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鐘震蕩出的威勢,讓荒主停止了一瞬,但也就是這一瞬,足夠那位神主過來救援。
荒主被擊退了。
何理渾身骨斷筋折,鮮血從裂開的皮膚中滲透出來,他變成了一個血人,漂浮在戰場下方,失去了神力保護,他被真空凍結,血液之上結了一層冰霜。
何理沉浸在意識的最深層,昏暗,荒寂,萬里風沙,昏黃充斥著整個空間,他開始行走,但奇怪的是,他走在黃沙上,卻沒有踩出腳印。
那令人心悸的風沙聲充斥著他的耳畔。
何理甚至分不清是風聲,還是沙礫摩擦撞擊的聲音,或許這只是自己的幻覺。
“哥哥,我們要去哪里?”
“我們去找祭盤。”
突然的對話聲吸引了何理的注意,他循聲望去,慢慢朝著聲音的方向走。
“哥哥,祭盤做什么?”
“那是我們家族的東西,自然要找回來。”
何理聽著愈發清晰的對話聲,他也變得急迫了起來,腳步漸漸加快。
“祭盤有什么用處呢?”
“祭盤是用來舉行儀式的。”
何理停在了山坡上,山坡下,一個男孩牽著一個年歲更小的男孩,頂著風沙艱難前行,他把小男孩藏在身后,用自己的身體遮擋風沙。
“哥哥,我們也舉行儀式?就我們兩個?”
“是啊,我們也舉行儀式,向遠古的神靈獻祭,獲得前路的指引。”
“我和哥哥不就是神靈嗎?”
“是啊,我們要看向更加古久的神靈,向他們詢問遺留下來的舊址,作為你我的安身之處。”
“那我們有祭品嗎?”
“有的。”
何理跟在他們身后,一路上弟弟總是在問各種問題,哥哥一邊擋著風沙,一邊不厭其煩的回答著問題。
他們到了一處石柱下面,何理甚至都想不明白,這里為什么會有一根純白的大理石柱。
兄弟兩人跪在大理石柱面前,
“跟我念好嗎?”哥哥深吸口氣,表情逐漸沉淀,閉上眼睛。
“嗯。”弟弟點頭,努力忍受著風沙,讓自己的表情盡量顯得嚴肅。
“古久遠逝的神之先祖......”
“炎族遺留下來的子孫伏求......”
“重啟古神時代,訴求殺戮的兵戈......”弟弟一本正經的跟著誦念。
那根大理石柱亮了起來,逐漸透明,散發著柔和的神光,霎那間,風沙停止了,一切歸于平靜,只有兩個小小的身影伏跪在那里,何理站在旁邊表情疑惑的看著。
“聆聽炎族子孫的呼喚,為古久先祖奉上祭禮。”
哥哥的話音落下,然后,緩緩睜開眼睛,向左轉頭,那雙烏黑的雙眼直勾勾的看著何理。
何理心神巨震,他能看到自己!
所以,
祭品是我?
哥哥對何理溫柔一笑,
沒等何理反應過來,哥哥雙手猛地伸出,觸碰在透明的石柱上。
嗡!!!
石柱散發出一道道漣漪。
“炎族后世子孫,炎歷,獻上血與骨,伏求先輩古神賜下兵戈,引登天路,斬天破境,重鑄炎族,伐誅萬族。”
他在吟唱,在立誓,在獻祭。
透明石柱收斂光芒,哥哥雙臂的皮膚一寸寸被撕開,肉也消弭了,鮮紅的血成了一條水流灌注在透明石柱上。
血液流動在石柱之上,血紅的顏色在透明的石柱中鮮艷刺眼,詭異絕倫。
最后,
血液匯聚在石柱中心,鑄成了一桿血紅色斬擊,一桿血紅色長柄戰刀。
轟隆隆!
透明石柱外側開始脫落,但并沒有落地,而是飛到哥哥的雙臂上,重新形成晶瑩剔透的雙臂,肩頭長出血管和筋肉。
哥哥笑著抬手摸摸還在閉著眼睛的弟弟的腦袋,笑道:“小嗣,遠古的祖先聽到了我們的呼喚。”
弟弟睜開眼睛,愣愣望著面前那兩桿血色武器,“哥哥,這是......”
“你先選。”哥哥溫聲說道。
“哥哥先選。”弟弟搖了搖頭,扯著哥哥衣角。
哥哥見弟弟始終盯著那桿血色戰刀,隨即笑了笑,伸手將那桿血色戰戟握在手中。
弟弟則欣喜的一把抓住戰刀。
武器化作血色流光進入兩兄弟的手心,
哥哥又撿起地上那塊有著血色玄奧符紋的祭盤石板,小心翼翼的收入懷中。
隨后,
不著痕跡的看了眼何理,微微一笑,牽著弟弟繼續往前走,沙地上留下兩行淺淺的腳印。
何理怔然看著那對兄弟,蹲下,伸手觸摸祭盤石板留下的印記。
下一刻,
空間扭曲了,空間炸成了碎片。
何理猛地睜開雙眼,星神力迸發出來,將體表的那一層冰霜震碎,連同血痂也一同脫落。
他一身殘破長袍,手中握著長刀,環顧四周,戰爭廝殺還在繼續,極遠處一聲怒吼哀嚎傳來,他看到小藍身形十丈,在朝自己沖過來,渾身浴血,藍色的毛發被鮮血粘連在一起,身上處處是血道傷痕。
“小藍。”
何理墜落的身體穩住了,手腕一抖,震去刀上的鮮血,身形極掠,猶如流星,直直朝著小藍奔去。
四周的荒神見狀,沒有遲疑,荒神力漫天鋪開,紛紛揮動骨刃,攔殺何理。
何理趁隙查看自身,身體處處是傷,星神力接近枯竭,那個荒族的荒主老狗僅僅是一指,就將自己打的瀕死。
這仇,記下了。
他將最后的星神力全部逸散出去,吸收周圍散落天體的星力補充自己,暫時就以身體與荒族拼殺,如果還有界神以上的荒神來殺,就算倒霉,認了。
何理迎著一眾撲殺過來的荒神沖了上去,
他像一個絕命的戰士,無畏沖陣,也像夢中見到的那個哥哥,獻祭自己,以求弟弟周全,獲得更加強大的力量。
他在戰團中,左突右殺如癲狂的野狼,盡情釋放野獸最后的兇性。
他將自己獻祭給這個宇宙,將自己身溶于整個星辰,獲得星力支撐下去。
“啊!!!”
何理在大吼著沖殺。
“吼!!!”
小藍也在怒吼著沖殺。
他們相隔了一個戰場,隔著銅墻鐵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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