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釋淵看著石床上已經看不出本來模樣的雨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道：“?。”
秦姝轉過頭去看向了謝釋淵，“?？”
傳聞中傳說中類似山羊的一種動物，沒有嘴。其表情永遠是高傲、不可一世的樣子，因為它不吃不喝也不會死。
從前在山海經中看到過這個，她也不過是一掃而過，并不相信這世上真有不吃不喝也不會死的生物。
直到來到修仙界，知道了仙人辟谷，她才學會了對曾經的固有思維一笑置之。
既然人都可以不吃不喝，那么擁有不死之身，似乎也不是多難接受了。
謝釋淵微微頷首，“我知她也墮入魔界，后來同郭崇他們尋了她許久，也未曾找到她。卻不知她竟然落到了如此境地。”
秦姝拉住了他的手，謝釋淵朝著她看了過來，就正對上了她的眼睛。
秦姝的神色平靜，跟他說道：“最艱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往后都是好前程。”
謝釋淵聽著秦姝的話，神色也逐漸變得柔和。
他輕輕點頭，應了一聲，“嗯。”
說完他又拉著秦姝來到了蒲團前，說道：“你方才消耗太大，先恢復吧，我替你護法。”
秦姝點頭應下，只有她恢復得足夠快，身后的雨霖才能更早的醒來。
他們也才能從她口中搞清楚事情的始末。
當然，在入定前，她還有一件事需要做。
秦姝抬手將混亂之力凝成薄薄一層，籠罩在洞府之外。
這樣一來，有了混亂之力和空間之力守護，無論是誰應當都尋不到這里來。
謝釋淵也看出來了秦姝的意圖，心中贊嘆她的心細，不愧是他夫人。
秦姝恢復了整整一日，感覺到身體的力量重新充沛起來，并且相比起之前還有過之無不及。
她這才站起身，朝著身后的雨霖走去。
謝釋淵看著她睜開眼睛，又看著她手腕一翻，取出了劍。
秦姝抬手將雨霖身上的包扎的布條劃開，又一把火將這些布條清理了個干凈，才抬眼打量起了雨霖的傷勢。
雨霖本身的天賦就是不死之身，如今被秦姝破開了命門上的禁錮，再加上秦姝喂給她的丹藥以及其他一些努力，這一次她的傷勢明顯比之前要好太多了。
身上的傷痕還在滲血，但明顯沒從前那樣猙獰，也不至于弄得整個石床全是血跡。
秦姝掐了個清潔術，將她身上的污垢都清除干凈，才又再次舉起了紫霄白玉劍。
再次挑斷了兩根網格，秦姝力竭單膝跪下。
謝釋淵立刻接住了她，沖著她說道：“姝兒，辛苦你了。”
秦姝搖了搖頭，“算不得什么。我雖然是在幫她，但也是在幫我。”
在她的心中，她救了曾經的自己。
并且，在幫雨霖療傷的同時，她的修為也有了實質的提升。
……
就這樣一連過去了十七日，雨霖身上的禁錮已經被解除到了丹田。
這一次也是個質得飛躍，雨霖身上的金光再也壓制不住，閃爍了起來。
秦姝看向了謝釋淵，兩人的眼中都是欣喜。
“她應當快醒了。”謝釋淵說道。
秦姝也興奮地點頭，“終于……”
救一個人所獲得的成就感永遠大于殺一個人。
饒是謝釋淵，此時也忍不住有些激動。
只要雨霖醒了，到底是誰布置下的這一切，也都會知曉了。
兩人期待了整整一夜，等到第二日天重新亮起來的時候，原本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雨霖咳了一聲，吐出了一口血。
原本在蒲團上打坐的秦姝和謝釋淵瞬間站了起來，下一瞬便都出現在了雨霖身邊。
躺在床上的雨霖眼皮子微微動了動，才似乎費力地睜開了眼睛。
她睜開眼睛率先就看到了站在石床邊的秦姝身上，她眨了眨眼睛，張開嘴，半天才吐出了兩個字。
“母親。”
秦姝：“？”
她不知該作何反應，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看向了身邊的謝釋淵。
謝釋淵看著秦姝也輕咳一聲，才轉頭看向了面前雨霖，問道：“雨霖，你還認得我么？”
