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廣才和趙學斌，二人用兩個鐵鉤子勾住那具腐爛的尸體，將它從臭水中拖拽到下水道兩側的石臺上。
從地面上看下水道不過就是一個個向下的豎井，里面的空間也應該是狹窄逼仄的。
事實上也是如此，在一些小區內的下水道，下水井，里面的空間就只能讓人在里面爬行。
然而這些下水道，在地下網絡縱橫交錯，大多會匯集到城市的主下水道。
作為城市的主下水道，不僅僅是可以讓人在下面直立行走，其寬闊程度有的甚至可以讓一輛車通行。
李廣才和趙學斌，在得到上級分配的工作后，就快速的從下水井，輕車熟路的進入下水道中。
在末世能夠得到一份工作的人，都會盡心盡力的去工作，不會有人想著摸魚偷懶。
因為在你身后盯著這個職位的不只是幾個幾十個人那么簡單，很有可能已經多達上百人，你不愿做總會有更合適的人去替代你。
李廣才和趙學斌二人的年紀相仿，一個39歲，一個37歲，在末世之一個是裝修工人，一個是貨車司機，只不過這些在末世后，根本沒有什么用武之地。
能得到這份又臟又累的工作，那都是他們兩個的幸運。
二人在地下尋找淤堵點，足足找了四十多分鐘，才找到了這處下水道支流匯入主道的拐彎處，尸體就是卡在了這里。
尸體不能就這么留在下水道里，他們要用裹尸袋將尸體背出去，帶到集中的火化點去火化。
京都安全區作為第一安全區，這些制度都必須盡可能的完備，才能把風險降到最低。
用鉤子勾著尸體放入簡易的裹尸袋中，那邊擁堵的下水道，有大量的污水和污穢物涌入，眼看著就能將排水渠灌滿，溢上兩側的平臺。
不過對此李廣才和趙學斌兩個人早就習以為常了，怕臟，怕臭，可是做不了這份工作的。
“哎！老李！歇一會，現在出去肯定又要去別的地方了，我有好東西！”
說話的是趙學斌，他神神秘秘的一笑，從懷中摸索出一支用田字格卷的旱煙卷，這是他前幾天在下水道里撿到的半盒的香煙。
趙學斌撈起后，將這些煙卷都搓碎，在陽光底下曬干，雖然味道總有那么一股子下水道味，但多少的還是能夠嘗到些煙草味。
香煙這種東西現在是絕對的奢侈品，都掌控在富人區，掌控在有錢有勢的人的手中，普通的幸存者就算幸運的得到一支半支的也要想辦法換成食物，沒有人會傻到餓著肚子去自己享用。
看著趙學斌拿出的自制旱煙卷，李廣才震驚的瞪大了雙眼：
“我去！老趙，你怎么搞到的這玩意！你可以啊！
不過，賣了不是更好嗎，足夠你和你的兩個媳婦，多吃上好幾天了！”
趙學斌沒有理會，點燃后吸了一口，遞給一旁眼巴巴的李廣才。
李廣才嘿嘿一笑迫不及待的接過吸了一口，那美滋滋陶醉的表情，變的有些奇怪....
“額....是因為我們在下水道的原因嗎？怎么感覺有一股的騷臭味....”
