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隱之倒下,含旸殿中亂成一團。
裴元度剛想去扶,眼前一花,余秋風出現在了他的身前,扶住了已經暈厥過去的喬隱之。
“師妹!”
余秋風再喊了一聲。
他看著毫無反應的喬隱之,一股浩然正氣便度入了喬隱之的體內。
這一查探之下,讓余秋風大驚失色!
“怎么會受如此重的傷!”
喬隱之的傷情比起余秋風之前更重,體內情況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三股妖元在她體內亂竄,將她體內的竅穴與氣脈沖得七零八落。
儒種的枝芽已經全毀,連儒種本身都到了崩潰的邊緣。
這時,其他三位亞圣發現了不對,快步到了喬隱之身邊,三人同時點向了額頭,左肩,以及右腕處,加上余秋風點在背后的竅穴之上。
四人出手,才壓制住了那三股彪悍的妖元。
可說要讓喬隱之即刻醒來,四位亞圣聯手也做不到。
顏沅驚道:“她是怎么堅持到此時的!如此重的傷,換成你我都難以堅持!”
朱敬澤臉色沉重:“喬大人用九門巡妖司的秘法,壓制住了體內的傷勢。到這時已經到了極限了。”
荀元思皺眉道:“沒錯,九門巡妖司為了能帶回一些重要的情報,有秘法可以暫時壓制體內的傷勢,可壓制以后,傷勢比之前只會更重。而且……”
他說到這里,停了下來。
其余三位同時點了點頭。
荀元思沒有繼續說下去,閉眼沉吟了一會,便冷聲道:
“裴元度,拿你的彈章來。”
接過裴元度的彈章,荀元思也不用筆墨,虛空寫出一個荀字,然后按入了彈章。
在場的人誰都沒想到,荀元思如此干脆利落地在彈章簽下了名字。
朱敬澤問道:“荀山長,是不是草率了些?事由前后都未清楚。”
顏沅也道:“荀元思,你要知道,彈劾國子監大祭酒,不是兒戲。”
“老夫豈會不知?”荀元思反問道,“老夫是想,即便現在事實不清,可根據喬隱之所說,加上她體內的那幾分浩然正氣,哪怕有什么蹊蹺,西門無思還適合做這個大祭酒么?”
朱顏兩人同時沉默。
兩人先后松手,遲疑了片刻后,先后在彈章上簽下了字。
在場五位亞圣,有四位已經在彈章上簽了名,只要余秋風簽名,那大祭酒便會被這一封彈章革去大祭酒一職!
眾人都看向了低著頭看不清表情的余秋風。
他卻遲遲沒有動作。
有了喬隱之作證,再加上荀元思確認了喬隱之的傷不僅是三頭妖帥所為,大祭酒也出手了。
在場的所有人哪怕再不愿意相信,他們也不得不承認,此事和大祭酒脫不了干系。
荀元思說的對,即便此事真的和大祭酒無關,事已至此,他已經不適合繼續擔任大祭酒了。
這也正是,朱顏兩人最后簽名的關鍵所在。
余秋風心中也是天人交戰。
以他對大祭酒的了解,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在彈章上簽字的。
可……事實就擺在眼前。
懷中重傷暈死的喬隱之,以及到現在他都能清晰感受到的,那股詭異的浩然正氣,都在說明一個事實。
簽還是不簽?
這時候李央輕聲道:“余先生,朕知道你與西門無思相交深厚,朕希望你以離天,人族的大義為重。你放心,朕相信裴卿必定會查明此案,若西門無思確實清白,事后他依然還是我離天的大祭酒。”
李央的話有理有節,即便是余秋風也無法反駁。
在場的其他山長也紛紛點頭相勸。
“余兄,茲事重大,暫停西門先生大祭酒之職,是上策。”
“對啊,正好我等都在京城,肯定能將此事查個清楚,絕對不會讓西門先生蒙受冤屈。”
“余先生,簽吧。”
……
即便如此,余秋風的選擇糾結癥還是讓他難以下定決心。
簽,對不起老友。
不簽,對不起喬隱之。
這時候,關忘文傳音過來說了一句。
“小子?你確定這能行?”
“我當然不確定,剛才裴元度不是說要在世的亞圣簽名才能讓彈章生效么?那剛好可以卡個bug。”
“卡八哥?什么東西?”
“等事后跟你解釋了……你現在是眾矢之的,他們都簽了你不能不簽,但是你要知道,你簽還是不簽,并不能起到最關鍵的決定作用!”
余秋風點點頭,確實如此。
他輕輕放下喬隱之,痛快地接過彈章,將一個余字按入了彈章之中。
簽完字,余秋風將彈章交還給了裴元度,蹲下來,再將喬隱之抱在了懷中。
裴元度接過彈章,再鄭重地遞給李央。
李央接過彈章,打開后,眼中喜色一閃而逝。
只是有了彈章的阻擋,諸人都沒有看到那一絲狂喜。
過了片刻,李央放下了彈章,重重嘆了口氣:“既然如此,朕也只能用印了。”
魏進忠已經拿出了裝著玉璽的精美木盒。
李央親手打開木盒,從中取出玉璽,鄭重地在彈章的最后蓋上了印璽。
這可是他登基近二十年來,第一次用到這玉璽。
這讓李央有些恍惚。
二十年了,總算用過一回玉璽了!
而且是用來罷免西門無思!
玉璽蓋上以后,殿中所有人都跪了下來。
裴元度朗聲道:“夫子在上,后學裴元度,忝為離天中書省丞相,今與六部尚書,在世五位亞圣共同聯名,皇帝陛下用璽親準,請罷免國子監大祭酒西門無思!”
眾人隨他一起叩頭到了地上!
話音剛落,李央身前的彈章就飄然而起。
與此同時,皇宮四周的橫亙了兩千年的宮墻猛然間發出了一陣轟鳴。
轟鳴聲剛起,跪在地上的關忘文就感覺神識都要離體而出。
恐懼,深深的恐懼油然而生。
這種熟悉的,深入骨髓的恐懼感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
“該死!”
關忘文暗罵了句,將頭死死抵在了地毯上。
轟鳴聲不停,他甚至感覺墨人分身被這轟鳴聲所擾,他維持分身的狀況都感覺有些吃力。
細聽之下,他驚訝地發現,這直沖腦門的轟鳴聲,不正是陣陣讀書之聲?
只是這讀書聲恍若無數天人吟誦,發音低沉古怪,夾雜在了一起,聽上去才像是無意義的轟鳴!
夫子書陣!
關忘文幾乎下意識便在腦海之中冒出了這四個字。
人人都知道兩千年前,夫子在永安京中,留下了夫子書陣,卻罕有人見過夫子書陣啟用是什么樣子的。
夫子書陣一啟動,在場的人幾乎都感覺到一股若有如無的壓迫感,除李央,裴元度以及幾位亞圣,沒有人膽敢抬起頭,去看那道漂浮在空中的彈章的變化!
而一直注視著彈章變化的幾人當中,就屬李央心中最為緊張。
歐陽守道,西門無思,只要這兩人不在了,那朕便有機會真正地執掌天下!
到那時……
李央想到此處,心中便生出一陣狂喜。
只是此時此刻,他只能將狂喜壓抑在心底,不敢表露出一絲一毫。
彈章上,十二個人的簽字綻放出刺目的光芒,與此同時,玉璽蓋上的印泥也與他們的簽名交相輝映。
片刻后,名字與印璽的圖案竟然從彈章中飄然而出,往空中升去。
這一刻,注視著彈章的六人同時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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