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無涯看著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飯菜，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說道：
“這些都是你做的？”
“沒看出來啊！”
聯想到畫西眉剛才臉上的烏黑，實在是難以把眼前的美味佳肴跟她聯系起來。
“這有什么好驚訝的？”畫西眉拿紙巾擦了擦臉，說道：“我除了精通各種兵器、武學之外，人類的幾乎所有職業技能我都有學。”
“你的確是天之嬌女，出身好，天賦高，幾乎做到了人類能做到的極致了。”周無涯感慨的說道。
“即使這樣，在這個位面里也沒有什么出彩的地方。”畫西眉夾了一口菜，說道：“就算我是一個種族才出一位的天縱之才，可整個位面的種族又有多少？”
“有多少天驕？”
“其實在很久以前，我是一個極其自負且驕傲的人，跟我同時代的人，沒人能擊敗我。”
說著，畫西眉盯著周無涯看。
“你是第一個正面擊敗我的人，而且是在那樣的情況下。”
“那一天，我的驕傲徹底被你打碎了。”
周無涯聞言撇了撇嘴，說道：“沒感覺出來。”
“不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酷嗎？”
祂回想起當初在魔都上大學時的景象，總會覺得有些恍如隔世的不真實感。
畫西眉沒有理會祂的話，繼續說道：“在得知你跟黃天的恩怨后，我其實很想幫你，我去求過我父親。”
周無涯剛舉起的筷子僵在了半空中，祂詫異的說道：“你求過你父親？”
那么驕傲的一個人，居然也會低頭......
“嗯。”畫西眉點了點頭，說道：“我想求我父親出面保下你，讓段天良不要再找你的麻煩了。”
“段天良沒有同意。”
周無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說道：“他能同意就有鬼了。”
“但段天良說從來沒有想過要真的殺死你。”畫西眉打斷了祂的怨氣，說道：“我知道你可能不會信，但他的確是這么說的。”
“再然后，你就離開了藍星，奔向了星空。”
“好好好。”周無涯攤開雙手，說道：“我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想知道。”
“不管他是為了磨礪我也好，還是為了他的惡趣味也罷，這些我都不在乎。”
“所以不要再提了。”
說著，祂面無表情的夾起面前的西紅柿炒蛋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你怎么知道我愛吃這道菜。”
“我其實遠比你想的要更了解你。”畫西眉很識趣的沒有再提之前的事，而是若無其事的說道：“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啊。”周無涯繼續吃著西紅柿，一邊說道：“如果不行......”
“我聽過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將傾的故事，我也見過一個傳承萬世的皇朝在頃刻間崩塌。”
“我既是皇朝的傳承者、也是破壞者，我自己也成為過那個故事里的英雄。”
“我見過很多很多的事情，知道很多解決問題的辦法。”
“但是現在，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
“誰來告訴我到底該怎么辦才能拯救一切？”
盤子里的番茄被祂吃的一干二凈，雞蛋卻幾乎沒動，微酸的口感跟祂的內心如出一轍。
畫西眉早已放下了碗筷，靜靜的看著祂。
沒有人問過眼前的人是否愿意當這個救世主，正如沒有人問過祂是否愿意誕生在這個世界一樣。
祂沒有選擇。
周無涯擦了擦嘴，眼睛無神，不知在看向何方。
“你做的飯很好吃，好久沒吃過這么好吃的菜了。”
說著，祂站起身，開始向門外走去。
畫西眉看著祂離去的背影，一瞬間心如刀絞，脫口而出道：“你沒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嗎？”
周無涯停下腳步，回首笑道：“幫我收拾一下碗筷，辛苦你了。”
“記得做好飯等我回來。”
緊接著，門被輕輕的關上了。
畫西眉怔怔的看著緊閉的大門，眼淚決堤而出。
這很可能是他們這輩子最后一次見面了，就連告別都如此匆忙，連一句再見都沒有......
這一刻，到底是告白容易還是告別容易的話題徹底有了答案。
有些話，是無論怎樣都說不出口的。
畫西眉以為阻止她的是驕傲的自尊心，是身份、實力的巨大差異，是對逝去摯友的愧疚......
其實都不是，真正阻止她的，是她那數不清的猶豫。
......
告別了畫西眉，周無涯感應到了風念雨的氣息之后瞬間便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此刻的風念雨尚未注意到自己的身后已經多了一個人，而是蹲在一株大樹下，拿著樹枝在地上隨意的劃著圈。
周無涯打量著四周，在看到這株大樹之后心緒也被拉回到了幾年前。
“這里......”
就是在這棵大樹下周無涯把風念雨撿回了家。
風念雨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慌忙轉過身去，再看到是周無涯后才松了一口氣。
“哥，你怎么知道我在這的？”
周無涯笑著說道：“這個位面對我已經沒有任何的秘密可言了。”
“也是。”風念雨點了點頭，說道：“不知不覺中，哥你已經走到了修煉的盡頭了。”
“這棵樹你還記得嗎？”
“當然。”周無涯抬頭望著這株郁郁蔥蔥的參天大樹，感慨的搖了搖頭。
“緣分啊。”
說著，祂伸出左手，緩緩將其貼在了樹干之上。
緊接著，‘希望’的光芒充斥了大樹周身。
連樹葉都在開心的搖曳著，點點金光飄灑而下。
“叩謝仙人賜我造化，此情此恩，老朽銘記于心。”蒼老的聲音從大樹深處傳出，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周無涯聞言擺了擺手，說道：“我賜與你希望的力量，望你好生修行，造福一方。”
“老朽謹記。”
周無涯點了點頭，帶著風念雨緩緩向山下走去。
“念雨，你說，我做的是對的還是錯的？”
“如果它知道這個位面可能快要毀滅了，它還會慶幸于今天的造化嗎？”
“知道的越少，痛苦就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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