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我,我問誰?”,我呵呵一笑,“……那道士稱呼我為六爺……誰知道六爺是誰……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
她凝視我良久,湊過來,抱住了我。
我擁住她,輕輕的出了口氣。
“這個事得問問冥界……”,她說,“不能就這么過去……”
“是得問問”,我松開她,“我現在就約見鬼使。”
“不要在這”,她搖頭,示意我,“我們去外面,找個地方。”
“你就不要去了”,我說,“睡會覺吧……”
“不差這一會”,她說,“這個事不搞清楚,我也睡不著……”
“好吧……”,我想了想,點頭,“一起去吧。”
“好。”
我起身下床,穿上了衣服。
昨晚為了給我療傷,他們把我脫得只剩下內褲了,文文說當時我身上特別熱,于是師伯就讓她給我把衣服脫下來了。
其實沒這個必要……
不過也不重要了……
我倆下樓來到附近的一家烤包子店,這家老板是位維族大叔,正帶著兩個徒弟做烤包子,烤爐的旁邊,一大鍋手抓飯正在燉煮,散發出的香味彌漫了整條街。
此時,天已經蒙蒙亮了,有些老人已經在這里等著吃手抓飯了。
我們走進店里坐下,大叔對我們說,手抓飯要等幾分鐘,烤包子剛進馕坑,要等十五分鐘。
文文說沒事,我們可以等。
大叔沒再說別的,繼續往馕坑里貼包子了。
文文看了看那些等著吃早點的老人,小聲問我,“把鬼使請這來,合適么?”
“鬼使不是鬼差”,我小聲說,“沒什么不合適的……”
她點了點頭。
我看了看那些人,雙手掐玄月訣,交叉胸前,接著左手背到身后,變雷訣,右手按住小腹,以丹田雷音小聲說道,“大成玄月天師項飛,有事約見冥界鬼使大人……”
這次鬼使很給面子,只邀請了一次,他就從對面走過來了。
他徑直走進店里,來到我們桌前,抱拳一笑,“項少爺,馬小姐……”
我們起身抱拳,“鬼使大人……”
有兩個老人好奇的看向我們,但都沒說什么。
我們也不在乎,簡短寒暄,我們請鬼使坐下,直入正題。
“昨晚的事,是不是該給我個解釋?”,我看著鬼使,“冥界為什么要這么做?”
鬼使微微一笑,“冥界左祭師膽大妄為,膽敢攻擊六爺,天界降下天雷將其誅殺,冥界也對這廝的行為甚為不齒。這件事完全是他個人所為,與冥界和冥王沒有任何關系……”
我呵呵一笑,“堂堂冥界,怎么也學上人間這一套了,這位左祭師是什么身份?不會是冥界臨時工吧?”
鬼使笑了,擺手,“少爺說笑了……”
我笑了笑,“我媽媽說過,她不干涉我了,別人就會來干涉我,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這個別人,竟然是冥界的一位臨時工……我媽媽干涉我,是希望我好,但不知道這臨時工干涉我,為的是什么?難道我無法渡劫,對這位臨時工來說很重要?”
“左祭師這么做,想必是受人指使,但他已然被天界誅殺,是誰指使的,也就不重要了”,鬼使一臉平靜,“且冥王已經嚴飭冥界諸神,不許他們中再有人干涉少爺渡劫之事。我想對于少爺來說,這個交代,應該可以了吧?”
我本來已經認定是冥界干涉我了,讓他這么一說,我反倒有些動搖了。沒辦法,他說話太穩了,看不出有一絲心虛的樣子,這份坦然,讓我不得不信。
但動搖,不代表相信。
即使這件事真的是冥界的意思,話說到這個份上,面子已經給足我了,我也不能再繼續追究下去了。
“好”,我點頭,“有冥王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他微微一笑,起身沖我抱拳,“告辭!”
我們也起身抱拳。
他笑了笑,轉身走出包子鋪,穿過馬路,走進胡同,緩緩的消失了。
我倆重新坐下,不由得松了口氣。
“冥王既已表態,后面應該就不會干涉了”,文文看看我,“但我總覺得,冥界不干涉了,還會有別人來……”
“我面子可真夠大的……”,我自嘲的一笑,“天界干涉,冥界干涉,接下來還有誰?總不會是魔界吧?”
