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我當捕快那些年 > 卷一 第117章 會叫的狗不咬人
    趙行聽到這句話時,也差點沒有驚掉下巴。

    北周皇帝的獨子,北周皇子,竟然被關押在了定北軍的戰俘營?范小刀不過離開了半個時辰,就帶回了如此震驚的消息。

    難怪,這些年來,北周一直占據著鳳凰嶺不肯退讓,而且動輒派兵來騷擾北疆一帶,弄得周圍百姓苦不堪言。四個月前,定北軍抓獲了一支潛入境內的北周小隊,俘獲戰俘百余人。不久后,北周就派來了使團,商討歸還鳳凰嶺之事,原來那批戰俘中有北周皇子。

    此事本是高度機密,就連使團之中,知道的人也不多。這段時間來,他們一邊與明廷討價還價,一邊與北疆那邊的情報網絡保持密切聯系。

    幾乎每隔幾日,就有一封關于皇子下落的諜報發到京城,只是,這種消息,無頭無尾,外人看了也不知道說的是什么,而負責京城情報的青虎,自然知道這個秘密。

    起初,范小刀只是覺得有些不對勁,與歲貢、互市、駐軍相比,第四個釋放戰俘的條件,看上去與前面三個格格不入,甚至有些突兀。

    事過蹊蹺必有妖。

    趙老七被箭手射殺,范小刀心中憋著一股邪火,本想找青虎去算賬,沒料到略施小計,竟套出了如此重要的情報,足以改變時局的情報,也正因如此,拓跋一刀才會如此慌張。

    他強忍著心中的驚恐,顫聲道:“范捕頭在說什么,我不明白。”

    范小刀冷笑道,“既然不明白,我回去就告訴太子。那么多戰俘,又沒名沒姓,戰俘營環境惡劣,保不準某些人吃了不干凈的東西,醫治無效猝死啊。”又道,“勿謂言之不預。”

    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正如先前拓跋一刀威脅范小刀一樣,如今形勢逆轉。

    拓跋一刀面色蒼白,心知失去了談判的最后籌碼,底牌已經揭開,雙方都處于明牌狀態,還能怎么打?他緩緩起身,彈去身上的灰塵,道:“待我回去商議一下,明日給你們答復。”

    范小刀道:“但愿你們能睡得著。”

    拓跋一刀與眾人回到使館內,地上青虎的人頭,還有碎成一地的大門,也沒人理會。

    青虎身份特殊,在諜報系統內地位極高,但死了的青虎,沒有任何價值。

    一陣風吹來,人頭在地上亂滾。

    幾只野狗聞到血腥味,湊了過來,嗚咽的看著范小刀眾人,就像防備他們要搶奪自己食物一般。范小刀嘆了口氣,將趙老七的棺木抬到車上,離開了使館。

    無論如何,趙老七因他們而死。

    范小刀心中愧疚,來到義莊,又給了看守義莊的一些銀兩,讓他幫忙找個風水寶地厚葬趙老七后,這才回到家中。

    次日一早,一個重磅消息,傳遍了京城。

    北周使團向朝廷獻上國書,無條件歸還鳳凰嶺。這個消息,很快引爆了京城。當然,北周皇子是戰俘之事,也沒有提及,畢竟這種是高度機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太子朱延,初抵京城,不過十日,不費一兵一卒,就解決了朝廷數月未決之事,這讓他在朝野中很快樹立了威望,甚至坊中有傳言,如此年輕就有這樣的能力,將來肯定是一位明君。

    兩人來到朱延府上。

    按理說,太子在宮中有一座府邸,只是如今皇帝都不住皇宮,他身為太子,又怎敢住?很自覺住進景王府,一來離皇宮不遠,有事可以隨時出入,二來他也不必受到出入皇宮的各種約束。

    兩日后,朱延在府上設宴招待二人。

    朱延道:“恭喜二位了。”

    范小刀奇道,“何喜之有?”

    “你二人在這件事上立下大功,相信用不了多久,朝廷嘉獎文書就會下來,你二人當居首功!”

    范小刀笑了笑,“這件事是太子功勞,我們不過是幫閑跑腿,又何來功勞?”

    朱延見二人居功不自傲,對二人頗有好感,有心拉攏二人至麾下,笑道,“我不過是撿了個便宜,若不是你試探出了對方底牌,說不定到現在,我們還在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范小刀道:“世人皆知,朝廷談了三月未果,太子一回京,就將此事辦成,功不可沒。更何況,大丈夫立業,無外乎拜將封侯,開疆拓土,殿下立得可是不世奇功啊!”

    三人落座,并無外人。

    朱延卻深深嘆了口氣。

    趙行問:“此事本應高興才對,如今殿下在民間聲望極高,為何嘆氣?”

    朱延搖了搖頭,道:“是好事,也是壞事。我初回京城,便有這事,本來父皇也龍顏大悅,褒獎了一番,可是這幾日,京中輿風忽變,將我吹得神乎其神,堪比唐宗宋祖,這事若傳入父皇耳中,又會怎樣看?”

    原來如此。

    范小刀恍然。

    本來以為,朝野之中,無論是廟堂之上,還是茶館之中,這兩日談得都是朱延收回鳳凰嶺之事,本來以為是民心所向,按朱延的說法,是有人故意在暗中煽風點火。

    陛下都沒辦成的事,太子辦成了。

    名義上是替太子造勢,實則是捧殺啊!

