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有不死異鄉人突破儀式的封鎖，出現在這里……”
露依莎收回手，眉頭微蹙。
在其一旁的金發小女孩多洛米又長高了十多公分，看上去已經有十二三歲的樣子，但那副精致小巧的面容上卻是平靜異常。
祂小手微抬，五指張開，源源不斷地吸收著城市中的罪血，清脆的聲音淡淡道：
“是靈界亂流。”
露依莎這位教宗雖然不及兄長，但也是一位經驗老到的序列三半神，轉念之間，臉色凝重。
“事情太過巧合了，這座城市剛被封鎖，就有人被靈界亂流帶進來……他們會把這里的事泄露出去的，哥哥。”
“過于巧合的事，便不是巧合，而是刻意為之，幕后推手作為命運高位者，有足夠的能力辦到這一點……但不必緊張，就算太陽王室知曉了情況，也不敢動用帝國審判團的力量，最多委派太陽教會過來處理。”
多洛米說著，一雙紅眸漠然俯瞰城市。
“你屆時率領剩余四位十核大主教拖住祂們，為我再爭取兩天時間……等權柄復位，我會讓祂們有來無回。”
“是，兄長。”
露依莎行了個禱告禮，輕聲應允。
多洛米手中凝聚的血團逐漸成型，又化作一顆璀璨的血鉆，被祂輕輕放入口中。
咽喉鼓動，猩紅的小舌頭舔舐著嘴角，神情陶醉之間，這位血肉君王毫無感情地宣判道：
“煩人的命運蒼蠅，晚點再來收拾你。”
*
*
*
篤！
一顆白士兵棋子落下，站在黑白格棋盤之上。
而它還未站穩，下一秒就被黑王后吃掉。
“你借不死異鄉人的特性，將夕陽市的慘案第一時間反饋到太陽王室，確實可以引來帝國的插手，但露依莎的手下還有四位十核圣者，有祂們護持左右，這根本影響不到多洛米的儀式……”
康拉德放下王后棋，端起手邊的酒杯抿了一口，輕笑說道。
沉醉酒莊里朦朧的粉紅色光線，透過花玻璃照射在棋盤上，呈現出一種幽暗氛圍。
對岸，是一襲黑色禮服的英俊紳士。
陳侖臉色平靜，雙眼注視著棋盤，隨后，拎起一只白主教棋斜斜殺入到了對方的陣營中，吃掉了一枚黑騎士，這才開口：
“泰倫斯將率隊前來，牽制住紅蘋果教會的力量，能否影響到多洛米的儀式，我并不在意。”
“哦？”
殺戮之王露出饒有興致的表情。
祂似乎想到了什么，一邊抬手將黑戰車直行到白主教的身側，圍堵了它的退路。
酒杯落于桌上，冰塊與內壁碰撞，叮當作響。
“聽說泰倫斯與你有過節，所以你這算是公報私仇嗎，杰克……呵，有趣的劇本。”
“我不知道您在說什么，冕下。”
陳侖抬起頭，無辜的臉上眨巴了眼睛。
“這只是巧合罷了，畢竟太陽教宗帝弗尼要坐鎮王城，其余烈陽修道院大主教各有職責，唯獨泰倫斯才是最佳人選……”
“好吧。”
康拉德似笑非笑地說道。
“那么下一步呢？你打算怎么做？”
“既然有了棄子作為誘餌，那么還需要再添一把火才是……”
陳侖說著，拎起一枚白戰車，從另一側直搗黃龍，落于對方的腹地。
篤！
戰車仿若目露兇光，直勾勾盯著對方的國王。
*
*
*
傍晚，夕陽市。
城市中的活物們，仍舊沉淪于荒淫放蕩之中，靡靡之音不絕于耳，聒噪甚至于刺耳的鳥叫蟲鳴此起彼伏，一個又一個新生兒汲取了母體的養料，呱呱墜地。
欲望如血，灑落城市。
鋪設一張名為“繁衍”的桌布。
令人血脈噴張而又吊詭的氛圍，充斥大街小巷，乃至每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收容所、海陵團、歷史與儀式協會三家超凡勢力的駐地，竟一片死寂。
無數紅袍修道士魚貫而出，為首的十核化身，還手捧三家勢力負責人的腦袋，沿街走過，無視那些衣不蔽體，交纏在一團的人體，徑直返回。
只是沒人注意到，他們的腳邊，一顆細小如白點的結晶，被螞蟻們拾走。
螞蟻高舉結晶，爬上了樹木，準備送往巢穴，用以供養母體。
然而一陣莫名的風吹過，連同它與結晶，一同卷入了樹枝夾縫中的毛蟲窩里。
毛蟲們碾過螞蟻與結晶，頃刻間便被感染，渾身遍布璀璨的蒼白光澤。
一只遷徙而來的金翅雀落于枝頭，剛剛交配結束的它，急需能量補充，扭頭瞥見毛蟲窩后，興奮地啼鳴一聲，飛過去便啄食了幾條。
