
以秦律。
不但樊于期難免一死。
便是他成蟜這個長安君。
也是逃脫不了死罪。
然而這邊。
聽得成蟜明顯已經是帶上了火氣之言。
樊于期卻依舊是拱手:“君上!樊于期所言,句句屬實也!”
“昔年先王去時,文信侯便出入宮禁,與王太后宣淫不禁,夫妻父子聚于一窟,所忌者獨君!如今蒙驁兵敗身死!以君為主將而伐趙,非為君也!將借此以為君罪也。若君兵敗,輕則削籍,重則刑誅,嬴氏之國,化為呂氏,舉國人皆知其必然,君不可不為之計。”
說完。
樊于期高舉密信。
可謂是字字泣聲:“君上,臣之所言,句句皆實!”
“今君上為先王唯一之骨血,切不可中得那呂氏偽王之奸計也!”
“若君上疑之,末將可自絕于君面,以證末將之言!”
言罷。
樊于期當真是拔出了腰間配劍。
沒有絲毫猶豫。
就要朝著自己的脖頸抹去。
然而。
還沒等到他繼續下去。
成蟜一把擊落了他手中的配劍。
兩人相對而望。
“樊于期,你可知你之言,欲置某于何地!?”
隨著成蟜的這一句之后。
樊于期微微的低著頭,依舊是一字一句道:“今贏氏蒙塵,唯獨君上,可解嬴氏之危也!今君伐趙,統有三十萬眾!”
“奸王托君上為主將,欲害之,卻不知,此舉不過反害其人!”
“君上當領其重兵,舉大義之兵,而伐之奸王!光我嬴氏門楣,復我秦國!”
而成蟜。
卻并未正面回應樊于期之言。
只是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將軍可知,成蟜惟愿平安順遂一生,未有插足朝堂之想?”
而樊于期搖了搖頭,只是朗聲道:“天降大任于君上,君上當承大秦先人之業,不可畏縮不前。”
……
便是在樊于期和成蟜說著這話的時候。
咸陽宮中。
蒙武、王翦、白淑俱是在列。
而這邊。
蒙武緊緊的皺著眉頭,望向對面的嬴政。
終于是忍不住的拱手道:“王上……使長安君為主將,實為不妥……”
蒙武的心情。
在場眾人都可以理解。
他的父親蒙驁。
亡于伐趙之途中。
其實。
所有人都知道。
這不過是蒙驁必生之愿。
征戰一生秦之大將。
終死于沙場。
此為為將者之榮耀也。
然此番。
蒙武身為蒙驁之子。
說不難受,那自然是假的。
所以。
于情于理。
身為嬴政嫡系的蒙武,接替他父之職。
繼續為秦伐趙,都是合情合理的。
而蒙武自己,也是這般想的。
然而蒙武沒有想到。
嬴政最后,竟然會做出讓成蟜為主將伐趙這般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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