    朱延道:“本來陛下想讓我接管宗人府、翰林院、主管祭祀,這事一鬧,我只能乖乖躲在府中,閉門謝客,生怕有人彈劾我結黨營私。”

    “那我們?”

    朱延道,“你二人沒有官身,作為本王的私人朋友,不礙事。更何況,陛下對你二人還是頗為欣賞。只是……”朱延略一停頓,不無擔憂道:“你們壞了北周的好事,拓跋一刀嫉恨在心,雖拿我們沒有辦法,但若對付你們,卻不是問題,你二人最近幾日,在京城之中要小心行事,實在不行,我讓林大通派些兵馬保護你們。”

    范小刀擺了擺手,“不必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若他們想對付我們,派再多的兵馬也沒有用。對了,箭手之事,殿下可派人查清了?”

    朱延搖頭道:“我讓薛叔叔幫忙去查,暫時沒有消息。”

    北周使館之內,藏著一個絕世箭手,箭法超然,若想在京城中搞些事出來,還真的很難阻止他,尤其是知道他還次殺過朱延,太子這段時間閉門不出,多少也與這名箭手有關。

    “我在王府中,有高手保護,北周皇子還在我們手上,倒不怎么擔心,就怕拓跋一刀會不顧撕破臉面,對付你們。”

    殺了天策閣拓跋白,抓了李知行,搗毀了北周諜網,還破壞了北周的談判,范小刀和趙行,可謂是拓跋一刀最欲除之而后快的兩個人,這一點,范、趙二人也心知肚明。

    范小刀又問,“這幾日來,我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太子回京,行蹤乃絕密之事,又是誰透漏給了拓跋一刀?”

    朱延面色沉重起來,“我真正的行蹤,通過絕密途徑報給父皇,知道之人,屈指可數,但這些人身份敏感,也不太方便追查,便先如此吧。”

    范小刀聽出他話中有話。

    也猜到了,其中必然是皇室內部出了問題,可是太子初來京城,勢單力薄,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若是擅自妄動,容易打草驚蛇,勢必會引起對方的警惕和反噬。

    他這番話,很明顯就是不想追查此事。

    在沒有足夠的力量之前,一旦將事情捅破,事情發展的局勢,很容易脫離他們的控制,倒不如隱忍不發,暫且默認了這件事,等他羽翼豐滿,遲早要與那些人清算。

    最大的嫌疑,便是那位太平公主。

    這位皇帝的妹妹,太子的姑姑,年紀不大,但深諳權謀之術,在對對付起自己的侄子來,真是不遺余力。

    朱延又道:“聽說,你們跟駙馬府上我那位姑父,有些矛盾?”

    “是有些問題。”

    范小刀將孫夢舞之案、兵馬司斗毆等事而與錢駙馬結仇之事跟太子朱延簡要說了一遍,朱延聽罷,沉聲道,“我那位姑姑對我如此,畢竟是父皇的親妹妹,我拿她沒辦法,但那個窩囊廢姑父,若有什么把柄,盡管對付他,后面有我在呢。”

    太平公主想殺朱延,錢駙馬想殺范小刀與趙行,雖然都未遂,但仇卻已經結下。至少在這個問題上,太子殿下與二人是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

    只是從徐御史自殺之后,錢駙馬似乎老實了許多,并沒有來找他們麻煩。

    之前一直忙著蕭義律的案子,兩人并沒有針對錢守道,如今有太子撐腰,兩人也就沒有什么忌諱了。朱延請二人吃飯,本有意想收二人到門下辦事,兩人再次拒絕,表示只想在六扇門安心做捕快,朱延也不再勉強。

    ……

    太平道觀,別院。

    一向深居簡出的太平公主,身穿道服素衣,頭上別了一支木簪,坐在一張黑檀椅上,正在抄寫《太上感應篇》,這是她每月必抄的經書,已經堅持了數年,每抄一遍,都會親自送到西苑的那位兄長,大明天下的掌舵之人手中,然后與他一起焚燒祭天。

    余師爺推門而入,見公主潛心抄經,也不打擾,雙手垂立,侍候一旁。

    良久,太平公主擱下手中的筆,余師爺趕緊準備好毛巾,遞了過去,恭聲道:“今日,范小刀、趙行去了太子府,他們三人在涼亭中談了一個時辰,我們的人,并沒有聽到他們談話的內容。”

    太平道:“我那位侄子,最近有沒有什么動靜?”

    “一直都在府中,閉門謝客,也沒有追查箭手之事,看來,是想忍氣吞聲了。”

    太平公主笑了笑,“我那侄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記得七歲時,他犯了錯事,被陛下責罰,宮中的一位老太監,言語中冒犯了他,他愣是想辦法將那人關起來,活活餓死,從那時起,我就對他刮目相看了。”

    她緩緩起身,道:“會叫的狗,不咬人。”

    她坐到床榻邊,將木簪摘下,一頭烏黑的秀發,披散開來,笑吟吟的對余師爺道,“本宮抄經,有些乏了,你過來,給本宮按一下。”

    余師爺抬頭看了一眼,咽了下口水,垂首道:“屬下不敢唐突。”

    太平笑道:“這段時日,若沒有你出謀劃策,本宮的事也不會如此順利,錢守道不過是個廢物,你才是真正懂本宮的體己之人,再說了,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又害怕什么?”

    女人的笑,催情的毒藥。

    余師爺上前兩步,一把將太平公主摟在了懷中。

    太平道觀之內,春光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