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眾生意念加身，莫缺感覺到了一股復雜而龐大的情緒。
那是這片天地，曾經跪拜神碑，給神碑留下了如今眾生意念的無數生靈。
他感受到了此前路上，見到的無數尸體，他們每個人臨死之前的種種情緒。
恐懼的老人、絕望的婦人、不肯屈服的年輕人，還有懵懂無知，甚至不知恐懼為何物，在懵懂之間，便死于東方宇手中的孩童。
無數復雜的情緒如汪洋潮水，將莫缺整個人完全淹沒。
那些人，皆是死于東方宇之手。
其中有一個最為明顯的情緒，令莫缺心生動容。
“太好了，至少最后這片天地未破，至少……我還能盡我最后一點余力，為你們報仇！”
這個聲音，在莫缺感受到的眾生之音中，格外清晰，如在他耳邊響起。
“我本該護好這片天地，卻未能做到，讓無數供奉神碑的人，因此慘死！”
“若是最后，我什么也不能替他們做，就此死去，我還有何顏面去見他們？”
“所幸，最后我還能盡一分力，所幸，武道還有另一個人，能替你們洗刷所受之辱，所幸……”
那聲音漸漸變低，模糊不清，最后再也聽不到了。
莫缺知道，那是武無極臨死之際的心聲和情緒。
他眼看著這片天地無盡蒼生，慘死在東方宇手中，卻無能為力，只憑眾生意念撐著最后一口氣，便是因為心有執念，要為死去的人爭一個公道。
為此，他才心甘情愿，舍棄一身武道修為，轉于莫缺，甚至明知眾生之力一去，自己也必會身死，他仍是無怨無悔。
這種通過眾生意念感受到的情緒，如親身體驗，令莫缺更為動容。
種種感受，不過剎那之間，這一刻的莫缺眼帶無限殺意，冷冷看著東方宇。
“你該死！”莫缺口中冷冷吐出三個字，而后轟然動起，直接出手。
“轟隆隆！”
他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掌，覆蓋萬里，遮蔽天穹，掌中無盡星辰，帶著毀天滅地的氣息，將東方宇籠罩其中，轟然拍下。
“你勝不了我，更殺不了我！”東方宇大喝道：“沒有根基，重回至尊之位不過短短時日，你永遠勝不過我積累了三千年的眾生意念！”
在他的怒吼之中，莫缺那只巨手無情拍下，將這片大地都拍得猛然下沉。
當他抬手，東方宇那被拍成粉碎的肉身，迅速重組，怒道：“我說過，你殺不了我，你的至尊路，永遠也走不通！”
莫缺緩緩抬手，冷然道：“這片天地死去的生靈，今日，唯有用你的血才能祭奠！”
他凝諸星于掌中，一只大手如化牢籠，將東方宇困于其中。
隨后，他掌中諸星轉動，透出陣陣可怕的威能。
“呃啊……”
東方宇口中發出痛苦的慘叫，只感覺如同置身一個巨大的磨盤之內，無數星辰之力，竟仿佛要一點一點將他的肉身磨成粉末。
這是一個痛苦的過程，能感受到肉身一點一點被碾碎。
而又因眾生意念存在，東方宇對自身每一個細微的感受，都無比清晰，如同被放大了千倍萬倍。
這更讓他感受到一股無法言喻的痛苦。
“無論你用何種手段，也休想殺我！”他只能對莫缺發出怒吼，如一頭憤怒的巨獸。
“是嗎？”莫缺冷冷開口，同時催動所得的眾生意念，將東方宇層層纏繞。
“這是……”同樣擁有眾生之力，東方宇瞬間察覺到了那股無形的力量。
他臉上露出幾分驚駭之色，道：“眾生之力？你怎么會有這種東西，你沒有這樣的根基！”
武無極和莫缺的所有對話，皆是用意念交流完成，東方宇既不明白重傷的莫缺為何突然恢復，也不知道他為何能擁有如此龐大的眾生之力。
“咔嚓！”
可怕的星辰之力作用下，東方宇肉身開裂，身上骨骼一寸一寸斷裂，鮮血從身上開裂的地方緩緩滲出。
他口中大叫，試圖借助眾生意念，恢復身上的傷勢。
然而，此時被莫缺的眾生意念纏身，他的傷口開始無法愈合。
兩股眾生意念就像兩隊大軍，此刻東方宇的眾生意念被另一股眾生之力糾纏，開始無法作用于他身上。
“我積累了三千年的眾生之力，你怎么可能！”東方宇不敢相信，不斷大叫。
雖然此刻所在的這片天地，遠不如那片原始天地寬廣浩大，但碑中眾生意念，勝在積累已久，距今已不知有多少萬年。
再加上，莫缺體內還有前世天地的眾生意念，雖然因為前世天地當年幾乎被滅，三千年來也沒有積累多少，遠不能和那些偽尊相比。
但此時兩股眾生之力相加，令得莫缺身上的眾生之力，足以將東方宇身上的眾生意念穩穩壓制。
“我今日縱死，你的至尊路，也走不通！”
突然之間，東方宇發出怒吼，隨后他竟不再抵抗，整具肉身轟然崩碎。
唰的一聲，他的元神沖出體外，化為一個金色的小人，速度迅疾無比，遠勝實質的肉身，瞬息到了莫缺身前，直奔莫缺的眉心。
莫缺一驚，但元神的速度實在太快，他還未及反應，東方宇那金色的小人，已然沒入他眉心識海。
他甚至來不及打開眉心中的神圖。
“哼！”
莫缺立即閉眼，意念沉入識海之中。
在他識海之內，他金色的元神睜開雙眼，便看到了東方宇的元神。
“原來如此，你體內，竟有來自兩片天地的眾生之力！”
東方宇的元神一入莫缺識海，頓時看到股不同的眾生之力來源。
“你想和我同歸于盡？”莫缺猜測，東方宇想用元神和他的元神同歸于盡，一同赴死。
“你的元神有眾生之力護持，即便我在此自爆元神，也殺不了你！”
東方宇搖頭，臉上卻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但這不代表，我便奈何不了你！”
不等莫缺開口，只見東方宇那金色的元神體內，緩緩滲出一種黑色的霧氣。
這種黑色的霧氣如同活物，一經出現，便立即如同發現目標，瘋狂地向莫缺元神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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