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之上，大漠之中，風沙是永恒的曲調。
遙遠的戈壁間，一男一女騎著駱駝緩行，來到充斥著風沙的城鎮中，說是城鎮，實際上這里早已荒蕪。
城鎮門口，一名少年躺在城門洞中的兩條長椅上，腦袋綁著繩子結成的草帽，用以遮擋風沙和日光，呼呼大睡。
“小子。”
來到城門外的男人喊道。
少年嚇了一跳，從座椅上滾了下來。
他正想發怒，卻看見一男一女在面前俯瞰著自己，打量了兩人幾眼后，少年怒火消去，諂媚笑道。
“喲，沒想到這時節還有人來這種鬼地方，二位是來逃難的嗎？”
男女對視一眼，男人繼續開口。
“你在這干嘛呢，放哨？”
“不是，俺跟這等客人呢？”
“客人？”
男人左右看看，有些好笑。
這鬼地方哪兒來的客人。
“這城中有客棧？”他問道。
“自然是有的，不過也只有一家，我領二位去吧。”
“也好。”
七繞八轉，二人來到所謂客棧。
女子抬頭一看，險些氣笑了，這里不是當初蒙恬府邸嗎？竟給人改成了客棧，連招牌都不換一個。
“二位稍等，我去通知主家。”
少年說完，直接溜進宅院中，很快就領出兩人來。
一人滿臉絡腮胡，肩上帶著粘油腥的抹布，像是個屠夫，另一人卻是個衣著鮮艷的女子，在風沙籠罩的城中，臉卻不干燥，只是紅唇顯得有些俗氣。
“喲，今兒是什么風，竟吹來了兩位客官，兩位怎么稱呼？”
女子笑著，眼睛卻盯著對面男人細瞧。
“在下張良。”男人笑道。
“白淑。”女子冷漠道。
這兩人，正是追尋秦軍軌跡至此的張良和白淑。
而他們現在來到的城鎮，正是當初蒙恬牧北所在的軍營。
因三十萬秦軍，此地曾繁華一時，加上百姓恐怕有四五十萬之多，但隨著秦軍離去，此地也已經凋零，就連曾經的將軍府也被鳩占鵲巢，成了客棧。
“原來是張兄弟。”
女人同張良眨了下眼，目光在他身上打量，毫不掩飾自己的興趣。
張良沒有在意，只笑著問道。
“老板娘，此地可還有空房，可否準備些酒食？”
“自然是有的，二位快請進吧。”
老板娘笑顏如花，可因為濃妝太俗，讓人有些反胃。
她對身后招手，領著張良二人來的少年立刻上前，接過張良和白淑的駱駝韁繩。
張良和白淑跨過門檻，朝著里頭走。
老板娘讓滿臉絡腮胡的老板先行離去，自己領著兩人走進客棧大堂，原將軍府議事處。
“兩位客官隨便坐吧。”她指著幾張桌子道。
讓張良驚訝的是，這鬼地方除了他們，竟然還有兩桌客人。
其中一桌是一家三代四口人，看見張良兩人進門，年紀最大的老者還抬頭對他笑了笑，另一桌是兩個長相兇惡的男人，穿著皮襖，看樣子不是漢人，應是匈奴人。
張良回應老者笑意，隨后目光毫不避諱打量兩名匈奴。
“看來李牧蒙恬留下的威名開始消退了啊。”張良心中暗想。
當年趙國滅亡，李牧沒有死在咸陽，他用安頓趙王遷為由，將李牧送到北方，讓他帶余下趙卒征戰，又活了五六年才老死任上，那時做為嬴政的他知道后，命人將李牧厚葬，這才派遣蒙恬率領秦軍戍邊。
心中回憶了下，張良想到，匈奴似乎是在漢朝建立初期，就開始南下了。
歷史上的匈奴單于險些將劉邦生擒，直至漢武帝時期，匈奴單于還大言不慚寫下褻瀆的話，羞辱劉邦老婆呂雉，然后……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匈奴單于和滿朝文武一家老小被猛人一鍋端了。
“看來，這兩個匈奴可能是南下的探子。”
張良心中一動，目光繼續朝著兩名匈奴人盯瞧。
兩個匈奴早已察覺到張良的目光，但謹記著單于的話，不敢在大秦的地盤上放肆，可隨著張良眼睛繼續盯瞧，終是忍耐不住了。
“看什么看，回去看你奶娘去！”
其中一名匈奴拍桌而起，對張良怒斥。
他們的話張良聽不懂，但意思卻十分清楚，笑著站了起來，兩個匈奴不甘示弱，一齊起身，手掌按在腰間的刀把上。
柜臺內的老板娘聽見聲響走出，看見張良這個文弱書生正同兩名匈奴對峙，心中一跳。
“兩位客官稍安勿躁，這位是關中來的，不懂這里的規矩……”
老板娘對兩名匈奴嘰里呱啦一通。
兩人聽完，火氣消去不少，瞪了張良一眼后，又坐了回去。
勸完兩名匈奴，老板娘又看向張良。
“這位兄弟可當心點，這兩人可是殺人不眨眼的番夷。”
“番夷？不是匈奴嗎？”張良似笑非笑問道。
在這個時代，番邦相比匈奴，算是更好一些的稱呼，后者可以跟豬狗野獸掛鉤，前者卻也可以用來指代曾經的羌人，也有歧意，但攻擊性不如匈奴強。
老板娘被拆穿，笑容有些不自然。
“總之，客官為了性命著想，還是不要招惹他們比較好。”
張良點點頭，一副深以為然的模樣。
老板娘見狀，心中松了口氣。
可就在這時，張良突然抓起身邊的板凳，朝著兩名匈奴的方向扔去。
啪！
兩名匈奴閃開，板凳砸在桌上，將酒菜全都砸翻在地。
“我招惹他們了，又如何？”
張良笑問。
“你找死！”
兩名匈奴哪兒忍得了這種挑釁，抽出腰刀朝著張良殺來。
不等張良出手，白淑不知何時已經起身。
她往后退了半步，一腳踹在桌邊，十多二十斤的薄木桌子打著旋朝著兩名匈奴砸去。
兩名匈奴躲閃不及，齊齊揮刀砍向桌面。
咔嚓
薄木桌子碎裂開來，一柄長劍卻也穿過碎片，直刺入一名匈奴的喉嚨。
血水噴濺，另一名匈奴見同伴被殺，氣得兩眼通紅，舉刀砍向白淑，卻被后者飛起一腳，直接踹得倒飛出數米，砸翻又一張桌子，痛叫著想要爬起。
白淑兩步跟進，一劍刺穿他的大腿，將他釘在地上。
這一場變故來得太快，驚呆了眾人。
“誰敢鬧事！”
側面小門中，絡腮胡老板拎著菜刀沖出。
老板娘也被白淑的彪悍嚇得滿臉煞白，聞聲扭頭罵道。
“滾回去！”
滿臉橫肉的老板看了一眼場間，默不作聲退了回去。
“我招惹他們了，又如何？”
張良笑瞇瞇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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