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生意念，這是一種神秘而又神奇的力量。
當年寧塵渡劫，本是九死一生，最后便是靠著千萬蒼生之意，才能渡過最后一重。
意念之力玄而又玄，沒有實質，不可捉摸，所以這種力量似乎能夠直接跨越那片天地而來，不用像那口泉水一樣需要一點一點引出。
此刻，莫缺耳邊有眾生之音，眼前有眾生之影。
他感覺自己與前世天地那些眾生仿佛融為了一體，無數人的意念凝聚歸一，以他為主，使他生出一種自己仿佛無所不能的感覺。
“數千年過去，前世的天地眾生，竟在我身上，凝聚了如此龐大的意念！”
莫缺很快便想明白了這眾生意念的由來。
當年寧塵為收集眾生意念，故意降劫，而后再顯化出手，讓千萬蒼生將他視如神明，頂禮跪拜，耗時百年，才凝聚了一股不弱的眾生意念。
而在更早之前，天上人入侵，六域大亂，莫缺便曾救下無數凡人，最后他更是為護天地，舍身一戰，連肉身都失去了。
六域之亂平定之時，他救下的蒼生便曾為他立過像，將他視若神明，對他的石像進行參拜。
當年滅世一戰過后，他雖已不在，但如今看來，那片天地的人并未將他遺忘，而是如最初那一批蒼生一樣，為他立像，當成神靈膜拜。
如此數千年過去，一片天地的眾生意念積累下來，形成一股龐大的力量。
而當莫缺的意念通過識海中這口泉，與前世的天地取得聯系，那股眾生意念，頓時如尋到源頭，一股腦向他涌來！
相比寧塵百年積累的千萬蒼生之念，此刻凝聚在莫缺身上的，是前世天地億萬蒼生，積累了三千年的意念。
兩者之間，不可同日而語！
“這便是眾生之力，可該如何使用？”
盡管弄清了這眾生意念的由來，但莫缺對此不甚了解，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駕馭這種力量。
他只感覺到意念之力，若有若無，雖不能讓他的肉身發生任何改變，但卻使能他的元神迅速壯大。
他眉心之中那個小人，在眾生意念的加持之下，體形迅速增長。
原本只有指頭大小的元神，眨眼之間，已長到與常人無異。
莫缺的元神之力，如在剎那之間蛻變。
這一瞬間，他如能聽到萬物之音，強大的元神如可一眼窺盡天地萬物，他眼前的天地，仿佛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這讓莫缺感覺，自己以前就如一個“瞎子”，雖知曉萬物之形，但卻無法真正看透。
如今元神蛻變，他雙眼清明，能夠清晰看穿萬物。
“難怪當年，寧塵能在百年時間內，便對天地諸道有那等領悟，眾生之念，竟如此奇妙！”
要知道，當年莫缺對天地諸道之所以領悟極深，是因為他體內有一幅神秘的神圖。
他在圖中觀日落月升，春去秋來，天地演變，才能對世間萬物萬道擁有深刻的理解。
而寧塵從離開前世天地，到與他一戰，前后不過百年，竟能以天地諸道為棋，和他對弈。
如今看來，這一切皆是眾生意念之功。
“唰！”
睜開眼，莫缺眼前，天地仍是那片天地，但一花一草，一沙一石，在他眼中卻仿佛都發生了巨大改變。
他極目遠眺，視線被前方一座高山遮擋，但他卻如可“看見”山后的景象，知曉那里有多少棵樹，甚至每一棵樹上有多少片葉子，葉子上有何種紋理。
這種感覺，比他用肉眼去看更為清晰，他意念所向，便可洞悉一切。
“這就是……所謂的神識？”
莫缺從陰陽生死經中看過，當意念足夠強大之時，便可如此，眼不能見，耳不能聽之處，神識卻能達到，且所見所聞，比眼看耳聽都要清晰得多。
他試著盡可能讓自己的意念散開，看看能夠達到何處。
心念一動之間，方圓百里之內，每朵花草的搖曳頻率，每只動物身上的細微毛發，皆比莫缺親眼看到還要清晰。
“難怪幽姬說，身為神之器，當意念足夠強大之時，哪怕一具弱小的肉身，亦能發揮出強大威能！”
莫缺此時深感元神強大對肉身的影響。
身為神之器。
如果說肉身是件器物的話，那么元神就是操控器物的人。
一把劍交到一個凡人手中，未必能發揮出幾分威力。
但若是一個劍道強者，手中即便是一截枯枝，亦能發出強大的劍氣。
元神蛻變，莫缺的肉身和修為雖然沒有絲毫提升，但此刻，他的實力，卻已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乾坤！”
他拿起膝前的木劍，細細端詳。
以木為劍，他的本意是只要自身足夠強，手中是何物并不重要。
且即便是一截枯枝，內里亦暗藏乾坤，只要看得足夠細，這枯枝內部的復雜玄妙，不亞于一片廣闊的天地。
以萬物為劍，他想以木劍入手。
若能將一把木劍用到極致，那其他萬物，也將一樣。
“唰！”
抬起手，莫缺向前揮出一劍。
同樣是之前的木劍，同樣是由他揮出，但元神蛻變，所見不同，理解不同，使得他這一劍，和以前也變得完全不同。
“轟隆！”
一聲巨響之間，前方那擋住莫缺視線的大山，被這一劍夷為平地。
他這一劍沒有共鳴劍骨，也沒有注入生死印之力，只是平平揮劍，全無任何氣息，卻輕易之間，將一座大山夷平。
“這是……什么劍道？”
后方的秦明和幾個至尊殿之人，個個目瞪口呆，啞口無言。
莫缺那一劍沒有劍氣，也沒有任何修煉之人的氣息，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凡人揮出的劍。
這讓他們完全看不懂，不明白如此一劍，怎么會有這樣的威力！
“既已來到，何不現身？”莫缺收劍，將長劍橫于膝前，輕撫劍身，淡淡開口。
這讓秦明等人同時一驚，互相對視，他們完全沒有感覺到任何氣息接近。
“放眼世間，劍之一道，只怕尋不出第二個能與你比肩之人！”一道身影自前方出現，面色沉重，道：“你有如此實力，何必要和至尊殿攪到一起，與當世至尊為敵？”
輕撫木劍，莫缺看向前方那道熟悉的身影，道：“玉玲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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