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溟獨自坐在屋內,耳邊反復回蕩著溫馨雅的話。
那時候,
溫馨雅欲言又止
“師哥可有想過,人言可畏。若是幼妤貿然回府,一個被拐多年的少女,城中會傳出多少種緋色流言?”
流言?滄溟顯然沒有想到這一茬,他皺眉問。
“有話直說。”
“鎮南王嫡女,自幼病弱,拜師天門山,如今學藝已成方才回門。”
滄溟聽后有些想笑,這點子也只有她想得出來。
“師傅那老頭子都入土多年,你倒是給他收了個關門弟子。這樣說別人就會信了?”
溫馨雅笑道“必然不會,但若是由鎮國將軍滄溟親自護送回府,如此便可。”
滄溟再回神,細細看向屋子里的每一處角落。
這里有太多的回憶,讓人不舍。
幼妤,京都城究竟有什么讓你留戀的東西,一定要回去不可呢。
半晌,他拿起手邊的星云,緩緩修整開雜亂的頭發。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定會護你周全。
滄溟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恍如隔世。
鏡子里的男人眉眼冷硬,多年沉淀少了當年那份恣意瀟灑卻多了一分沉穩內斂。
再開門,男人黑發玉冠,內著紫緞金絲紋衫,外披一身銀光薄甲一件紅絨披與身后,腰間懸掛著星云,渾身氣度不由得讓人望而生畏。
溫馨雅笑著開口“不愧是鎮國大將軍,果然器宇軒昂。”
滄溟覺得溫馨雅臉上的笑有些刺眼。“幼妤呢?”
溫馨雅神秘笑了笑,“已經在馬車上了呢。”
二狗也換好衣服出來了,他摸了摸身上的緞子,就覺著有些浪費,這么好的緞子該值不少銀兩。
可以給幼妤換來好多金貴點心,穿在身上多浪費。
他狐疑走向院中二人。
一時間微妙的氛圍流轉開來。
二狗神色時不時在滄溟與溫馨雅間來回瞟動,老神在在點頭,這門親事我贊同,誰能將滄溟從幼妤身邊拐走的,哪怕是個年邁的老嫗我都贊同。
滄溟喝酒間總會將目光放在溫馨雅與二狗之間,冷峻的臉色都軟和下來,這么看,其實她倆還挺般配,只要這小子能離幼妤遠點,和誰都挺般配。
溫馨雅透過他們的眼神感受到深深地惡意,
她淺淺笑了笑,先走為妙。留下一袋銀子便將二狗帶走。
門外是一座精致低調的馬車,上好的桃木被打磨的光滑圓潤,青色門簾如絲緞般垂下,點綴著層層珠串,無風自動。
滄溟不知道為什么,心口跳得有些快,他僵硬的抬手旋開珠簾。
幼妤抬頭,頰邊的紅纓玉墜子輕輕蕩漾,染了淡淡胭脂紅的眼尾上挑,靜靜的注視著身前男人。
滄溟不自覺怔愣在原地,良久不曾動彈。
女孩內里一身素白衣衫襯得少女裊裊婷婷,外邊兒淡綠色紗衣又如輕煙云霧。
裙擺層疊翻涌,飄渺如仙。
濃黑的長發被挽成流云髻,碧綠的發簪沒入烏發熠熠生輝,
柔軟白皙的手從外罩的淡綠色紗衣底下可以隱約窺見一點細嫩的指尖。
她端坐在馬車里,像是白玉琉璃都無法塑成的美人,帶著飄飄渺渺不可觸碰的仙氣。
“阿溟?”
這一刻,滄溟真想自私的將女孩藏在身邊,最終確只忍心將她刻在心底。
“我們要出發了,幼妤,怕嗎?”
