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天師大婚:道教婚書,震驚全網! > 第111章 挑戰書


    關于湛非魚的情況,來上泗縣的讀書人不說了如指掌也差不離了。

    要說有天賦是真有,去年至文會上的詩也傳了出來,算學上更有天賦,對一個入學不到一年的小姑娘而言的確可以稱為神童。

    “陶兄,你聽說了嗎?湛非魚要在樂山居弄個講壇,學圣人講學,讓我們見識見識什么叫做神童天才!”說話的男子一臉的怒意,寒窗苦讀數十載,誰不想一舉成名天下知,可讀書難,科舉更難!

    尤其是寒門子弟,沒有老師、長輩提攜,只能閉門造車的讀死書、死讀書,顧大學士就是落水人眼中的浮木,那是能救命的希望,是一步登天的階梯。

    “哼,簡直不知所謂!”同樣聽過流言的陶兄一拍桌子,高聲怒罵,“她才讀幾天書,竟然也敢學圣人講學!”

    “顧大學士怎么會收這樣的人為徒?”男子壓低了聲音,他們敢批判湛非魚,卻不敢隨意議論顧輕舟,“黃口小兒就敢口出狂言,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同樣的對話在各個客棧都流傳開了,但凡聚集到一起的讀書人都會說起湛非魚,比起之前的好奇、嫉妒,如今更多的是批判是不屑是鄙夷。

    “都說顧大學士收徒了,可如果這是以訛傳訛的假消息呢?”有人忍不住的問道,湛非魚如此張狂,顧大學士怎么可能收他為徒。

    “張兄所言極是,說不定是湛非魚放出來的流言,想要逼迫顧大學士收她為徒!或者打著顧學士弟子的名頭招搖詐騙!”

    “什么?她怎能如此行事?”

    “哼,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奸猾小人!”

    其實只要能拜師顧大學士,過程并不重要!在場的讀書人神色難辨,他們這些人有天賦,也勤奮,可見不到顧學士也是枉然!

    就在所有人對湛非魚口誅筆伐時,又有小道消息傳出,顧大學士并沒有收徒,但的確有收徒的打算,曾經六元及第的顧學士,他只收最有天賦最有才華的學子。

    書房的長案上凌亂的放了不少文章和詩作,湛非魚將剛剛謄抄好的詩對著窗口讓墨跡趕快晾干,“老師,這首《野竹上青霄》堪稱佳作。”

    “就你這榆木腦袋也能欣賞詩作了?”嘲笑聲響起,書桌另一邊的顧輕舟頭也不抬的繼續看書。

    這些文章和詩有些的確不錯,可身為大慶朝六元及第的大學士,再加上翰林院的下屬不是一甲就是二甲出身,上泗縣這些讀書人的文章,顧輕舟真的看不上眼。

    “老師,你這就是典型的何不食肉糜?”湛非魚拿著詩蹭蹭的挪到了顧輕舟身旁,清脆的小嗓音誦讀起來,“野竹多年長,叢叢上翠屏,本來低地碧,何亦半天青……會當凌絕頂,卜筑此君亭。”

    顧輕舟聽完后道,“首二句明點野竹,次二句暗點上青霄,五句至八句,力寫上字,九句至十二句,正寫上青霄。逐層細入的扣緊題目,以試帖詩而言,的確算是佳作。”

    湛非魚點點頭,這幾日看了許多詩作,她也是受益匪淺。

    “欲學縱橫,先學謹嚴。欲學虛渾,先學切實。欲學刻畫,先學清楚。”顧輕舟也知道湛非魚在詩詞歌賦上的不足,笑著道:“試貼詩和制藝文都只是科舉的途徑而已,二者精通其一便可。”

    不科舉就不能出仕為官,但放眼朝堂,又有幾個官員還天天在書房里琢磨制藝文。

    貪官污吏琢磨著如何欺下媚上,如何撈錢卻不留下任何把柄;清官則想著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武將則整日在軍營訓練,厲兵秣馬守衛一方。

    “你年紀小,慢慢來,不必強求。”顧輕舟摸了摸湛非魚的小腦袋,比起教出一個小書呆來,他更喜歡小姑娘無憂無慮。

    “嚴師出高徒!老師你這樣是在縱容我墮落。”湛非魚苦著臉抗議著,自己若真是個八歲小孩子,日后必定是個不學無術、為非作歹的紈绔。

    被她這苦大仇深的模樣逗樂了,顧輕舟朗聲笑道:“我顧輕舟的弟子,即便是胸無點墨又何妨?”