她輕輕嘆了口氣,看著遠處,陷入了沉思。
“不想這些了”,我握住她的手,“休息一上午,下午繼續趕路。”
她看了看我,點頭,“好。”
我看看表,問大叔,“大叔,包子快好了吧?”
“十分鐘!”,大叔沖我比劃。
我沖文文一笑,“吃完了回去補覺。”
文文笑了,“好。”
……
吃完早點,我倆回到旅館,補了一上午覺。
中午時分,老馬醒了,穿上衣服,帶著蘇玲就過來了。
見我沒事了,他倆這才放心了。
緊接著,師伯也過來了。
我把昨晚的情況跟他們講了,爺倆聽得心驚肉跳,瞪大了眼睛,連連咽唾沫。
蘇玲卻聽得津津有味,聽完了還不忘問我,“那道士后來怎么樣了?被雷劈死了嗎?……還有他到底是什么?是很厲害的邪神嗎?”
“你哪那么多話?!”,老馬皺眉,“我們這說正事呢,別跟著摻和!一邊玩去!”
蘇玲也不惱,哦了一聲,抱住他胳膊,乖乖的聽著,不再搭腔了。
“這個道士,應該是冥界來的……”,師伯看看我倆,“難道冥界不想讓我們師祖復活?”
這理解,沒毛病……
“那還用問么?肯定是啊!”,老馬接過來,“師祖是來人間渡劫的,當年已經被九重天雷劈散了,現在要活過來,天界和冥界豈能答應?昨晚這是冥界整事,等著吧,搞不好后面天界還要整事呢!”
這理解,更沒毛病。
我甚至都在想,這么好的理由,鬼使為什么不用呢?
他說左祭師受人指使,都不如說左祭師和馬家師祖有仇,這不是更有說服力?
我估計鬼使聽見老馬這話,也會懊悔的直拍大腿,說一句就是啊,我咋就沒想到呢!
我忍不住笑了。
“你笑啥?”,老馬問,“我說的不對?”
“對,你說的對……”,我忍住笑,清清嗓子,“我也擔心后面天界會干涉……”
“昨晚就已經如此兇險了……”,師伯嘆氣,“這要是關鍵時候再來這一回,可怎么應付啊……”
“那咋整?”,老馬看看他,“要不不整了?回去?”
“什么不整了?!”,師伯瞪他,“都已經到了這了,怎么能說回去就回去?為了復活師祖,我們已經等了十一代人,遇上點事就退回去,那等到什么時候?”
“我沒說要回去……”,老馬無奈,“我是問您還整不整……”
“廢話!當然整!”,師伯說,“天不塌下來,就得接著整!既然師祖說了他能復活,他就一定可以復活!”
他看看我倆,“項飛,文文,你倆怎么說?”
文文點頭,“接著整。”
“開弓沒有回頭箭”,我說,“我們不能半途而廢,天界或許會干涉,但干涉的力度有多大,誰也不好說,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們就不能放棄。”
“對!”,文文贊同。
“你看看!……”,師伯指著我倆,說老馬,“看看你妹夫,你妹妹!你再看看你!遇上點事就打退堂鼓,你成不了大事!”
“我啥時候……”,老馬強調,“我是問您……不是我想回去,我是問您……”
“好了好了!”,我攔住他,“不說了,這事就這么定了,咱們去吃飯,吃完飯繼續趕路,爭取明天一早趕到營地。”
老馬忍住了后面的話,點頭,“好……”
我站起來,“那就這樣。”
“好。”
他們一起站了起來。
我們準備下樓,剛一轉身,遠處傳來了滾滾雷聲。
轟隆隆……
我們停下腳步,一起看向窗外。
西北方向,烏云滾滾,如同萬馬奔騰一般,向小鎮襲來,很快,外面的天黑了下來,接著狂風大作,飛沙走石。
我來到窗邊,看著外面的風沙,輕輕出了口氣。
他們走過來,緊張的看著外面,都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