此刻滄溟真希望幼妤能改變主意,那里有什么好的。
一堆爛事,一堆爛人。
幼妤笑了笑,“不怕。”
看吧,果然是這樣。
滄溟沒再說話默默上馬,踏上回京之路。
一路重巒疊嶂漸少。
剛入京都城,樓宇建筑更是華貴巍峨。
處處瓊樓玉宇,隨處可見金碧輝煌。一派繁華景象。
馬背上男人身形高大,俊逸非凡。
冷冽的眸光觸及到身邊的馬車時,確又變得柔和無比。
一路上無數少年男女紛紛為之駐足。
不知何時,人群間轟然響起一聲驚呼“滄溟將軍,他是滄溟將軍。”
滄溟在九州威望甚高,固有戰神之稱。
“你說那馬車上坐的是誰啊?居然讓將軍親自送回京都城?”
路旁粉衣少女一臉疑惑的盯著馬車。
一旁的書生模樣的少年立馬大聲接話。
“這你都不知道,這是鎮南王嫡女,前些年上天門山學藝歸來。”
少女狐疑盯著少年“你這消息可準確?鎮南王不是只有一個女兒嗎?怎么又多出一個嫡女?”
見人不信,少年書生急忙道。
“你這是什么話,溫丞相你該知道吧?溫家小姐自小便在天門山學藝,與滄溟大將軍可是一同拜在玄機老人名下,她前些日子受命迎回太子殿下,在宮宴上說的還能有假?不然,還有誰能讓滄溟大將軍親自迎回。”
少女了然“原來如此。”
今日圍觀百姓眾多,此番言論不脛而走。
見事已成,少年書生揚起嘴角隱于人海,再觀那清俊面容,可不就是提前回京的溫家大小姐。
眼看林府高門在即,
滄溟利落跳下嗎,拉開馬車的布簾。
“我們到了。”
車內女子眼含清波,低頭垂眸見皆是風情。
“嗯。”
饒是之前已經見過幼妤如此裝扮,此刻再看滄溟依舊難以回神。
他寬大的手掌,向著女孩伸過去。
幼妤借著眼前的大掌走下馬車。
周圍原本議論紛紛的人群,剎那間默然。
只因女子宛若九天仙子,行步間姿態優雅,一舉一動皆讓人心神陶醉。
更有書生文人瞠目結舌。只觀詩詞里贊頌女子美貌的見過許多,此刻確無一種足以形容此女子。
唯有,天上人。
鎮南王府門庭外以鎮南王林峰為主,他的身邊是現在的主母王氏。也就是林芳華的母親。
只見那王氏時不時用帕子裝腔作勢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淚痕。
更是見著幼妤后,臉色黑了又紅,紅了又黑,確僵硬的扯開嘴角,故作親熱上前掩面而泣。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幼妤笑得更開心了,我這么回來了,你很失望嗎?
王氏將女孩迎入屋內。
鎮南王林峰見王氏對幼妤上心,心里也很寬慰。
想到失而復得的女兒,難得臉上也露出幾分緬懷之色。
原以為自家女兒是被歹人擄走,確不曾想機緣巧合竟是上了天門山。
更是由銷聲匿跡多年的鎮國大將軍親自送回,足以想見那位玄機老人對幼妤的重視。
這是幼妤的福氣啊,確是多年來不曾修書一封,未免有些任性了。
他轉頭看向滄溟,心想,送幼妤回來想必已經耽擱滄溟將軍些許時日,這次回京,大抵是有要事在身,隨即雙手抱拳未敢多留。
“多謝將軍送小女回來,想來將軍定有要事在身,便不多留,此等恩情,來日再報。”
說完一眾家丁隨之進入屋內。
風兒帶起地上一片落葉,顯得有些凄涼。
滄溟站在門外,死死盯著那扇漸漸關緊的深紅色漆金木門。
心頭有那么點不是滋味,這鎮南王,是擔心我喝了他的酒嗎。
滄溟默然的走在街上,一路在腦海中細數曾經和幼妤在一起的時光。
轉眼男人瞧見城門處鎮南王府外招買丫鬟的告示,心下有了打算。
寬大的手掌扯下告示,再次敲開王府大門。
“誰呀,誰那么不長眼,沒瞧見今日家有喜事啊,敲什么門。”
家丁嘴里細碎數落,抬頭卻見著剛剛的將軍。
滄溟眉目冷峻,不動聲色時便能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他眼珠輕輕轉動,盯著眼前雙腿打顫的小家丁,心里更是不放心幼妤一個人住在這么危險的地方。
看看這些護院,和兩腳蝦有什么區別。
他抬手便將城門外的告示按在家丁懷里。徑直走近府內。
家丁從怔愣中回神,看了看府里招人的告示。
這,這是招丫鬟呀...