    及笄前,有他這個老師護著;嫁人后,有丈夫護著;待到三四十年之后,再有她的孩子孝順著,短短百年便過去了。

    完全不知道老師已經將她的一生都安排好了,湛非魚又從桌上抽出另一張謄抄好的詩,“老師,你看這首,題目出自《管子》”

    一年之計,莫如樹谷;十年之計,莫如樹木;終身之計,莫如樹人。一樹一獲者谷也,一樹十獲者木也,一樹百獲者人也。

    “以年字韻,樹人同樹木,百倍得英賢。當此吟其獲,何須計以年。無雙楨干出,拔十棟梁全……”

    顧輕舟掃了一眼,“此子的文字功底強于上一人。”

    “一二聯點題,點出官韻年字,三聯中的無雙二字切合題中的一字,有國士無雙、楨干棟梁之意。”湛非魚謄抄之前已經賞析過了。

    顧輕舟雖不強求湛非魚的詩如何好,但亦會悉心教導,“好的試帖詩注重用典,所用之辭要有出處,或是歷史典故,或為前人用過的詞句,講究正用、借用、明用和暗用,切忌牽強、堆砌和冷僻,你且說說。”

    “《說苑》《韓詩外傳》《詩經》”湛非魚也幸虧是記性好,再加上進學后廣泛閱讀典籍,否則還真答不出來。

    “韓愈《送溫處士序》中寫道:朝取一人焉拔其尤,暮取一人焉拔其尤。”湛非魚思慮后繼續回答,“詩用百、一兩字收尾,若不知用典,便不知詩意。”

    對比之下,第一首寫野竹的詩從內容到格式都挑不出錯,但第二首引經據典,明顯就能看出詩人的文字底蘊強于前者。

    中途,顧緣送了茶水和糕點過來,見師徒兩人正在討論文章,便無聲無息的退出了書房。

    守在院子里的青衣小廝看了一眼書房方向,低聲問道:“緣哥,我們還要繼續嗎?”

    “嗯,派人繼續收錄詩和文章,價格不變,一首新詩十文錢,一篇文章三十文。”顧緣這幾日按照顧輕舟的吩咐,在各個酒樓茶館都安排了人。

    “好嘞,那些讀書人都聚集在樂山居,從早到晚都有人寫詩做文章,還有人畫畫、彈琴,好不熱鬧。”小廝原以為是個麻煩事,讀書人的詩和文章都寶貝的很,外人都看不到,更別說謄抄。

    哪想到這些人為了揚名,再加上樂山居的茶水都免費,還提供冰盆降溫,讀書人都聚集到了樂山居開文會了。

    樂山居還找了幾個識字的讀書人在一旁謄抄,但凡有佳作還粘貼在墻上,供人賞析點評。

    等小廝離開了,顧緣想到書房里一個教一個學的師徒倆,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那些讀書人一邊詆毀小姐,一邊如孔雀開屏一般展露自己的才華,想著踩著小姐來揚名,卻不曾想聰明反被聰明誤,大人正好借著他們的詩作文章來教導小姐,美其名曰: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

    又過了五日,上泗縣讀書人的情緒已經壓抑到了頂峰,如今連詆毀湛非魚的話都懶得說了,一鼓作氣,一而衰,再而衰,三而竭,他們連罵都懶得罵了。

    而通過這段時間的切磋交流,萬云浩呼聲最高,比起湛非魚這個“縮頭烏龜”,他們寧可讓萬云浩拜師,至少心服口服。

    “顧大學士是不曾見過萬兄,否則必定會收他為徒!”茶樓里,說話的年輕人臉上不見絲毫嫉妒,只要敬佩和信服。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論才華橫溢,萬兄當之無愧。”同伴也連聲附和。

    身為南宣府最年輕的舉人,萬云浩出身寒門,卻能有今日之成就,讓所有寒門子弟引以為傲,至于書香世家的子弟,倒看不上萬云浩,可除了出身更好外,其他方面他們還真比不上。

    樂山居二樓,仝旭和一群世家子弟坐在一起,幾人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說什么禮賢下士,萬云浩不過是把那群人當傻子糊弄。”搖著折扇的小公子嗤笑道。

    他們自小就見慣了爾虞我詐、算計陷害,萬云浩手段雖然高明,可如今他名聲高漲,幾乎是一呼百應,便可知這一切都是他算計來的。

    “子樟,慎言。”藍色長衫的男子責備的看了一眼口無遮擋的同窗,笑著看向仝旭道:“仝兄對萬舉人可了解?”