雨霖又抬眼看向了面前的男人，瞇著眼睛似乎在思索，許久之后，才用她沙啞的嗓音說道：“謝釋淵……”
秦姝松了口氣，看來沒失憶。
誰料雨霖轉過頭看向秦姝，再次喚道：“母親。”
秦姝：“……”
她是真不想占人這便宜，旁人穿越修仙界多一堆愛慕者，她來到修仙界……卻總是喜當娘。
謝釋淵看出了秦姝臉色怪異，就同她說道：“你也算是你救出來的，是你給了她第二條生命。”
秦姝再次沉默，她救人的初衷只是單純的想救人，也不至于救了人家就得給人家當母親。
雨霖再次咳出了一口血，掙扎著想要坐起來，但她四肢的桎梏還并未解除，用盡全力，最終還是重新倒在了石床之上。
秦姝嘆了口氣，走過去在石床邊上坐下，將雨霖的上半身托起抱在了懷中，她堅硬的鱗甲貼著秦姝緊實的手臂。
“別動了，你尚未完全恢復。”
雨霖睜著大眼睛呆呆地看著秦姝，眼中逐漸氤氳上了水霧，“雨霖聽母親的。”
秦姝抿著唇，眉頭又是一陣緊皺，看著雨霖問道：“你為何總是叫我母親？”
雨霖的眼淚順著兩頰流下，就聽到雨霖說道：“因為……我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您啊。”
秦姝：“……”
很好，這個理由。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反駁。
對上淚眼婆娑的雨霖，秦姝可恥地心軟了。
“好孩子，你好好休息，母親會救你的，過陣子保管你活蹦亂跳起來。”
管她母親不母親的，反正她如今當娘也有經驗了。
給人當娘總好過給人當孫子。
雨霖得了秦姝的話，臉頰在秦姝懷中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一臉幸福地重新睡了過去。
秦姝看著她的睡顏，此時腦子里竟然不由自主地思索著：
不是說?沒有嘴嗎？她這不止有嘴，話還挺多。
抬頭對上謝釋淵的視線，秦姝無奈聳肩，直到雨霖再次沉睡，她才抽身離去。
她伸了個懶腰，抬腳朝著蒲團走去。
很好，修煉更有動力了。
給人當母親，果然要承受更多！
謝釋淵看著秦姝再次入定，仿佛四周的一切都無法影響到她修行。
謝釋淵也無奈地搖了搖頭，抬手掐了個清潔術，將洞府的污漬都清除了干凈。
秦姝就這樣日日幫助雨霖祛除禁錮，有時候雨霖醒著，便淚眼婆娑地看著她。
秦姝對上她可憐巴巴的眼睛，手腕一翻，取出一枚靈果塞入她口中。
還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快吃，是甜的。”
清甜的靈果在口中化開，雨霖的眼淚便更多了。
秦姝還是第一次碰上一個姑娘這么愛哭，一身白色的鱗甲如玉一般，淚水劃過，她連忙抬手擦拭了個干凈。
就聽雨霖哭著說道：“這么多年，我還是第一次吃到這么甜的靈果。”
她過去的這些年，實在是太苦了，一身的血液不知換了多少次，連那些血魔都養到了十六階。
秦姝抬手摸了摸它的腦袋，柔聲說道：“從前你已經吃完了這一輩子的苦，往后就都是甜的了。”
興許是被她的情緒感染，雨霖也逐漸平靜了下來。
她看著秦姝，滿眼皆是希冀。
問道：“真的嗎？”
秦姝鎮定自若地點了點頭，“我說是真的，必定是真的。”
雨霖的眼中逐漸有笑意浮現，似乎是陷入了對未來的憧憬當中。
耳邊還傳來秦姝溫柔的聲音，“等到回去，我給你種下一顆果樹，往后的每一年你都有吃不完的靈果……”
雨霖漸漸又睡了過去，在秦姝為她編織的美夢里，她真的夢到了一顆結滿靈果的樹，一個個黃澄澄的果子掛在樹梢上，顯得格外喜人。
直到雨霖的氣息再次平息下來，秦姝才抬手再次舉劍，將她身上束縛著她的青色網格再次挑斷了一根。
這次她收回劍，整個人也沒脫力，顯然修為也有一定的長進。
謝釋淵在一旁問她，“怎么不問問，到底是誰對她做下這一切？”
秦姝將手中的紫霄白玉劍收了起來，回過頭看了謝釋淵一眼，說道：“現在還是不是時候。”