這事可大可小,小家丁不敢貿然得罪滄溟,只能快步向著林峰書房跑去一路大聲叫喚。
“老爺,老爺。”
林峰正在書房與王氏商議幼妤身邊的人員調動。
對于這位幾年不見的嫡女,他還是有幾分愧疚。不由得讓王氏多上幾分心。
王氏笑著應下。
外邊吵嚷讓他皺眉。“什么事大呼小叫的,平日里你就是這樣教導下人的?”林峰轉頭看向王氏,眼底染上薄怒。
王氏有口難言,只能側臉訓斥“老爺問話了,你還不快說。”
小家丁頂著兩道暗芒瑟瑟發抖,“將,將軍,應了招。”
王氏聽得稀里糊涂“應了什么招?你還不快說。”
小家丁顫抖著雙手,將告示呈上。
王氏接過看了眼,震驚的問“是白日里那位滄溟將軍嗎?”見家丁點頭,她不可置信的扭頭看向林峰“老,老爺。”
林峰怒了,大掌拍在桌上。
瞧這一個二個沒見過世面那樣,他扯過王氏手中的告示默了片刻。
“真是白日里那位將軍?你沒看錯?”
家丁急忙點頭,“是啊,人現在在小姐院子里呢。”
鎮南王隨即大步走向幼妤的院子。
“老爺你看。”
順著小家丁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堂堂鎮國大將軍早已換上家丁的衣服,為幼妤收拾院子。
鎮南王趕忙上前攔住滄溟挑水的動作。
“使不得,使不得呀。”
井里的水桶剛拉至一半,砰的一聲砸了進去。
好了,白忙活了。
滄溟冷冷側過臉看向林峰。
“那你來。”
林峰扶額,這叫什么事啊。
來不及多言。
屋內傳來女孩驚叫聲。
“阿溟,這里有老鼠。”
滄溟再顧不得身邊的林峰快步走向屋內。
“幼妤乖,不怕,沒了。”
“你在外邊兒和誰說話?”
“沒人。你坐會。”
鎮南王夫婦“......”
屋外只能聽見冷面將軍低聲哄人。
院內一眾家丁小廝無不驚嘆,
這位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
再出來時將軍手上拎著一只活蹦亂跳的老鼠,直直的盯著鎮南王夫婦。
“若是知道幼妤回來便是這樣的待遇,倒不如待在天門山上。”
男人冷冽的眼神,看得林峰有些繃不住臉面,他只好轉身呵斥身邊的王氏。
“這里就是你給幼妤準備的院子?她才回來你這毒婦便開始迫不及待的磋磨了?”
王氏上前拍撫男人胸前,笑著回應
“老爺別生氣,定然是哪個丫頭弄錯了,一會我一定好生處罰。妤兒的院子我早就讓人收拾好了,之前華兒新修的瓊瑤閣還未有人入住,便讓妤兒住那吧。”
王氏笑得溫和,手中的帕子確是緊緊掐入掌中。
林峰深深看了眼身邊的王氏“如此便好。”
滄溟冷聲問道,“瓊瑤閣在哪?”
這府邸的陰私滄溟看得頭疼,他撇了眼鎮南王夫婦,扔下手中的老鼠轉身步入屋內收拾東西。
進門時略微頓住回身冷道
“莫要再趕我,我定然不會偷你酒喝”瞧你那小氣吧啦樣。
林峰語噎。我是心疼酒嗎,我是心疼酒嗎。
如此滄溟便作為幼妤的護衛在林府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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