趙學斌云淡風輕的從李廣才的手中接過自制旱煙卷，吸了一口后才說道：
“這里撈的！不然你以為我為啥不去賣！
這東西先不說我賣完會不會被人打死，就是能賣愿意買的人，也給不出什么好價錢的！”
李廣才點點頭，又將手伸向了趙學斌。
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趙學斌縮回手，嬉笑看著李廣才問道：
“哎？我說老李，看不出來啊！
你還是悶騷的老男人，居然找了一個二十二三歲的小姑娘。
嘖嘖嘖.....說說，啥滋味！”
李廣才面色一囧，板著臉回答道：
“老趙，咱們都一大把年紀了，你不用這樣昂！
再說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那樣啊！
小月的男朋友和富人區的一個五十歲的富婆走了，把小月一個人扔在了咱們貧民區，我那天發現她的時候他都已經要餓死了，差一點就要去做那種生意。
那天咱倆正好加班，多給了幾個饅頭，我就都給她了，之后遇見她，她說為了報答我，就和我一起過日子，我看他一個女孩兒怪可憐的，我現在也沒有了家人就答應了她！”
趙學斌撇了撇嘴，老李什么性格這點他還是清楚的，畢竟二人相處搭伙工作也有了一段時間。
就在這時，李廣才突然抬了抬手，側著臉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噓！你聽！什么聲音！”
趙學斌連忙收起笑容，將手中的旱煙卷掐滅塞進衣服兜里。
萬一被人發現他們偷懶，丟了工作他們的日子就算是到頭了。
兩個人屏息靜氣的等了片刻后，除了聽到了幾聲噠噠噠的輕響，就沒有聽到其它的聲音。
二人對視了一眼，會心一笑都松了一口氣。
“走吧，這要是被開了，咋倆就太冤枉了！”
李廣才說話間，伸手抓住裹尸袋的一端，和趙學斌二人一起向著距離最近的下水井走去。
因為工作了有一段時間，且他們這些下水道清理工，都有著各自的劃分的工作區域，所以熟記自己所在區域的下水道線路，是他們就算死記硬背也必須記清楚的知識點。
隨著二人的前進，下水道里除了他們兩個人的腳步聲和呼吸聲，還是能夠聽到那不怎么規律的噠噠噠的聲響。
就像是有調皮的孩子在用金屬棍，一下下的敲擊下水道的墻壁。
前面二十幾米的位置，就是一個十字交叉口，那聲音就是從另外三個方向中的一個傳來的，排除是對面的可能后，就只剩下左右兩個方向。
眼看著二人又前行的幾步后，走在前面的李廣才停下了腳步，因為其停下腳步和抬手的動作幾乎是同時進行的，這導致走在后面的趙學斌沒有站穩，差點歪到一旁的下水道中。
不待趙學斌開口說話詢問，李廣才轉頭將手中豎在唇邊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順手將趙學斌的頭燈和自己的頭燈關掉。
周圍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一片漆黑之中，在這樣的情況下，別說是工作，就是走路和辨別方向都無法做到。
沒有規律的金屬摩擦下水道墻壁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同時李廣才也聽到了那奇怪的深淺不一的腳步聲，就像是一個瘸子在黑暗中扶著下水道的墻壁在行走。
之前李廣才和趙學斌都遇到過，餓急眼跑到下水道里來碰運氣的幸存者，也算是見怪不怪，可從來沒有遇到什么光源都不帶，就跑到下面來的家伙。
伸手不見五指，別說是找什么吃的東西，就是能不能找得到自己都是一個問題。
李廣才不是京都的本土人，是隨著以前的安全區一同遷移過來的，在自行前往地方安全區之前，為了求生為了能夠活著到達安全區，也鍛煉出了不錯的求生能力，和對危險的直覺。
現在前方位于黑暗中的路口，就給了李廣才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讓他的心跳莫名的加速。
輕重不一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聽到那低沉的咯咯咯的聲音……
李廣才的頭發直接炸起，這讓他回想起之前的一些經歷。
不需要去驗證自己的猜測，李廣才反手抓住身后的趙學斌，用沙啞顫抖的聲音，低聲說了兩個字：
“下水！”
緊接著不給趙學斌反應的時間，李廣才已經果斷的丟下裹尸袋，跳進了一旁的下水道里，不顧里面的污穢之物整個人趴下，深吸了一口氣潛入了里面。
趙學斌不知道老李為什么這么做，但他清楚，老李肯定不可能突然發神經，于是求生的本能讓他也跟隨著老李，潛入了那臭氣熏天的下水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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