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吐出一口胸中的濁氣,嬴政喃喃道:“風君,你說,難道這就是寡人辛苦治理的天下?”
“呵……”陳風輕笑不答反問:“風敢問陛下,您對這一家人的命運有何看法?”
嬴政被問的一愣隨即道:“老子言,天地無情,萬物皆為芻狗。個人命運如滄海一粟,君雖有仙術,也難全蒼生之所愿,寡人亦甚感無力。”
說著嬴政無奈地搖了搖頭。
陳風笑著抱拳道:“陛下,且聽風為您分析一番再做論斷。”
“哦?風君有何不一樣的見解,且說來讓寡人聽聽。”
陳風好整以暇,爽朗開口道:“陛下可知,吾等此去楚地平亂,為何風執意不帶兵馬,而堅持微服私訪乎?”
“體察民間疾苦。”
“正是,不過也不全對。”
陳風沒等嬴政搭話繼續道:“天下之亂起于民心,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這是其一。其二嘛,正所謂修身,養家,治國,平天下,吾等不自修,何以平天下?”
“風君你是說……”嬴政似有所悟。
陳風笑著點頭:“正是此意,失民心是其果,如何治理才是其因,如果陛下只端坐與朝堂之上,就很難顧全大局,同樣也難以制訂切實可行的變法之根本,所以陛下您要深究其因,再行其策,故得其果。”
“如此說來,寡人明白了。”嬴政終于醒悟似得點點頭:“那么咱們就把這件事情一管到底,深究其理,深入其根,不得一粟何以得天下乎?!”
陳風欣然拜道:“祖龍有此決心,卑職幸甚,大秦幸甚,天下幸甚!”
二人的對話早已引起了媛的注意,她慌忙出來,拉著老漢一起跪倒在嬴政面前,哭喊道:“皇帝,您真的是大秦的祖龍,謝天謝地,老天終于開眼了。”
“免禮,你們先起來,起來有何苦衷盡可慢慢道來,朕定會幫你解決。”
媛和老漢不敢起身,跪在那里仰頭道:“奴婢別無所求,但求皇帝能減輕賦稅,還我兒子,家中若無壯丁,定難維持生計,還請皇帝開恩,奴婢當牛做馬也甘愿無悔。”
嬴政遲疑一下道:“這減輕稅賦之事,待朕親筆書信咸陽,下旨少府著手制訂,不日便可見成效,至于孺子,大秦徭役徒眾豈止百萬,一時恐難成全,不過……”
“陛下……”陳風連忙打斷道:“此事關系重大,牽一發而動全身,縣官不如現管,吾等可直奔府衙,著命縣令修改政令徹查督辦此事,恢復他們的田產,再往咸陽送去書信,著令釋放現役傜吏回田務農,變法方可促成。”
聽了陳風的話,嬴政還是猶豫道:“恢復田產重新分配,事關諸多阻礙,更有正值楚地動亂之時,一下子釋放如此之眾的傜徒,軍心不穩亂民四起,恐有軍變之禍,豈能意氣用事?”
“哎呀陛下。”陳風急道:“放他們回家與妻兒團聚,又有田地可種,何來亂民?若是真有亂民為禍人心,當斬不殆,定可立竿見影,穩定軍心!”
“如此,咱們且試他一試?”嬴政終于動搖了。
陳風點頭:“試他一試又能如何?!”
“那便走,咱們先去郡衙走一趟!”
說著嬴政大踏步走向院外。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媛和老漢怎么也沒想到,整個大秦變法的帷幕,是因自家原因,正在緩緩拉開。
歷史的車輪滾滾而過,天下蒼生唯有接受。
不用懷疑。
沒有朝堂會議,沒有唇槍舌戰,除了陳風,再沒有聽取過任何人的意見。
有的只是已經確定的方針和圣旨,大秦的祖龍,華夏的千古一帝,秦始皇行事就是這么任性。
三川郡,原西周洛陽。因有河、洛、伊三水而過,故而得名。戰國韓宣王攻破西周后所置。
司馬欣率領衛尉府百名精銳快馬而至。
郡衙內,郡守李顯臉型消瘦髦著山羊胡,正用手拖著下巴,靠在幾案上假寐。
堂外幾名皂隸渾渾噩噩靠著門廊的柱子直打瞌睡。
由堂外傳來紛雜的腳步聲,使李顯很不耐煩地抬眼瞟了一眼。
“你們干什么的?竟敢私闖郡衙?”
見來人來勢洶洶一大群,幾名皂隸立刻起身大喊。
“砰!”
司馬欣二話不說,直接一腳將擋上前的皂隸踹飛。
“大膽賤民,竟敢私闖郡衙打傷秦吏!來人啊……”
隨著李顯一聲喊,立刻從八方沖出許多皂隸。
唰!
司馬欣一言不發,亮出一道令符,差點懟到李顯的鼻子上。
李顯定睛一看,立刻嚇得差點跪下。
“啊啊,原來是衛尉府司馬庶長,下官失敬。”拜完之后連忙揮手:“都撤了,自己人!”
看見司馬欣不說話,李顯忙小心問道:“不知司馬庶長從咸陽前來所為何事?”
司馬欣深一口氣,左右看了看,沉聲道:“我且問你,皇上可曾來此?”
“皇上?”李顯一臉懵逼地搖搖頭:“不曾見過。”
司馬欣憾奮錘掌道:“大爺的,又遲來一步!”
李由嚇得一愣,小心問道:“誰大爺?什么遲來一步?”
司馬欣沒閑工夫搭理他,轉身揮手:“走!”
剛走了一步又回頭看著一頭霧水的李由道:“若是誰若問起皇帝,就說不知道,聽明白沒有?”
“呃,明白。”
“我們走!”
一百來號人,來去如風,把一眾皂隸嚇得不輕。
李由呆呆地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久久回味著剛才的一幕。
“乖乖哩,不會是發生什么事了吧?”
他回身往堂下走,剛走沒幾步,突然一愣。
“皇帝?他是說皇帝會來三川郡?!”
李顯眼珠子開始滴溜溜地打轉。
“來人!!”
“老爺有何吩咐?”
“去,快把治粟都尉給我叫來!”
“喏!”
李顯與李斯是族親,雖然李斯提前就結束了短暫的生命,但秦始皇念在李斯對大秦有功,并未讓李族受到李斯的牽連。只是將李斯父子處罪,其他家眷等眾皆被遣散。
若不是李斯事發,李由就是三川郡下一任郡守。
間接地李顯是受了陳風的影響,才能坐上郡守的位置。
突然察覺到皇帝很可能會來三川郡,他立刻想到自己高升的機會來了,于是沒有想到找郡丞給自己出謀劃策,而第一個想到的,竟是一名小小的治粟都尉,直白點就是一名倉庫管理員。
要說這名都尉,李顯認識也是陰差陽錯。
此人深不可測,儀表不凡,前途一定大有可為。
別人怎么看不知道,起碼李顯是這樣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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