很快，金翅雀雙瞳覆蓋一層白色結晶，它驚恐莫名地展翅而飛，拼命往來時的方向逃跑……
當它越過城市上空，一道朦朧的紅色屏障時，并未像其他試圖離開的動物那樣，瞬間化作肉沫，而是毫無波動地，悄無聲息地徑直穿過，消失在了天際。
直至數小時后，這只金翅雀終于回到了故土，柯勒律治大森林……
是夜。
自然教派駐地。
隱匿于森林深處，依傍參天巨樹而建的聚落之中，圣女露緹娜卡斯蒂略被緊急召見。
當祂走入“圣樹之心”，驚訝地發現，這里已經聚集了數十位高層。麋鹿夫人不復往日的慵懶，而是端坐于荊棘高座之上，那頭巨型麋鹿，也直立起身子，眼神凝重地俯瞰著眾人。
“納西門托祭司的巡邏隊接到了庇護地居民的緊要信息，在柯勒律治大森林西邊，發生了大規模的神秘事件……魚鳥蟲獸等動物，瘋了一般肆意繁衍，其蔓延速度之快，駭人聽聞。”
開口說話的，是一位駝背老嫗，自然教派十二位圣者之一的西塔亞大祭司。
“具體原因調查清楚了嗎？”
另一名著裝較為現代的中年女士沉聲問道。
祂同樣是十二圣者之一，雷妮絲大祭司。
“還不清楚，但占卜的結果指向帝國新邦，其中還有紅蘋果教會的影子。”
西塔亞緩緩回答。
“巡邏隊帶回來了一些動物的尸骸，它們的靈性都消散了，身上殘余著血肉與群星的痕跡，是有高位者出手影響了它們，迫使它們不停地繁衍，并產下后代，然后吸取其靈與肉的養分。”
“這是在踐踏吾教數千年來努力維系的和平！”
另一位高大的女祭司冷笑道。
祂名為夏迪，長發盤起，頭頂裝飾著兩根鹿角，上面還掛著一些紅色的貝殼。
“紅蘋果教會那群瘋子，被趕出帝國后竟然還不死心，現在竟然又插手到了大森林里……”
夏迪大祭司扭頭看向荊棘高座上的麋鹿夫人。
其聲音滿含肅殺：
“愛莎冕下，請允許我率領圣樹衛隊前往，誅殺神敵！吾教隱忍上千年，也是時候對敵人予以痛擊了！”
麋鹿夫人沒有答話，祂抬手托腮，眼底閃過無奈之色，旋即只是輕聲呼喚了露緹娜卡斯蒂略的名字。
高挑優雅的圣女上前一步，恭敬低頭。
“夫人。”
“你親自去一趟帝國新邦夕陽市，西塔亞、雷妮絲和夏迪三名大祭司，外加五支圣樹衛隊隨你一同前往……【湖中仙女之瓶】你也帶上。”
麋鹿夫人輕聲開口。
原本殺氣騰騰的眾高層不禁心中一驚。
雖然祂們都有意出手對付紅蘋果教會，卻沒想到教宗大人竟一反常態，愿意派出這么多的力量。
圣女親自出手就算了，還要帶上鎮教級詭物【湖中仙女之瓶】，那可是自然母神的賜物！
高層們面面相覷，似乎察覺到了什么。
如果只是柯勒律治大森林被污染襲擾，根本不用這般興師動眾，此事的背后，必然還有更大的隱情……
待高層散去，被點名委派的三名大祭司開始調集力量，為出發作準備，而露緹娜圣女則被留了下來。
“夫人，此事背后牽扯很大？”
圣女端莊地站在高座前，仰頭問道。
麋鹿夫人直接丟下一封信件，徑直落入了露緹娜的懷中，旋即說道：
“你自己看看吧。”
露緹娜疑惑地打開信封，取出瀏覽。
很快，祂的眼中流露出凝重之色。
“難怪您要如此安排，原來‘薔薇園丁’竟已重生，打算獻祭夕陽市用以恢復權柄……一旦祂成功，教派又將再次面對這位強敵。”
隨著往下讀，露緹娜圣女的神情很快又變成了訝然。
“更沒想到，那位杰克先生會隱于幕后阻止這一切。”
麋鹿夫人卻是嘆了口氣，搖頭道：
“這封信是貓之神降下的，祂的意思很明確，便是讓我們幫助杰克，阻攔多洛米普爾尼斯的權柄復位……當然，你不必真的帶隊摻和進去，路上順手將森林西部的騷亂平復后，只需要在夕陽市外予以威懾即可。”
“不插手？”
圣女俏眉一挑。
“能以序列四的身姿，算計一位血肉天使，還是在紅蘋果教會外加薔薇王室的注視之下，攪動風云，你不要太小看那位紳士了……”
麋鹿夫人感慨一聲。
祂隨之露出笑意，補充了一句：
“我們要做的，只是給對方壓力，然后……靜觀舞臺上的表演即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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