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被撅，還蹭上一頓飯，這是褚晏沒有想到的。
他抱著舒奶奶遞給他的碗，埋頭喝著小米粥，顯得倒是乖。
老兩口看著對面坐著的一對小年輕，腦子里卻越發閃過以前的那些畫面。
當年的兩個孩子，也像現在的他們一樣，但突然的，就都拋下他們老兩口走了。
舒奶奶眼睛再次濕潤，舒老爺子見此，忍著悲傷敲了敲褚晏面前的桌子。
“你，先別忙著吃，跟我們說說，到底怎么就來了喬家寨了？
什么抱錯孩子亂七八糟的，你自己長什么樣心里沒數，褚老狗也沒數？”
頭回聽到褚老狗，褚晏的乖差點兒裝不住，喬可伊也抿著唇憋笑。
褚晏回想當時的事。
是有人給褚爺爺送了一封信，說他根本不是褚家的孩子，褚家真正的孩子在喬家寨。
褚爺爺根本沒信，把寫信的那人給罵了一頓，說他藏頭露尾的放狗屁，一看就是包藏禍心。
“但是我媽……我原來的母親，聽到動靜以后情緒很激動，說她要見喬家寨的那個孩子。
家里來了人，把喬宏偉接回了京都，我們見到喬宏偉以后都很震驚。
因為他有些地方，和我原來的母親長得很像！尤其是一雙眼睛，就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當時三個人站在一起，沒有人會堅持說他才是成英的兒子。
舒老爺子和周老同時皺著眉。
周老道：“褚老頭因為這個，就相信了那信里說的事？他就沒說旁的？”
褚晏搖頭，“自然不會，老頭又問了還有沒有能證明孩子身份的東西。
我原來的母親想了想，說她生產昏過去之前，迷迷糊糊看到了大夫抱出來的孩子，屁股上有一塊胎記。
我是沒有的，她一直以為是當時太虛弱，看錯了。”
成英當時盯著喬宏偉，問他有沒有這么一塊記。
喬宏偉無比激動，他想也不想就扒下了褲子，白花花的一片很是辣眼睛，但他確實是有的。
褚晏嘆氣，“我原來的母親，一下就暈了。”
兩老眉頭皺得更緊，就連舒奶奶，也在剛剛的情緒中徹底脫離出來，在思索著什么。
“所以老褚就讓你回了喬家寨？留下了從喬家寨接回的那孩子？”
褚晏再次搖頭，“沒有，老頭當時瞇著眼什么都沒說。過了一天，讓家里給喬宏偉騰了一間房，讓他在家里住。
至于我，他說讓我從家里搬出來，去跟他，還有家里的老太太一塊住，我嫌棄他，就自己來喬家寨了。”
三老：“……”
喬可伊：“……”
舒老爺子突然就覺得他順眼了……因為他也有同樣的嫌棄……
舒奶奶卻還在盯著褚晏打量。
喬家寨的那孩子像成英，那就真的是她生的，可褚晏像褚家人，尤其像老四，那他從哪里來？
舒老爺子看褚晏沒那么堵心了，吃過飯又想下棋，舒奶奶阻止，說累了，今天早點休息。
臨走的時候，周老把小薄本拿出來，交給喬可伊。
還囑咐她，“好好的學習知道嗎？別光想著談對象，學到身上的本事，才真的完全屬于你。”
褚晏當時沒說話，出了門走到半道上，這才又厚著臉皮往上湊，“媳婦，你別聽周老的，我也完全屬于你。”
喬可伊嫌棄的“咦”了一聲，“滾犢子！”
褚晏把她送回去，臨了還對著她嘬了兩口，“誰讓你嫌棄我，嫌棄就嘬，還嫌棄還嘬。”
喬可伊一邊嫌棄一邊躲，兩個人鬧騰了一會，褚晏才不情不愿的回了家。
……
喬可伊感覺自己滿臉口水，又嫌棄的洗了洗小臉兒，這才認真的看周老給她的東西。
就發現是周老手寫給她編的書。
“怪不得說要紙和筆，我當真是有福氣的吧，一下就碰到最好的師父了。”
她這天晚上抱著書看入了迷，三更半夜的還沒睡。
棚子里，舒奶奶也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自打兩個孩子走了，她就不對勁，舒老爺子忍不住又問，“你到底怎么了？咱們倆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舒奶奶從炕上坐起來，到底是問他道：“老舒，你覺得褚晏那孩子，有像咱們淑華的地方嗎？”
提到女兒，老人又在黑暗里抹了抹淚。
舒老爺子也噌的一下從炕上坐起來，他整個人失魂落魄的，“你說什么？這怎么可能呢，咱們梓恒，是我親手……”
是他親手埋的，小小的一座墳。
舒老爺子淚目，舒奶奶卻是少有的情緒激動。
“怎么不可能？當年我們梓恒也是在那家醫院出生的，既然成英的孩子會抱錯，我們淑華的孩子就不會嗎？
褚晏不是成英的孩子，但我認定他是褚家的，那你說，他是誰生的？”
棚子里罕見的點起了煤油燈，周老在里屋睡的正香，就被舒老爺子給叫了起來。
“老周，你穿衣裳出來一下，咱們一塊合計合計。”
周老眼睛都睜不開，“大半夜的合計啥，缺什么等明天再說吧。”
舒老爺子的聲音，聽起來就讓人不忍，“等不了，我鬧不清我們梓恒是誰了。”
周老的瞌睡蟲全跑光，他趕緊的套衣服，“等等，我馬上就出來。”
三老圍坐在小桌旁，周老聽了老兩口所說的，感嘆了一句，“還是屬老鐘心細。”
舒老爺子一把抓住他，“你也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你也覺得我們梓恒有可能抱錯了？”
周老雖然不想他們看到希望后，再一次受打擊，但他還是實話實說。
“當然有可能，而且咱們基本可以確定一點，褚晏不會是喬家寨的孩子。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當年同時生產的三個人里面，沒有喬家的兩口子。”
舒爺爺趕緊接話，“對對對，是成英，我們淑華，還有鴻沛那個警衛的媳婦！會是誰把孩子給換的亂七八糟的？”
周老耐著心把三個孩子順了順，“假設喬宏偉是成英的兒子，褚晏……
是淑華生的，那當年你抱著不放的那個小家伙，就是鴻沛警衛的兒子。
成英生完孩子就暈了，找到親生兒子又暈了一回，暫且認為不是她，淑華……同樣也沒有機會。
那就剩下最后的一個孕婦了啊，警衛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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