謝釋淵有些不解，為何不是時候？分明雨霖已經醒了，并且記憶也都還保存著，她應當是知道當初發生了什么的，為何不問？
秦姝似乎看出了他臉上的不解，就同他說道：“她此前經歷的實在太苦了，如今的她還沒有足夠的底氣來回顧過往。先不著急，且再等等。”
說到這兒，她略一停頓，又接著說道：“與其來問雨霖，倒不如先問問畢淮他們那邊，看看是否有進展。”
雨霖被他們帶走已經半個月，想必布置下那二十八星宿之人，應當也已經察覺到了吧。
謝釋淵聞言也取出傳訊玉簡，給畢淮他們發去訊息。
先說了雨霖的恢復狀況，又詢問了他們那邊的形勢。
畢淮回應得也快，說他們那邊風平浪靜，沒有半點異常。
謝釋淵只覺得有些奇怪，布置下這一切的人，這么能沉得住氣的嗎？
就在這時候，他的傳訊玉簡上再次傳來一陣波動。
謝釋淵點開一看，發現竟然是郭崇發來的。
郭崇：【速歸。】
謝釋淵眉頭一蹙，傳訊玉簡又是一陣波動，就看到郭崇又發來一句。
【調虎離山。】
謝釋淵頓時臉色大變，他瞬間站了起來。
秦姝還當是畢淮那邊遇上了什么麻煩，就問他怎么了。
謝釋淵將郭崇發來的幾個字告訴了她。
聰慧如秦姝，瞬間就意識到了什么。
他們如今都來了魔界，豈不是說明修仙界沒了這個層面的大能坐鎮？
謝釋淵給畢淮發了條訊息，又抬頭看向了秦姝，叮囑道：“你和雨霖就待在此處，我先回去一趟。”
秦姝應了下來，修仙界缺的只是高戰力，比起修仙界，雨霖明顯更需要自己。
隨著謝釋淵離去，這處洞府就只剩下了秦姝自己和躺在石床上的雨霖。
雨霖再次陷入了沉睡，下次醒來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
秦姝走出洞府外，距離謝釋淵布置的空間屏障還有三丈距離，是他特意留出來給他們出門透氣的。
秦姝選了一處空地，用木靈氣將此地的土壤翻了翻，挑出一枚種子種下。
想要在魔界種出一株靈果，是要費些許心思，但對她來說也算不得什么，只當是對靈氣控制的一種練習了。
待到過些日子，雨霖的身上的桎梏徹底解開，她可以走下石床，一出門，看到這樣一樹果子，應當會很開心吧？
想到那樣的情景，秦姝的唇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揚。
受過傷的人，只有心中的美好積攢得足夠多，才有能力來正視從前的破碎的過去。
從這天起，秦姝在每日治療雨霖和修煉之外，還有了另外一樁差事。
那便是清除靈植上的魔氣。
日子一天天過去，讓她沒想到的是，她未曾等到雨霖徹底恢復，反倒等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娘！是朵朵！朵朵來找您啦！”
秦姝走出洞府，就看到了站在靈樹下的寂朵。
他身邊站著的正是郭崇，只不過此時的郭崇比起之前，似乎修為大有進展。
“你們怎么來了？”秦姝問道。
他們能出現在這里，肯定是因為謝釋淵送他們過來的。
就聽到寂朵說道：“爹爹讓朵朵來跟娘在一起，朵朵就過來了，郭崇叔非要跟多多一起來……”
郭崇嘿嘿一笑，打斷了寂朵的話，“什么叫非要一起來，你叔我還不是為了保護你？”
寂朵抓了抓頭頂的頭發，無情地戳穿了他，“您連我都打不過，還怎么保護我？”
郭崇倒也不氣，接著說道：“現在我還保護不了你，但我若是跟你在一起待久了，修為定會長進得更多，到時候不就能保護你了？”
寂朵皺了皺鼻子，“朵朵的進步也很快呢……”
郭崇看向了秦姝，跟她解釋道：“嫂子，朵朵這孩子太厲害了……”
至于怎么個厲害法，只因寂朵是他見過的唯一可以吸收魔氣吐出靈氣的存在。
這一點，就連降魔草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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