    寒門讀書人心思單純,但萬云浩能成為他們的領袖,拋開心機城府而言,他的才學至少是極好的,否則何以服眾?

    仝旭一貫看不上萬云浩,可萬云浩十二歲考取秀才功名,十六歲通過鄉試成為舉人,可惜卻只是亞元。

    之后秦家壓著不曾讓萬云浩繼續往上考,只道是會試人才濟濟,為了避免淪為三甲如夫人,萬云浩還需多磨煉。

    仝旭也不給萬云浩遮掩,“有傳言上泗縣趙教諭是萬云浩的授業恩師,兩人只差一個拜師禮,萬云浩在府學讀書后,卻轉投到了秦家門下,后來更是娶了秦家千金為妻,只道趙教諭是啟蒙夫子,但每年的節禮依舊準時送來上泗縣,倒成全了他尊師重道的好名聲。”

    趙教諭在來上泗縣之前乃是南宣府私塾的夫子,萬云浩家貧,填飽肚子都不能,又哪來的錢財讀書。

    據說是趙教諭惜才,見萬云浩聰慧又好學,每日都在私塾墻外聽課,趙教諭不但免了他的束脩,連筆墨紙硯都無償贈送,一日三餐都讓他在私塾解決,萬云浩五歲啟蒙,十二歲便取得秀才功名。

    手中折扇啪一聲合了起來,小公子震驚的開口:“這樣一個忘恩負義的偽君子,下面那些人是眼瞎嗎?”

    對比一下,他們突然感覺湛非魚可愛多了,當日林夫人被毒殺后,林夫子幾乎被認定為殺人兇手,湛非魚卻沒有顧及自己的名聲,反而積極幫忙最后查到了兇手,給林夫子洗刷了罪名。

    “萬云浩這些年名聲太好,而且趙教諭一直三緘其口。”仝旭不屑的撇撇嘴。

    當初他嫉妒萬云浩時,也想過敗壞他的名聲,可惜秦家是書香門第,在南宣府文人中的地位遠遠強過仝家,二來是趙教諭不會配合,于是就不了了之。

    “請問萬舉人何在?”突然,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

    原本有點喧鬧的大堂頓時安靜下來,一眾讀書人往門口看了過去,只見一個身著勁裝的中年男子,魁梧又高壯,雙目炯亮銳利,一看就知道是個武者。

    被眾人擁簇的萬云浩站起身來,朗笑著對著來人拱拱手,“不知閣下是?”

    樂山居這些日子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更別提武者了,也難怪萬云浩都有幾分詫異。

    “這是我家小姐給萬舉人的挑戰書。”中年男人大步走了過來,將手中的挑戰書遞給了萬云浩,“六月十六午時,我家小姐在縣學恭候大駕。”

    若沒有言明挑戰書三個字,眾人幾乎以為是哪位閨閣小姐愛慕萬云浩,不顧矜持使人送來了信箋。

    “這字?”離得近的幾個讀書人側目一看,這字跡雖有幾分稚嫩,可風骨初現,橫豎撇捺里蘊藏著戰意,觀其字,便可推斷寫字之人性格桀驁。

    “湛非魚?”看到落款后,便忍不住驚呼出聲。

    一瞬間,好似一滴水滴到了油鍋里,整個樂山居的人都炸起來了,二樓這些世家子弟也顧不得矜貴了,紛紛下了樓。

    “好狂!”這是在場所有人看過挑戰書后對湛非魚的印象,比起之前傳言里的奸猾歹毒、有心計有城府,敢下此挑戰書的湛非魚絕對算的上是狂生。

    手中折扇啪一聲掉地上了,小公子呆愣愣的開口:“她一個八歲小蒙童要和舉人比試?”

    就算是天降奇才!可湛非魚滿打滿算讀書也就九個月。

    萬云浩已經是舉人,五歲啟蒙,他如今二十五歲,整整二十年,九個月對二十年!這是狂到沒邊了吧,更確切來說是腦子進水了,或者說嘩眾取寵!

    “拿自己的前途來當賭注,你認為有假?”藍衫男子也有些的感慨,湛非魚的賭注下的太大,她若敗了,自愿脫離師門,甚至幫萬云浩拜師顧大學士。

    但她若勝了,萬云浩這個舉人從此之后棄筆,只可務農或者經商,這等于是斷了萬云浩的青云路,二十年的書是白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